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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穿越为官的可行性报告-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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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梦寐以求的事,何况这待遇也仅此一次而已。她见蔺程和当地的主要官员都不在蓉城,就早已吩咐了车马,第二天天没亮就朝理县继续赶路。

随着马车越接近理县,灾难肆虐过的痕迹就越重。西南省多山区,路上处处可见大片倒塌的树木和倾泻的泥土岩石。好在之前早有去支援救灾的车队清通了道理,余庆元看有些地方的险要狭窄之势,还是可以想象地震刚发生时,交通和运输应当是封闭的。刚开始接近理县时,人丁不密,百姓住的也稀疏,沿官道走好远才能在山间看见一个村落——或者说村落的残骸。山民多用茅草泥巴盖房,但是摇晃已经足可使其坍塌,再加上落石、大风和山洪,这些村落早已一片沉寂,再看不出任何生命迹象了。

余庆元一路走,一路惊心。比起山野乡村,人口稠密之处的灾情更触目惊心。房屋皆变成废墟瓦砾,生者大半无家可归,有些死者遗体未及被发掘或处理,在炎热的天气里散发出恶臭。有兵卒模样的人拿布巾掩了口鼻,极力做些重建和救援的劳动,但人手数量对比灾难的范围程度,只令人感到是杯水车薪。她的马车眼看就要来到理县的中心地带,突然马儿一声嘶鸣,车生生停住,她的脑门险些磕到车厢前面的木板。就着太阳完全落山前的一点点微光探头出去一瞧,发现是一只没人管的猪从马路中间跑过,她从没想过猪也能那么瘦骨嶙峋。

一日半的路,她起早贪黑一日就赶到了,到达县衙的时候,天已黑透。她一打听,蔺程还在前厅开会,她就匆匆啃了两口干粮,擦了把脸,端坐在他的书房里等他。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蔺程就挑帘子进了门,他借着灯光打量余庆元,只见她比先前瘦了些,结实了不少,路上晒黑了,笑起来一口牙显得愈发白,眼神里也比在京城里多了不少的活跃生气。

“蔺大人。”余庆元起身向他作揖拱手。蔺程也晒黑了,身材虽然消瘦,却精干,他本来眉目轮廓就深,现在看起来更如刀削斧凿,如果不笑,足以令人望而生畏。

好在蔺程的表情是带了点儿笑意的,他使手一比:“请坐吧。”又给她倒上茶,入口正是在他家中喝过的普洱。

“蔺大人近来辛苦了。”余庆元又犯了每次见着他就忘了正题的毛病,开口先客套。

“你一路来也看到了,非一时之功。我今日已处理了整日的公事,明日专与你交待公事,今晚就别谈这些了罢。”蔺程拿手指按了按自己眉心,将那习惯性的表情纹熨得平展了一些。

余庆元难得见蔺程如此,只应了声是,接下来竟不知说什么好。

“关于你此次外派的前因后果,当有许多问题要问吧?”蔺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想你在途中应是见过晋王了,有他未与你解释清楚的,你问我便好。”

余庆元心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就也不客气,爽快的问道:“那日大人与我辞行时,可已知这后事了?”

蔺程笑了:“我并无此神机妙算,也没必要故意瞒你。当时此事才刚开始运作,尚不知结果如何。你想必知道我并不是唯一要动你职位的人,其中有助力,也有阻力。我私心愿你来相助,但就算我不能如愿,对你也未必是坏事罢了。”

“我自然觉得如此是好事的!”余庆元连忙说道。“只是我对工部的差使不熟,对理县的人情地理亦不熟,只怕帮不上忙,倒拖累了您。”

蔺程见她忙不迭说话的样子,不免心中暗笑,这姑娘离了京城,想是觉得被松了绑,说话也不需猛敲打了,竟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想见原本确实拘得不轻。他一边觉得她现在这样子挺好,又想着要是为了办差得力,性子怕是还得磨练磨练,一时间也拿不准该用什么态度回答了。

“哦?你是说我识人不清,故意调个无用之人来添乱的?”想来想去,蔺程还是决定吓唬吓唬她。

余庆元果然被吓得缩回自己一贯畏缩的武装里去了。她支支吾吾的说道:“蔺大人明鉴,下官决没有揶揄抱怨的意思,只是下官见识浅薄,又无当此重任的经验,怕又办砸了而已。大人火眼金睛,胸有沟壑,下官崇敬还来不及,定当任差任遣,断不敢说半个不字的!”

听了这一大套,蔺程险些忍不住笑。他觉得不止是她,连自己出了京之后,也变得顽皮了不少。如果说之前吓她,还带了点儿敲打的意思,这回吓她,几乎完全是为自己取乐了,实在不似君子所为。

想到这里,他清了清嗓子道:“你有这谦逊的想法是好的。比起单纯的当不好差,更糟的莫过于满腔热忱被泼了冷水,便一蹶不振了。理县这一遭受灾,要做的事情之多之繁琐你也看到了,不仅不能马上见到成效,只怕情况还要走一阵子下坡路。在与你正式交待工作之前,这些丑话都要说在前面。我信你热忱,更信你能耐,只望你能摆正心态,莫有那手到病除的乐观,更莫畏难。我定不会将你推到最前,或垫到最后,为的是发挥你不拘一格的思路。你不信我的眼光,也要信我手段,你只管做,做不到的地方,万事有我。”

听了这番话,余庆元对蔺程的手段又有了新的认识。与人共事最难莫过于攻心知心,比起一上来就交待一大堆实事,用这样交底的方式动员,当真是要高明太多了。只要她有那么一丝想当好差的心气儿,听了这番话,都要死心塌地、不遗余力。

而余庆元此时的心气儿决不止一丝,而是早已卯足了劲摩拳擦掌,既然老板都这么说了,她又免不了的又表了一番忠心,兼拍了许多马屁。虽然这回态度诚恳多了,但还是听得蔺程直头疼,忙伸手阻止了她。

“罢了,说好不谈公事,又和你说这些,是我不应当。你一路赶过来想必也累了。我找人替你安排的官舍就在隔壁,我送你回去吧。”

县衙后院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了各级官员办公住宿的场所,蔺程本来独占了一个小院,余庆元来了,就把院子的三分之一分给了她。出了他的书房门,走不了几步,就到了余庆元的房前。

“对了。”两人道别之后,蔺程又突然转身说道。“如今不比在京里,没那么大规矩,往后你私下里不妨就叫我的表字好了。”

余庆元一愣,问道:“敢问大人的表字是?……”

“子升,往后你可叫我子升。”

作者有话要说:蔺大人真是步步为营啊。
咱们的大龄剩男有一个官迷的表字,是作者借了明朝一个真实存在过的首辅的字……但故事跟那人没啥关系。就原谅作者起名渣吧……




、翼之

蔺程吓唬她她习惯了,这冷不丁的一亲和起来,余庆元才真的害怕。蔺程走了,她呆了半天才想起来进门。“子升。”她试着念叨了一下,只觉得名字是好名字,但一想就浑身发冷,不可能有勇气当面叫出口。好在明日是谈公事,她想只仍叫“大人”就好。

这厢蔺程其实也没指望她真能跟他这么不生分,实际上能这样叫他的人这世上也没有几个。他除了想表达点儿拉拢的意思之外,也有点莫名的私心。蔺程一边挑灯继续处理公文,一边想着她今日风尘仆仆但踌躇满志的样子,觉得自己最近被公务堵成一潭死水一样的心情,都突然好了不少。可惜明日仍是谈公事,往后怕也要一直谈公事。

余庆元不愿让老板等她,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收拾好了在院子里遛圈儿。蔺程出房门的时候她正蹦达的欢,把两人都吓了一跳。蔺程装没看见,带她去用过早饭,又领她去了衙门里议事的前厅。

不大的前厅里已经坐得满满登登,见他们来了,呼啦一下全站起来问好。蔺程先跟大家介绍余庆元,又向余庆元介绍了大家。原来这十几人就是负责救灾的“领导班子”了,除了本地官员,还有府里的官员,蓉城来的省里的官员,本地有头有脸的乡绅,还有几个有功名在身、德高望重的读书人。虽然余庆元官衔不是很高,但有状元的名头在身,加以蔺程将她作心腹状的神态,这些人都对她毕恭毕敬。有几个西南省里来的品级比她还高些,之前听说过她跟晋地票号案之间的渊源,神态语气也毫不轻慢。

余庆元知道让这些人一下子心服口服太难,但面子上必须周到,所以也不发表什么意见,就一个个的攀谈了几句,把名字特征都牢牢记在心里。等到蔺程将场面接过来,部署了当天事项之后,半个上午就已经过去了。

众人散了之后,只剩他们两个对面坐着,蔺程向她投去询问的眼神。余庆元喘了口气,扯了张纸,抓起笔,开始默写刚才见过人的名字和官衔,一边写,一边问。

“知县周武阳周大人,负责发放赈济。蔺大人有什么补充吗?”

“此人科举出身,有书生意气,然圆滑有余,决断不足。”蔺程一边研墨一边说道。

“吴晓治,乡绅吴氏族长,主捐赠祭祀。”对蔺程的评点,余庆元只听不记。

“吴氏一门在理县三大家族中非首富,但与其他两氏皆有联姻,和官府的关系也最为亲厚。”

两人用半个时辰的时间将人事从头到尾澄清了一遍,刚要往下说,只见一个人大摇大摆的从厅门走了进来。余庆元连忙把手里的纸塞进了袖子,心想蔺程一定已经下令不许人乱闯这前厅了,到底是谁,胆子如何恁大?

还没等她移过视线,只见来人先朝她抱拳施礼,朗声说道:“蔺大人,余状元,常翼之来迟了。”

余庆元定睛看那人,却不是方才见过的。只见他身形魁伟,面庞黝黑,眉目英武,只是生了满面未经整理的胡须,显得五大三粗、不修边幅,看穿着,倒是个武将的样子。

蔺程又将眉头拧了拧,站起身来,为余庆元介绍道:“这位是常翼之常督抚,这次赈灾的官军,便是他带领的。”

余庆元心知这才是无可替代的重要人物,难怪出场方式都那么与众不同。行军打仗的事情她不懂,但部队人力在这关头多重要不言而喻。虽然蔺程名为钦差有理论上的兵权,但能不能差遣得动部队,全看面前这位大汉的脸色。于是她连忙施礼道:“余庆元见过常督抚,久仰大名,不知督抚要来,未能远迎,望督抚海涵。”

“你们读书人一套一套的虚礼就是多。”常翼之被她说得直发愣,挥挥手,自己坐下,倒了茶,大口大口的喝。“余状元名不虚传,一看就是个饱读诗书的精细人,被派到这地方来吃苦,不知你们蔺大人怎么想的。”

常翼之在说话,余庆元却不看他,只忙看蔺程的脸色,只见他虽然照常眉头紧皱,但神色并不紧张,亦无反感,也没有眼色给她,便知这位常督抚就算不是自己人,也不是交恶的。

“谢督抚大人体恤,庆元本是上次替蔺大人办差办砸了,才被派来将功补过的。”

常翼之闻言吓了一跳,看看蔺程,又看看余庆元:“这话怎讲?”

蔺程知道余庆元对待难答的问题有这种胡扯的习惯,难得这次不是对他,所以也不管,乐得看热闹,就任由着她说。

余庆元在心里对苏大人道了一声抱歉,开口答道:“常大人有所不知,上次下官出京办差,同去的那位大人被砍了头,下官遇刺,受伤见血,歇了数月才好。”

常翼之闻言更惊,将茶杯拍在案上,指着蔺程说:“我说蔺大人,你这是派人当的哪门子差?打打杀杀的,还见血,怎么听着比我这行武出身的人做的事还凶险啊?”

蔺程暗道余庆元好小的心眼,这摆明了是记恨了常翼之说她文弱书生不堪用,故意说些长自己威风的话,在这位武将面前炫耀呢。他清了清嗓子道:“确有其事,只是当时事发突然,非在预料之内罢了。”

常翼之此时已经对余庆元刮目相看,也不再理蔺程,只缠着她问当时情景,余庆元就按官方口径一五一十的说了。常翼之听后直拍大腿:“原来你们这些文官当差也要担这么大的风险!余小兄弟你放心,有常某在,你这趟差包管连根寒毛都掉不了!”

常翼之的大掌拍着余庆元的背,咚咚作响,她自觉快要吐血了,忙借作揖摆脱他的打击,口中连连称谢。常翼之跟她又称兄道弟的闲扯了片刻,就告辞要出门。

“余小兄弟,蔺大人,在下不奉陪了。几个新兵蛋子不省事,干活总偷懒,我得去盯着点儿,晚上再来找你们喝酒。”

二人将他送出门,余庆元有点儿怕蔺程骂她,就眼巴巴的看着他。蔺程摇摇头道:“他愿与你称兄道弟是好的。翼之这人心肠最热,又是粗中有细,你这趟差少不了要仰仗他。许多事情,他若是肯帮忙,自是比差遣刚才那班人马更事半功倍的。对了,工部那位孙侍郎,本也是我信得过的人,你同他汇报,不必太细,也不必忌讳。”

余庆元听她这样说,才彻底放下了心,两人重新坐下,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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