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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云归来(清穿)-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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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妃端茶给康熙,笑说:“新来的丫头说话逗乐儿,臣妾都笑了好几回了,先前皇上来的时候,她都帮臣妾出门办差去了,今儿个是第一次见皇上呢。”
说着对我说:“快来见过皇上。”
我忙快走两步,到跟前跪下,行礼,道:“奴婢曦云见过皇上。”
他答:“你是这届的秀女?”
我点头称是,他又说:“姓什么?”
我答:“奴婢钮钴禄氏。”
“哦~凌柱的女儿。”
我点头答:“正是家父。”
他说:“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我缓缓抬头,皂靴,五彩纹的衣摆,团龙图样,瘦消的下巴,薄唇,挺鼻,一双锐利的远胜过胤禛的眼睛正盯着我,这就是康熙吗?
跟我想的不一样,我一直给他定义为老头子了,不过想想,今年才康熙三十八年,他八岁登基,也不过是四十六岁,该是这个年轻的模样。
许是我盯他盯的久了,他不自觉的咳了一下,我闪过神,看到李德全正瞪着我,我忙垂下眼睛。
“还算是个灵巧劲儿的姑娘。”他笑着对敏妃说,“听传言说凌柱的女儿出门遇到盗匪也巧然化解了。”
啊?怎么是这么传的?隆科多传的吗?
敏妃笑着说:“这孩子伶俐见儿的,也勤快,平时跑腿儿的事儿都是差她去了。”
康熙“嗯~”了一声,对我说:“以后也要好生侍候敏妃。”
我答:“曦云定谨遵圣命。”行礼便下去了。
出来,晚香就一把扯过我,问:“曦云,你怕皇上吗?”
我蹙眉看着她,说:“为什么怕?”
她说:“应该怕啊。”
其实我真的不怕康熙,可能是因为现代人的我对古代的等级并没有那么刻骨铭心的认识,并不觉得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就害怕。
反而觉得他,有些悲哀,毕竟高处不胜寒,他应该是,很孤寂的。
但是看晚香的样子,也只好装着惴惴不安的样子说:“好像是有点后怕了。”
晚香点点头,去一边儿做活计了,过了好一会儿说:“曦云,别说你晚香姐姐待你不好,我可悄悄告诉你了,十四爷的生日是正月初九呢。”
我一听,笑了眉眼说:“多谢姐姐的提醒儿,妹妹定不负姐姐的期望,给十四爷送个礼儿!”
晚香的脸腾的红了,过来用手指点了下我的头,嗔道:“好你个小蹄子,怎的是我的期望,明明儿自个儿的小心思,还欺
38、吾以吾心托杜鹃 。。。
负到姐姐头上来了。”
我忙笑着求饶说:“不敢,不敢!”
她抿嘴儿倒了杯茶顾自喝了,接着做活计。
眼看就过年了,那也没几天了,我送胤祯什么好呢?想来想去,决定做个女红给他,我还没做过呢,绣个小钱袋吧。
决定了,正准备动手。却听延禧宫的主事儿公公小林子过来传话说:“曦云姑娘,今儿个晚上皇上要在这儿安置,你和晚香姑娘快过去伺候着吧!”忙应了,放下手边儿的东西,和晚香去伺候康熙和敏妃安置。
再回房来,我拿过一个锦帕,算好位置,正要绣,突然想到,若是让人看到我在钱袋上绣皇阿哥的名讳,怕会生出事端,便拿齐了东西,寻到平时很少人去的放字画书籍的耳房去了。
先用几根线绣了个‘祯’的大致图样儿,然后再用了同色深一些的丝线,一点一点的把这个字儿补齐,最后用锦带缝在锦帕一圈儿,把锦帕缝成个小袋子的样子,再锦带里穿了个锦绳,收口用。虽然做工有点粗糙,可这怎么也是我的处女作啊,满意的砸吧砸吧嘴,得意劲儿的。
忽而很想念胤禛,许久没见,先前自己给自己立的决定,现在竟然打了退堂鼓,突然眼前飘过胤禛冷冷的雕塑脸,顾自在心里叹口气,怎么也不能少了这个千年冰雕不是?
就算是违背了自己先前的意思,可我从没有这么长久的时间未见过他,心里虽然跟他赌气,但总是空落落的。我见不到他,只能托胤祥转交,那也不能少了胤祥的。
照着原样儿绣了两个,一个上面是‘禛’,一个上面是‘祥’,东西绣完,时辰大概也很晚了,想到明早儿一大早还得伺候康熙和敏妃起床,便赶紧偷偷回屋去睡,等我进屋,晚香已经睡着了。
我把东西收好,躺在床上,想了想,又爬起来,拿出早前胤祥给我的小毛笔和小砚台,再找了一块儿月白的绢布,在上面写了《蒹葭》里胤禛曾经写给我的那两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他,应该会懂我的吧。心里思绪万千,把绢布收进胤禛的小袋子里,放好睡觉。
翌日
请完脉,我在延禧宫的小厨房门口儿等着小林子给敏妃娘娘熬药。
冻得搓手跺脚的,可是进了厨房,满身都是药味儿了,被人闻着也不待见,只好一直搓手在外边儿候着。
突然感觉背上一暖,回头看,胤祥的貂毛披风正搭在我身上,他正笑着看我,“怎么在这儿冻着?”
我忙把披风脱下来递给他,说:“奴婢等给敏妃娘娘的药呢,怕敏妃娘娘闻着奴婢身上的药味儿不好,就不敢进去,在这儿候着,
38、吾以吾心托杜鹃 。。。
十三爷快把披风披上吧,在宫里……冻着不好。”
我本身是想说,在宫里,被人瞧见不好,他定是懂我的意思,接着说:“不碍的,爷赏你了。”
这时候,药端出来了,我便跟十三说:“十三阿哥看过娘娘了?”
他点头,我接着说:“十三阿哥若是不急,等会子奴婢忙完了,再把披风还你吧。”
他应当是能听出来话中有话的,便点头应了。进了敏妃的屋,我先把披风褪下来放在门口的桌子上,再把药端给她吃了,伺候她睡下。
回屋子取了我做给他和胤禛的小钱袋儿,包在披风里裹好,再出门的时候,看到他正和秦安儿站在我住的小院子里,忙要请安。
他说:“没旁的人,别行礼了。”
我笑着应了,把折好的披风交给秦安儿,他对我善意的一笑,我也笑。转而面向胤祥,说:“四爷还在生气呢?”
胤祥点头说:“四哥见不得作践自个儿的,自然是气的。”
我明白他话中有话,只因着宫中不是说话的地方儿,不能把话说的太明白,点点头说:“我知道他的。”
胤祥笑笑,对我说:“你和四哥两个也都是扭脾气,整日弄的我左右为难的。”
我笑道:“快过年了,我送你个礼儿。”
他问:“是什么?”
我说:“是让你不为难的礼,不过我这边儿礼送到了,那边儿人家收不收我可不做主儿,他若是收了,那我送你的礼才算成了。”
他看了披风一眼,‘哈哈’一笑,对我说:“这个礼可是最近收到的最好的礼了,看来我得先跑一趟了,走了。”说着,带着秦安儿就走了。
我抿嘴看着胤祥远去的身影,想起胤禛清冷的眼眸,心里竟然有了忐忑,他,到底会作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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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向晚花影留灿烂 。。。
今儿个除夕夜,敏妃本来也要去乾清宫和皇上,太后,后妃,阿哥,福晋,格格们一起用家宴的,可是她身子弱,熬不住那么久,只是去见了礼儿,稍微坐了一会子就回来了,我们在乾清宫的那会儿,阿哥和福晋们都还没来,所以我也没有见着心心念念的胤禛。
胤祥特意过来给敏妃请安,喜气洋洋的看着我,不知道他是因着过年这么高兴,还是因着收到了我的礼儿。
敏妃倒是看着乐呵呵的,看看胤祥,也看看我们几个忙活着端茶送点心的人,嘱咐了胤祥老半天要注意身子,课业,骑射都要同时精进的话,胤祥都笑着应,临走的时候说:“额娘把心放肚子里,儿子会依着额娘的嘱咐好好儿的。”
敏妃笑着点头,让手里正给铜火笼里添银碳的晚香送胤祥出去,胤祥说:“既正忙着,就让曦云送罢。”敏妃笑着看我,点头。我跟着胤祥出去,可总觉得身后敏妃的笑容藏着些什么。
出门拐了个弯子,胤祥就停□来,对秦安儿点点头,秦安儿便远走了几步,在巷子那头等着。胤祥转身明眸皓齿的笑着说:“你的礼儿我收到了。”
“真的?”我惊喜的问,胤禛不气了吗?胤祥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只上面绣了惨不忍睹歪歪扭扭的‘祥’字儿的钱袋儿,我一下丧了气儿,说:“不是这个,看来你还是没收到。”
他笑着说:“这个我就很喜欢了,虽然四哥说是‘粗制滥造’。”胤禛说我是粗制滥造?我不服气儿的撅嘴说:“那让他做一个,这还是我第一次做呢。”
胤祥笑着解开袋子口的绳子,从里面掏出一张纸给我,说:“放心吧,我知道这个钱袋儿是我传话儿的报酬,你的礼儿,我收到了。”我拿过纸,忙藏进衣襟里,笑着对他说:“多谢十三爷!”他的笑容却在脸上,看起来有些僵硬,但是很快就缓和过来,说:“外头冷,快进去吧,我额娘多靠你们照应着了。”我福身笑说:“十三爷放心。”
他笑笑便走了,貉子毛的披风带起了地上的雪花,融合进天空落下的雪花里,把他从头到脚,都裹进纷纷扬扬的鹅毛中。我看着十三长高了的背影,鼻子微微发酸,如果他知道敏妃娘娘今年就要去了,一定就笑不出来了。
进敏妃的屋子,却没看到一个人服侍,心里头有点诧异。给敏妃行礼道:“娘娘,十三阿哥往乾清宫去了。”敏妃笑着说:“今儿个除夕,本该守岁的,怎奈我身子弱,经不住,打发了晚香和小林子去收拾守岁的东西,你们就在正殿里替我守岁吧。”
我应了,忙说:“奴婢伺候娘娘先行安置吧,今儿个累了一天,想必娘娘也乏了。”她笑着点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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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出门去招呼人打水,又回屋去用了暖壶暖了床榻和被子。
伺候敏妃躺下,她突然问我:“你送十三阿哥出去,他可说什么了?”我点头,笑着说:“敏妃娘娘可是有个孝敬的好阿哥,十三阿哥临走说要我们好好照顾您呢。”
敏妃笑着点头,可我觉得她的笑容里似乎带了点哀伤,正要行礼退下,敏妃却开口说:“你过来坐下。”我过去挨着她床榻边儿的脚凳坐下,她拉过我的手说:“胤祥身边儿没人照顾,我做额娘的总是不放心,眼瞅着到了指婚的年龄,皇上那儿还没有点子消息,我瞅着你也是个伶俐见儿的姑娘,身世也不错,胤祥看着你也欢喜,我也不想乱点鸳鸯,今儿个问问你,你怎么想的?”
我知道敏妃一向待我很好,却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掏心窝子的话儿来。忙跪下行礼道:“娘娘,奴婢惶恐。”敏妃说:“快起来,好好儿的怎么就跪下了?”说着就要起身来扶我,我怕她受凉,赶紧又坐在她榻边儿说:“娘娘关心奴婢,奴婢惶恐的不知道把心放哪儿才好。”
敏妃嘴角带了丝笑,说:“看到你,有丝亲切感,总觉得,是我的温恪,敦恪在身边儿呢,自是想给你安排个好去处。”我明白她说的是温恪格格和敦恪格格,现在都还没有被封为和硕公主,是赐了名号的格格。
我听敏妃这样说,咬了咬嘴唇,跪下开口道:“娘娘,十三阿哥为人爽直,奴婢敬重十三阿哥,但绝没有非分之想。”
敏妃看着我的眼神似是有些失望,她停了好久好久,我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她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偶尔一次出门,见到了兵部侍郎的儿子,他骑在高头大马上,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我抬头去看她,她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眼神似乎是看到了从前,“……闹市里面,我谁也看不见了,只能看到他,我慌了心神,终于明白一见钟情这个词儿是怎么来的。本来是想求阿玛把我嫁给他,可是宫里先下来了选秀的恩旨,我不能抗旨,就入了宫,再也没有那样心动的感觉。”
说完,又停下,我也不敢接话,心里想着,这同我第一次进入这尘世,跨出门槛看到胤禛的感觉,竟是一样的么,嘴角噙起笑意,这紫禁城里湮没的真情,竟不知有多少,突然心底有些恐慌,如果我可以成为钮钴禄氏,那么历史,是不是会改变的?如果我,不能被皇上指婚给胤禛,那么我,玩弄的这一点点小心思,竟然比发丝还易断。
敏妃的声音温柔的响起:“罢了,你去罢,我累了。”
我出了门,心里除了空荡仍然是空荡,仿佛裂了个口子,冷风夹杂着大雪呼啸着从这个口子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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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那个口子钻出,冰冷一片。看着正殿里跳动的烛火,和不时传出来的笑声,恍然觉得,热闹都是他们的,不是我的。转身朝自己住的小院儿去。
我坐在炭火前,呆呆的看着铜火笼里烧的‘噼啪’作响的炭火,手里握着胤祥给我的纸条,是胤禛的笔迹,《蒹葭》第一节的后两句——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我明白,他是说,红墙黄瓦,一道宫墙,人两隔。
从前总有着信念,我一定可以成为他的侧福晋钮钴禄氏,因为钮钴禄氏除了我,已然没有待字闺中的女子。上头是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姐姐早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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