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冠天下-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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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雁儿都要成双伴,何况人乎。”一个声音打破了竹林的寂静。
我瞬间浑身僵硬,只觉脑中一片空白。身旁的竹叶无风自动,一个欣长的身影缓步而出。“瓷儿。。。”一声温柔的呼唤,凝聚了多少深情和等待。
我怔在原地,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可我真的还没有准备好。
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慢慢转过身,对上那双深深凝视我的墨眸。一年不见,他清瘦了些,脸色也略显苍白。我扯出一抹笑容,强作若无其事道:“当公众人物的感觉怎么样?”
他的目光瞬间一黯,随即淡笑道:“目前尚能应付。只是倘若说出的话无法实践,恐怕就要被民众所唾了。”
我故意岔开话题,却又被他引了回来,不由低声嘀咕道:“那还不都怪你。”
“是,都是我不好。”他马上接道,“瓷儿,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呼吸一窒,抬头看向他,他凝视着我的眼里有期待也有不安。我垂下头,躲开他的目光。欢乐之家众人的惨死,我和他难脱其咎,而今要我越过这一切重回他身边,我心中又如何能安?
他看着我,语气中含着深深的自责:“一切都是我不好,我本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以为独自处理一切就是对你的保护,却没想到反给你带来更大的伤害。瓷儿,是我太自以为是,我早该告诉你原委,那样也许事情反而不会这么糟。我知道你心中一时难以原谅,给我时间,我不会让欢乐之家枉死,更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他殷殷地望着我,一向淡定从容的人,衣袖竟微微颤动,却不是因为风。
我心中如刀绞,紧紧咬住嘴唇才能不让眼泪流下来。为什么命运如此弄人?错的到底是我还是他?如果我们都没错,那欢乐之家又犯了什么错要遭此噩运?这些问题在过去一年中我曾无数次问过自己,却始终寻不到答案。茫然间老住持的话似乎在耳边响起:“生者无不死,有命皆无常。。。你以为改变了他人的命运,其实只是他人命数到了。不要用过去惩罚自己,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喃喃念着,缓缓抬起头:“老天爷真不公平。。。”我眼里噘着泪光,嘴角却扬起了弧度:“你可以选择爱我或离开我。。。我却只能选择爱你或者。。。更爱你。”
裴湛蓝眼睛忽地一亮,如朝阳绽放:“瓷儿!”猛地上前抱住我,力道大得几乎让我窒息。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淡香,我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心里却是无比的轻松,默默道:“奶奶,你们一定希望看到我幸福而不是独守相思,对不对?”风吹动竹叶,发出瑟瑟啸鸣,似是回应。
我去酒楼辞行,与众人依依话别,随后又找到房东大娘退了房子,裴湛蓝特意多给了三个月的租金以感谢她对我的照顾。我担心苍啸天回来寻我,便拜托房东大娘若见到他便让他去夏都找我。一切收拾停当,两日后,我在裴湛蓝的陪伴下踏上了归都的路程。
范府。
“大人,宫中来报,皇上近日精神委顿,病疾似有加重迹象。”郭赫躬身禀道。
范鹤年淡淡问:“燕裴二人有何动静?”
“目前尚无异动。”
范鹤年沉默不语,面若止水,郭赫虽跟了他多年,却仍猜不透他的心思。
范鹤年心里暗自掂量着裴湛蓝和燕铭九联手对他成事的影响。当日他惜裴湛蓝是个人才,才没有对其下手,想不到竟是放虎归山。此人年纪虽轻,城府却是极深,留在他身边恐是早有预谋,只怪自己一时心软没有早点除掉这个大患。现在加上燕铭九,事态颇有些棘手。看来他还要加做准备,免得被这二人坏了大事。
“娣儿最近如何?”范鹤年随口问道。
“皇上对贵妃宠爱有加,时常留宿在贵妃处。”郭赫答道。
范鹤年点点头,女儿顺利入宫是近来唯一能让他展眉的事,只希望娣儿的肚子挣点气,早点怀上帝王种,也好让他顺利成章接管帝权。
注:“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摘自《卜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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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牵手续谱今世缘(二) 。。。
三天后,马车驶进了夏都,一年内我在此两进两出,心情可谓是天地之差。马车停稳后,我走下来,望着面前一座大宅院发呆,裴湛蓝拥住我:“进去看看你的新家。”
一进门便听到一声娇呼:“玉瓷,真的是你!”话音未落,我的手臂已经被紧紧拉住,来人正是小穆。她惊喜地拉着我上下打量:“你总算回来了,我和大哥都很想你。这一年你过得好不好?一定不好!不然怎么会瘦了这么多…”连珠炮似的自问自答让我连话都接不上,只得不住傻笑。
“锦儿!”大穆走过来,及时止住了小穆的自说自话,“玉瓷刚回来需要休息,有什么话以后再慢慢说也不迟。”
我笑着向他打了个招呼,他看着我,表情一松,低声道:“回来就好。”
裴湛蓝一直微笑不语,此时柔声问我:“想去各处转转还是先休息?”
我侧头想了一下道:“直接去房间吧,以后有的是时间转。”
裴湛蓝拉着我向院中走去,一路上遇到丫鬟纷纷请安,他毫不避讳地紧握着我的手,反倒弄得我有些脸红。毕竟这儿不是当初的裴家小院,何况他现已是朝廷命官、城中名人,我们还能像当初一样么?
进了房间,我四下打量了一下,布置简洁大方,温馨而舒适。我呈大字型往床上一躺,舒服地叹了口气。
裴湛蓝坐到床边淡笑着看着我,这几天无论何时我睁开眼睛,都能看到他在凝视我。我忍不住坐起身,问道:“干嘛一直看我?”
他握住我的手,低声道:“这一年来我只能在梦中看到你,现在梦境成真,我竟有些不敢相信,真怕一个转身又看不到你了。”
我心中一酸,这种感觉我何尝不知。这一年来我夜夜难眠,却想不到他也同我一般经历着相思苦。
裴湛蓝握着我的手紧了一紧:“瓷儿,答应我,以后不要再离开。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我眼中湿润,轻声却语气坚定:“我答应你。”
他脸上露出欣慰之色,伸手拥我入怀,靠在他坚实的怀抱中,我心中暖暖地盈满爱意,只觉今生再无所憾。
门忽然一响,我急忙从裴湛蓝怀里直起身,小穆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嘻嘻笑道:“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
我脸上一阵发烧,裴湛蓝怕我尴尬,站起身道:“我去安置一下。锦儿,你先陪着玉瓷吧。”
我坐到桌边,小穆凑上来,神秘兮兮道:“你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日子公子的脸有多臭,几乎就没笑过,府里的人都怕他。幸亏你回来了,不然我们的日子可难熬喽。”
我不禁莞尔,小穆把托盘中的茶壶和点心放到桌上,给我倒了杯热茶:“你先吃点点心,晚上我亲自下厨,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进步了没有。”
我笑道:“那我可要留着肚子,晚上多吃些才行。”
小穆嫣然一笑,忽然想起什么,问道:“金淳知道你回来了吗?”
我摇摇头:“我今天刚进城,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小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见她神情不似往日般洒脱,便问:“你后来见过他吗?”
小穆摇摇头:“自从你走了以后,他就跟了燕将军,整天也不知忙什么,人影都见不到。”
我见她眉眼中隐隐透出些忧伤,伸手轻拍她的手:“等我逮到那小子,让他给你赔罪。”
小穆扑哧一笑:“赔罪倒不必了,就罚他以后多来看看你好了。”
我揶揄道:“是看我还是看你呀?”
小穆面上一红,捶了我一拳,嗔道:“尽瞎说,我可没这么想。。。”
我故意道:“哦?那我只有问问阿淳有没有这么想了。”
小穆大急:“你可不要问他,他不知道我。。。”抬头看到我眼中的黠光,才知被我捉弄,作势便要捶我,我身子一晃闪过她的拳头,口中仍不放过:“你不好意思说,我就当替你问了。”
小穆脸涨得通红,起身追打我,俩人在屋中笑闹成一团。
傍晚,我和裴湛蓝、大小穆一起共进家宴,席间我和小穆说笑不断,大穆虽是一贯的寡言少语,面色却十分温和,裴湛蓝则一直腻宠地看着我,不时替我挟菜。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裴湛蓝送我回到房间,丫鬟送上热茶,我俩在桌边坐下。
裴湛蓝问:“累不累?”
我摇摇头,这几日在回城的马车上除了下车吃饭,剩下的时间我几乎一直在睡觉,恨不得把这一年来没睡着的觉都补回来。现在到了家,反而不困了。
我看向他:“能陪我聊聊天吗?”
裴湛蓝一笑:“我也正有此意。”
我道:“那你先说。”
裴湛蓝笑看着我:“还是你先说吧。”
我侧头想了想,问道:“召开纳贤大会是谁的提议?”
裴湛蓝凝视着我,缓声道:“燕铭九。”
我心中一震,果然是九哥。可是他为什么会帮裴湛蓝呢?
裴湛蓝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缓缓道:“我和他虽然不能算朋友,但却有共同的敌人。”
我心中百味交杂,不由转了头避开他的目光。
沉默中裴湛蓝似乎轻叹了一口气,随即问道:“上次的伤…彻底痊愈了吗?”
我怔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我刺杀范鹤年时被郭赫打伤的那次,不禁笑道:“早好了,你看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
裴湛蓝神情却有些黯淡,我知他心中自责,忙引开话题:“那个郭赫…武功很高吗?”
裴湛蓝眼中寒芒一闪,道:“他本是江湖中人,几年前被范鹤年收为手下,武功甚高,为人心狠手辣。这几年敢与范鹤年对抗的人大多死在了他手里。”
我不禁面露忧色:“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可要一定小心,万勿让小人有可趁之机。”
裴湛蓝一时失笑:“傻丫头,我会小心的。”
我正要开口,忽觉胃中隐隐作痛,不觉皱起了眉。微小的动作已被裴湛蓝注意到,关切地问:“哪里不舒服么?”
我勉强笑道:“胃有点疼,应该是晚饭吃多了,没事的。”
“要不要去床上躺着?”裴湛蓝握住我的胳膊。
我摇摇头:“一会就没事了。我还想再跟你说会话。”
裴湛蓝坐近我身侧,把我拉到怀里,一手放到我胃部轻轻按揉着。我只觉一股暖流从他的手掌隔衣传过来,心中不由一荡,忙从他怀里抬起身,笑道:“你知道吗,我在津芜认了个大哥,他那个人脾气有点怪,但其实心地不坏…”
我给他讲我在津芜生活的点点滴滴,裴湛蓝听得很仔细,不时询问其中细节。不知不觉中,夜已过半,俩人仍不觉疲倦,只恨不得把这一年的大事小事都说尽。
最后还是裴湛蓝毅然终止了对话,催我去睡觉。我意犹未尽,嘟囔道:“已经半夜了吗?时间也过得太快了吧?”
裴湛蓝哄我:“我们的时间多得很,现在你要先睡觉。”
我点点头:“那你也早点休息。”
裴湛蓝点点头,抚了下我的脸,起身走出门去。我望着他的背影,不禁失了神。
在裴府住下后,我一直未与裴湛蓝同房。醉酒的事犹如一柄锈剑插在我心头,每次一碰就钝钝地疼。我不怪燕铭九,却也无法再像以前一样毫无芥蒂地面对裴湛蓝。
好在裴湛蓝似乎对此并未留意,每晚与我道完晚安后便自行离去,再自然不过。见他如此,我才稍觉安心。
只是没过几天,我发觉每天的饭菜日益清淡,每餐以汤水居多,这本已我这长着好吃痣的贪嘴人难以接受,偏偏裴湛蓝还开始对我吃饭的姿态诸多限制,什么细嚼慢咽,不许吃太快等等,我若不照做他便以筷子敲我的手腕以示提醒,一顿饭吃得我郁闷无比,暗想这家伙大概是看多了豪门女眷的惺惺姿态,连我吃饭的样子都开始嫌弃了,心里不禁又恼又伤。
如此过了一段时日,我忽然发现在过去一年中困扰我的胃疾不怎么发作了,方才恍悟裴湛蓝的用心,想起自己当初对他的误解不禁有些脸红。
我去看了丽君、赵大哥和丁大哥一家,重逢甚欢。我嘱赵大哥若见到金淳便让他到裴府寻我,一年不见,我还真挺想这个弟弟的。
我唯一没有去见的,便是燕铭九。我始终鼓不起勇气去面对他。唯有选择逃避,骗自己不去面对就不会受伤,利用这种鸵鸟心态维持暂时的安然。
如此下来,日子似乎格外平静,只是我心里明白,这种平静恐不会维持太多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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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牵手续谱今世缘(三) 。。。
几个建策日渐成效后,裴湛蓝越发受到皇上器重,在几位大臣的举荐下,被提升为太子太师,负责太子智育。
太子靳廷年方11岁,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却在十八岁的时候因病早逝。当今皇上自登基以来身体一直不好,子嗣不多,长子早逝后便立了靳廷为太子。听闻靳廷年纪虽小,却聪明稳重,深得皇上宠爱。
裴湛蓝成为太子太师后越发忙碌,时常忙到很晚才归。只是不管多晚回来,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