缘字谶-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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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内监托着朝服轻脚进门,到他身边轻声提醒:“皇上,上朝的时间到了。”半晌,他方轻然起身,由秋婵和阿黛服侍着洗漱后,穿上织锦金万寿龙袍,戴上通天朝冠。那么英姿勃发的走出了清兰阁。
我兀自躺着发了一阵呆,见天已完全清亮起来,方怏怏起身下榻梳洗。
“清阳还没回吗?”我盘好发髻,在案边绣垫上跪下,看着一案的点心,小菜,却半点胃口全无。
“奴家一早就去问过了,还没回呢。也不知怎的,就这么巧,越是急着找他,越是看不到他的影儿,这都半个月了,再托下去……”
阿黛的话还未说完,便听门外太监喊了声:“皇后娘娘到——”
我刚起身,长孙静雯已迈步进门。我忙提裙跪礼参拜,垂着头看到长孙静雯的樱桃色裙摆下一双紫色镶珍珠绣鞋在我面前停了停,然后淡淡的吩咐一句:“都退下。”才裙裾一扫,到案边落座。
见她屏退左右,房内一时岑寂。我心下微惑,暗自猜着她此来的用意。
“起来吧。想来你我相识也有多年,今日就当姐妹一场,也不必拘什么了,坐下来好好絮话就是。”她的口气不温不热。
“是”我应着到她下首坐下,见她如此随意,心里有瞬间的不安,转而又坦然下来,走到了这一步,什么样的结局也都是预料之中的了。
“你的身子恢复得如何了?”她和声问道。
“已无大碍了,还要感谢娘娘的关照。”
她轻轻一叹:“想当年你初来长安,住在秦王府,那时我倒是真的很喜你的。性子随和,人也出落得清丽,让人看着舒坦。本以为你我会成为同侍一夫的姐妹。可偏偏节外生枝,你反倒成了皇上和本宫的嫂嫂。”
我看着案上的青釉花瓶里的粉色百合,静静的听她说着,料她提起这些一直不愿提及的旧事,必定是有因的。而我也料到了八、九分。
“我一直无法理解你,却也不太相信你是依莎所说的那种女子。你可有何苦处,不防说来听听,权当你我无心闲聊了,也好解了本宫心里的迷团。”
什么苦处?我却不想再提及。我曾经极是怨恨李建成的,可早就已经烟消云散了。如今他人已不在,难道还要让我来说他的不是吗?何况我也不想再为自己解释什么。原来恨会很快的消散,可爱
102、 此情此恨几时休 。。。
却为何不变?
我轻弯嘴角,只平淡的说:“什么苦处不苦处,都过去了,还提他何益?都是命运使然,怪不得任何人。”
长孙静雯轻轻微笑:“这种事想来也说不出个对与错的,这就是缘分罢。不过有些路一旦选择了,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人生在世总要有个道德规章,不能只为自己活着。你说是吗?”
我牵强一笑:“皇后说得是。”
她忽然收了笑意,凝重的问了句:“皇上到清兰阁过夜两次了罢。”
我眉心微跳,脸已涨红。是,人要有礼仪廉耻,道德章法,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了。我没有答话,却已是默认。
“本宫知道这不怪你,也由不得你,皇上是个重情的人。可是,天下人都能如此理解他吗?清梨,你和皇上毕竟有过一段情,你忍心陷他于不仁不义之地吗?”长孙静雯定定的看着我,已面露急色。
我心里苦笑,既然知道由不得我,为何还来问我?可是她也问着了,我确是不忍心。于是镇定道:“妾身愿意听从皇后的安排。”
她舒了口气:“本宫也想谁都好,也想为你寻个好的归宿,送你出宫回府、出家或是再嫁,本宫都为你想过。可是,皇上不允……本宫也是没法子。”她说完喟然长叹:“皇上仁德圣明,臣民爱戴敬仰,我们要尽力支持成全他,如果不能,也万不能拖累了他。我们都是为皇上而活,为了他,只要需要,本宫随时都会毫不犹豫的去死。清梨,如果你心里还有皇上,就为他想一想。”
长孙静雯的一翻肺腑之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我敬佩的同时又自惭形秽。我还有什么可说?转瞬听她已唤了声:“刘公公”紧接着便有内监推门而入,将一小巧的白釉瓷瓶放到我面前案上。
“这是鸩酒。当然,本宫也不勉强于你,全在你自己选择。”
我注视着白釉瓷瓶上的连理花枝,泪水滴落,嘴角凝笑:“妾身明白。”心里倒也释然了,也许这样就真的解脱了,再不用这般百忧煎熬的度日了,也是我为他唯一能做的事了。我抚了抚微见隆起的腹部,盈然浅笑,也好,黄泉路上有娘陪着你。
“你的家人,本宫会尽力庇护。不保他们高官厚禄,却可保他们一生平安,衣食无忧。”
我点点头:“这样就够了,多谢娘娘大恩了。”说完缓缓抬手取过鸩酒。
阿黛和秋婵忽的掀开门帘,闯进门来,扑通一声跪在长孙静雯脚下,“咚、咚”的将头扣向石砖地面,哭求着:“求娘娘开恩,求娘娘开恩……娘娘大恩大德,饶过良媛罢……”
我闭了闭眼,泪珠滚滚:“秋婵,阿黛,休得无礼。”见她俩仍是泪流满面,额头已是青紫,却仍倔强的不肯起身。我心下一凛,对长孙静雯说
102、 此情此恨几时休 。。。
:“妾身有个不情之请。这两个丫头随了妾身有几年了,妾身走后,希望娘娘能允许她们出宫。”
见长孙静雯点头,我随手取过李建成送的南洋珠头簪和菀棠给的南洋珠耳饰,又摘下颈间李世民送的琉璃坠。虽然仅有这三样,却都是世间极品,价格难以估量。如今既然要走了,就走得干干净净,这些个俗物再也无意。
我将几样饰品塞到秋婵手里,和声说:“你们出宫就去沈家,替我照顾爹娘。将来爹娘也定会为你们寻个好人家的。跟了我一场,这是我仅有的几样东西了,给你俩留下做个念想。行了,下去吧。”
见她二人已是泣不成声,只是拼命的摇头。我无奈,也不再看下去,取去鸩酒瓶上的塞口,在她二人悲凄的哭喊声中,毅然的送到唇畔,仰头便饮。
只觉那清凉的药汁刚刚含到口内,手中的瓷瓶便猛的被人打落于地,我一下跌坐到地上。紧跟着屋内一片纷乱,有人惊唤着“皇上……”,哭喊混着脚步的杂乱之声,乱成一团。
李世民俯在我面前,一把将我的头按得极低,我刚要惊叫,鸩酒就顺着嘴角溢出,我忙闭上嘴。听见他急切而略带慌乱的喊着:“吐,快吐出来。去,快去宣太医。”
我的泪水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却不肯将鸩酒吐出。可是被他按着头,我又咽不下去。
“沈清梨,你要是不吐出来,你要是死了,朕绝不放过你的家人。你的爹娘,还有沈清阳,朕,一个都不放过。”他怒吼着。这样的恐吓,另一个人也说过。我用力将鸩酒咽向喉间,因为我知道他不会的。我也知道鸩酒没有解药,只要吞下,即使华佗在世也回天无力。
“脱掉屦履”李世民大声喝道。
紧跟着有内监坐到地上,战战兢兢的脱下脚上的黑色布鞾,李世民一把扯去内监足上白色泛黄的裹脚布,不由分说塞进我的口内。
我哼叫一声,一股咸臭的味道,让我一阵晕眩,登时拼命的呕吐起来,随着裹脚布被他扯出,刚咽下的药汁“扑”的倾泻而出,全部落在他的华锦龙袍上。
他不停的为我捶着背,直到我吐得眼冒金星,泪水肆流,再无东西可吐。他才一下坐到地上,大口喘着气,将浑身瘫软的我揽在怀里。
我微喘着依在他胸前,听他低声道:“听着,你的命在朕的手里,没有朕的旨意,你就休想死。朕刚才的话并非吓你,现在朕再说一遍,如果你真的有事,就按抗旨论处,你的家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然后扶起精疲力竭的我,交给边上的阿黛说:“扶着良媛去歇息。”秋婵也忙端来案上的凉茶,让我漱口。
李世民冷冷的看了眼呆立于一侧的长孙静雯沉声道:“随朕出来。”
我见他龙颜愠怒,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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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轻扯下他的衣袖,低声道:“皇上……不是皇后的意思,是……妾身自愿的。”
他顿了顿,瞥了我一眼,转身拂袖而去。长孙静雯面露凄色和无奈,轻盈的跟随出门。
“良媛……快些上榻歇息吧。”阿黛抹了把脸上的泪:“您不用担心的,皇后与皇上同甘共苦过来的,众人皆知,皇上也向来敬重皇后,不会对她怎样的。”
我想想她说得有道理,微微放下心来,这才拖着呕吐得无力的身子,上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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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残花随水香随风 。。。
阿黛在内侍省新送来的首饰中挑了件白玉蝴蝶簪为我簪在双环垂髻上,又在旁边饰了点点金花做衬托。我自对镜微施了些脂粉,来掩饰有些苍白的脸色。窗外已是圆月东升,如水银辉泻于窗台。
今日是中秋节,宫中在东海池边摆筵。原本我是预备称病不去的,何况我这等身份也不应在应筵之内的。可偏偏皇后有旨来宣,我虽心里疑惑,也是推辞不得。只是心里暗自揣掇,这样的场合,长孙静雯自是不愿让我露面。想来定不是她的本意了。可又有谁会让她违心下旨,想必也只有他了。
深秋的晚上已是风凉霜重,我在一身月白衫裙外,又罩了件丁香色短氅。随着内监行在流光溢彩、火树银花的宫中甬路上,直至东海池而去。
为方便饮酒赏月,筵席设在了池畔的榭台之上。沿着两侧宫灯荧荧的临池石路,远远可见直至榭台之上整条路都是一片灯火闪烁,映在滟滟水波中,五彩四射。湖中则是四周宽旷,月色清白,宛如水天相接。
踏上露天月台,十几桌筵席就摆在了榭台前的栏下,案上摆满水陆果珍,飞禽走兽。两边则分别恭敬的站着男子女眷。
女子一边以吉儿为首,挨着她的是依莎、萧婕妤、菀棠,再以下的便有些面生了。却是个个盛装华服,姿容不凡。
菀棠窥见我愣了愣,然后略点了下头示意。我也微微晗首便随着内监到最后面一群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身后而立。睨了眼对面一排的男子,最大的也就刚过初冠之年,偶尔有的略有些眼熟,像是从前与李建成在一起时见过的,料也都是李世民的异母弟弟罢。还有几个不过总角的孩童,粉雕玉琢,极是可爱,想里面定是有李世民的儿子承乾和李泰的。记得当年在秦王府时,他们两个还都在强褓之中,如今却是认不出的了。月台四周则是垂首侍立着数百名有品级的宫女内监,也都是新衣华服,红红绿绿,皱是喜庆。
忽听有内监高唱了一声:“太上皇驾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到——”
众人立时黑压压的跪下一片,我忙也跟着跪下扣头,山呼着:“太上皇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呼声已毕,却仍是余音久久萦绕。随后听到他世民温和的声音说:“都平身吧。今儿是家筵,大家都随意些,尽管畅饮赏月就是。”
众人谢恩起身,李世民又向月默拜片刻后,方虚扶着太上皇和长孙静雯等人在首席落座,然后笑谓众人:“来,大家也不必拘着,都入席罢。”
众人方拿捏着入席,却是不敢造次,见李世民几人举箸后,才拘谨着动筷。却也只闻风声细细伴着杯盘相碰的轻微声响,不闻一点言笑之语。
我也只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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呷着面前的荔枝和葡萄,看着远处李世民和身边发须皆白的太上皇李渊、长孙静雯几人谈笑风声。时不时也问一下下席的承乾和李泰。
我隔着几桌仍能看清已显老态的太上皇,他面色郁郁,虽也偶尔一笑,目光却凄楚而迷离。我甚至能深深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苦痛和挣扎。三个月前他刚刚痛失十二位至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至痛。
正凝神想着,忽的看见边上李世民投过来一瞥,他的目光留驻在我的脸上不过一瞬,转而又继续与几人笑谈着。我转了目光,又看到太上皇另一侧的尹德妃,犹想起当初她和张婕妤去洛阳李世民的行辕要珠宝的情景。此时的她精神低靡,沉默不言,再没有了当时的傲然气势。
忽觉案下有人轻扯了下我的荷叶裙,我侧过头,见挨着我的是位眉清目秀的芳龄女子,却并不熟识的。只听她压着嗓子,低声问:“你是隐太子的妃妾吧?”
我注视着她的粉面娇妍,却没有什么印象,还未待答话,听她又道:“妾身是荆王妃,以前隐太子妃过生辰时,我们见过的。那时你不胜酒力,隐太子还代你饮酒来着。只是……你怎么还在这里?”她挨近我,佯装边埋头吃茶,边极细声的说着。
如果没记错,荆王李元景应是李世民的五弟。我微微一笑,也不作词,因我实在无法答她。抬眼看着眼前五彩炫目的宫灯,煌煌然有在梦中的迷蒙。
她说的是两年前李建成的太子妃柴氏过寿辰时,众王爷大臣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