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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桃叶渡-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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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饮过合卺酒后,就在床沿枯坐,没有话。后来他偷眼看了看她,嗫嚅着说了一句,“时候……不早了……”,说完埋头搓了几搓手,不敢妄动。她起身,先卸下满头珠翠,而后将乌发披散,接着除衣,一层一层一层,从厚重到枵薄,最后轻轻一滑,将自己藏进重重锦被中。他是大着眼看完她如蝉般褪成莹白一片的,看完以后所有的出息都没了,全还原成了最原始的那种窝囊。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圈住她的,更不会注意到她被他圈住时那细细的一颤。
夜实在是太深沉了,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正在梦中畅游,间或发出一两声梦呓。谁也没注意洞房那头那些暧昧的动静。它们急促、沉重而且暗哑,要仔细辨认才知道,原来是洞房内的喜床在“哑哑”歌唱。唱了一夜。 
百日之后,小桃渐渐发现自己怕油腥,嗜酸,周身懒怠,这种状况并不陌生,她毕竟曾是一对小儿女的阿娘。算算时日,应是那晚结下的因果。告诉他的时候,他傻傻的,若不是刚从战场上撤下,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戾气,他看起来就是个傻得无可救药的准阿爹——呆头呆脑地耙了几耙自己的头发,然后傻瞪着她的肚子瞧,瞪了好长一段才迸出一句话,“我、我能摸摸么?”
那刻幸福无比。这个家的一切都会因为孩子的降世而完整。
从那天开始,他待她像供佛,小心翼翼,早早请了几个信得过的熟手围着她转,后来要出兵平叛,走时千难万难,儿女情长,英雄难免气短,如今不比从前,他也有牵挂的人了。出门时也会有个叮嘱他“要小心”的人,有个在这儿等他的人,不管去得多远。这一去就是四个月,回来时已加官进爵,排场十足。好容易将那些虚礼应付完,他赶忙奔回家中,看她。
太急,还闹了个笑话——他要搂她,却被那高高隆起的肚子抵开,抵到一边呆站着,傻透了。
小桃面上带笑,心中的隐忧却像一片水草蔓生蔓长。其实,与其说是隐忧,不如是种灾难的预感,这预感来自她长久以来缠绵病榻的老母亲,前天晚上,老人家自昏睡中醒来,说了一句话,“小桃,快把我那女婿叫来。”她以为她是睡迷糊了,就轻轻提点她,“阿娘,青语哥到邕州去了,还没回返呢。”“不……我说的是肖连云……”“阿娘……”“小桃,我看见他了,他没死……没死……”。老母亲谶语一般的话在小桃心头萦绕不去,她几次想开口问他,问他究竟去卫水看过没有,可到了最后都没问出口。事情一再拖延,不安一再扩大,她又不能找墨仙说,只能梗在心里自己受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7 章
恰在此时,战事吃紧,官军在定州吃了败仗,且战且退,正朝小桃所在的南方小城蜿蜒而来。这场绵亘了数十年的战事让人们疲惫不堪,北地之人逃往南方,希望能在那儿觅得一片清明,借以安身立命,谁想到头来全是奢望。在那条长长的败军队伍开进城里后,绝望的情绪笼罩了所有人。溃退的军队士气低落,冬日的阴霾又将这低落放大数倍,几乎没人敢抬头认真看看他们,他们一进城,整座城池就呈现出一种万物齐喑的景象——说是出于战备需要,所有商贩在入夜以后尽数关门歇业。于是入夜以后的小城变得枯索、萧瑟,心事重重。
元青语是一城之主,战时也兼守城将官,他在讨这差事的时候存了点私心,就是想离家近些,好看顾小桃。当时好多人在背地里笑他,笑他放着镇远大将军不做,做个小城主。他也不恼,让他们笑去。后来官军大片大片地丢土地,许多大城在一夜之间被拱手让与敌兵,那些人又说他“精”,早早打算好到这江南歌舞地来享和风细雨,他也任他们说,反正舌头上过不了刀锋,出不来实效,要想守住这小城,靠的是众人一心,同仇敌忾。所以他在败军进城后未雨绸缪,先做了些安排,免得到时候敌兵困城了措不及防。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时人们对夜盗的恐惧渐渐让位给对敌兵的恐惧,一部分人计划着逃往更南边,更多的人则因种种缘由不得不留在这城里与城共存亡。留下的人们怀着别样忧愁看着日出日落,等过一天又一天,始终等不来那群比夜盗可怕百倍的敌兵。意气一点点消磨,人心渐渐松弛,敌兵那面著名的黑底金花旗就在这样一个时刻突然露头,怨灵一般荡漾在水气丰沛的冬日晨雾中。 人们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晨雾浓重的冬晨,那撞响二十八遍的钟声,那声无比凄厉的呼号:“敌兵来啦!!”。从那天开始,他们陷入了噩梦一般的“困城十八日”。
困城是古法,困方与守方之间的消长并无一定规律,有占尽天时地利的守方弃城而逃的,亦有兵多将广粮草充足的困方一夕之间拔寨去尽的,死守未必能守,猛攻未必能克,此中玄机无人能参透,人们遂将胜负归于天命。青壮年忙于守城的同时,老人们开始焚香祷祝,希望这座小城能得神助,免受兵祸荼毒。可是,诸天神佛恰在此时失聪,饥馑伴随着粮库空虚姗姗而来,然后是疫病,缺医少药的后果格外惨烈。当然,这些都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朝廷的援兵已成了水中月镜中花,美好却遥不可及。人们的希冀与城中越堆越高的尸体恰成反比。困城第十日,军中有人主张献城投降,有人主张背水一战,主意不好拿,元青语一夜夜难成眠,小桃知他心焦,但又不知从何劝起,于是静静陪在一旁,只在必要时提点他该吃饭了、该歇息了。每每在这样的时刻,他会突然直愣愣地看着她,一看能看好半天,等回过神来他就轻轻拽过她,让她坐在他腿上—— 一人抱两人,他笑着说。任何玩笑在这时这刻都容易失去分寸,转而演变成另一种酸悲,他说,“我若是……若是……墨仙会带你从南城门附近出去,那儿有一条暗河,直通城外……”“……”她缄默,未语泪先流,泪光里内容丰富,也不指望他能全读懂,只希望他知道,她要他好好的。“饭凉了,我叫人热热……”她背转身子,走了出去。他在后头看她的背影,一颗心如被蛛网缠结,紧了又紧。事实上,他瞒她很多事,肖连云是最大的一宗。若无意外,这人本该躺在卫水边的乱葬岗子上,皮肉已叫蝼蚁啃食干净,在无风的冬夜里,那些凸出地表的森森白骨上,甚至还会开出无数朵蓝萤萤的花。可他没死,他从乱葬岗子里爬出来了,爬过堆积如山的尸骨,爬过随时造访的死亡,最终爬到了敌兵统帅的位置上。两个男人多年以后第一次照面,是在那个晨雾浓重的冬晨,他站在箭楼上,肖连云站在箭楼对面的旷野中,他们隔河相望,脸被放肆的寒风吹得木然。
敌兵本可绕过这无足轻重的小城,转而向其他战略要地开去,就像他们以前多次做过的那样。可他们没有,他们大费周章地围住它,啃块鸡肋,这让后来的史学家们百思不得其解。尽管“红颜祸水”这四个字被无数次用来解释那些打得没头没脑的糊涂仗,史学家们还是没能成功地将这“困城十八日”与一个怀胎八月即将临盆的女子联系在一起。这只是场意外,他们如是说。
意外不意外只有那两个男人知道。困城第十五日,敌兵派了使者进城,双方谈了一天一夜,讨价还价、争吵不休,外人离去后,内部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吵。这回不再是主战派与主降派的口水仗,而是主献派单方面轰炸沉默的主战派。他们激烈地争论一座城池与一个女子孰轻孰重,激烈地议论西子嫁吴的重大意义,论得满面潮红,几近癫狂。后来元青语从箭楼上下来,进到屋内,一鸟入林百鸟压音,主献派迅速哑火。声音压下来了,可人心蠢动如星星之火,终于在困城第十七日的清晨燎了原。
那个清晨,小桃是被一串急促的擂门声搅醒的,之后她先被拥上一顶小轿,再被抬到南城门下,伴她走的那个副将说,元将军负重伤,等她去探视。她不疑有它,急急跟了他去,到了地方却不见人。她慌了,唤,“青语哥……”,通往城外的暗河边无比阴沉,她唤一声,河水应数声。还早呢,要等她转过身后才发现,这是一次多么彻底的叛卖。
她身后有人。看得出来,这人等了很久了。只等她回头,他就与她相认、团圆、终身厮守。黯淡的天光隐瞒了她即将临盆的事实,又或者是激动难平的心绪使他一再忽略她那臃肿的身形?谁说得清呢,反正他到最后才“看见”她那突兀的肚子。他沸了多时的血一点点冷下来,渐渐结出冰凌。“小桃……”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阴沉。她被它们冻出一阵阵激灵。“小桃,跟我走吧……”他说。她瑟缩了一下,朝后退了一步。他心痛,想,究竟是谁把这场别后重逢变成人如此不堪的进攻与退守?“……你是迫不得已,我知道。跟我回去吧,孩子我会视如己出的。”他尽量放柔声音,可她还是听出了里头杀机满布。这样的时刻,她首先是一个母亲,然后才是一个女人,母性泛滥的结果是她对他陡然生出一份额外的戒心。“肖哥,我……”“你不想跟我走?!”“我走不了了……”
那几个等着领赏的站在外边,远远地看他们扯皮。没人知道他们三人之间的种种纠葛,只当是女子艳名远播后的附加后果,譬如绿珠,譬如息夫人。主献派们趁元青语在前方杀敌的时候偷了个空,把这大肚女子卖到肖连云手上,讨份交情,将来么,也好得条退路。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于是大家嘻嘻笑,全没想到后头会劈过来一把刀。刀很快,眨眼之间已有三人随刀倒伏。剩下的人面色如土,乖乖地让出一条道来。
现在,人齐了。两个男人,一个女人,三人行,注定是场悲剧。肖连云一直以来都擅长联想,他将小桃高高隆起的肚腹与对面那个男人联系起来,想象如漫天流矢,将他的心射出千疮百孔。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离,唇、颈、胸、腹等等等等,他尝过的,对面那个男人也尝过,在他手上绽放过的,也在对面那个男人手上绽放过……。想象怪陆光离,他在这一刻突然恨起她来,爱有多深,恨便有同等的深度。“你选,跟他还是跟我。”他的声音有如一口千年古井,暗幽幽探不着底。困城十七日,双方死伤无数,现在,占尽优势的那一方说要让她选,多像假的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8 章
真与假往来穿梭,经纬纵横,密密织造,卡住了小桃的嘴,让她有口难言。
南城门下的暗河再隐秘也藏不住那样的骚动,人引人,人挤人,人群渐渐团成一个圆球,嘤嘤嗡嗡,鼓噪如蝇,于口口相传中掏摸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当人们知道这一城人的生死都卡在一个女子的嘴边时,他们沉默了,一张张晦暗的脸上有一种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表情。那是困城十七日后,由饥馑和疫病共同造就的。若是解释得更清楚一些,那便是对于“生”的极度渴望。渴望已趋临界,它在骚动中传递出一股强大的压力,经由一束束目光射出,直直射到那个女子身上。
那个女子却好似全无感应,只呆呆立在远处,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幽暗的河水。于是,人群在焦虑与惊惶的煎熬中改弦更张,转而攻向这座城的城主,要他顾全大局,要他想想范蠡献西施的美谈,要他主动些,割舍并不那么痛的,天涯何处无芳草呢……。看吧,一城兴覆与儿女情长在此刻变得水火不容。
不得不承认,肖连云在处理这类事情上很有些手段,他不用举刀,勿须见血,轻而易举地就将元青语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他看他握刀的手显出一种非比寻常的亢奋,青筋尽现,肃杀却无奈,心里的快意泛滥成灾,“要不,你来选?要她,还是要你身后的百姓?”
此句一出,人人都如同被扼死了咽喉一般,抻颈、缩脖、呼吸十分困难,目眶却暴张,他们等着看,等着看元青语如何抉择。小桃的目光恰好与他们交错而过,她不看元青语,她看肖连云。这束目光在抵达他身上前就已失去焦距,因而显得格外空濛。她想,这两年他该过得多么苦才会变成这副模样啊——天性中原本存有的善念被侵蚀殆尽,学会了刻薄、恶毒,学会了落井下石。终于,一切的不美好在此时来了个大爆发,让她在怜他之余,心也一点一点去得远了。一声听不见声音的叹息余韵袅袅。
那场不伦不类的“逼宫”在她怜惜、叹气、走神之时仍在进行,当然,不逼出个“大团圆”来人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若他将她拱手相让,她不会怪他,毕竟这才是众望所归。可,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事十拿九稳的时候,当大部分人在低声议论明日即可运进城中的新粮的时候,当小部分人开始为谁该在这“开城献女”的举动中占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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