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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凤凰台-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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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了半年,日思夜梦,好容易看见她了,能多看两眼就多看两眼,心里丈量着从芙蓉阁到飞霞阁的路,等夜里还替她捉几个萤子来,给她簪在发上。
  对面坐着倒还能持得住,此时两人坐在一边,他左手拿起筷子拌面,右手递给善儿一块糕点,那只手压在炕桌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人是长高了,手依旧还小,给她做的新弓箭只怕还用不上,握住了搓搓指尖,软到了心里,不过片刻又伸回来,挑了一块胭脂鹅肉送到嘴里。
  卫善都没能回过神来,隔得会才红了面颊,只觉得被他搓过的手指头又麻又痒,那咬了半块的玉带糕怎么也送不到嘴边去了。
  卫敬容知道这情形不对,分明瞧见了,睁一眼闭一眼便罢,笑盈盈看着他们,叮嘱卫善道:“去就罢了,可不能淘气,给你哥哥嫂嫂添麻烦。”
  太子妃好容易好些了,听见这一句又烫起来:“妹妹过来,我只有高兴的。”点了她两回,再坐不住,半晌借了个由头,说要回去先看看宴席预备得如何,告辞出去了。
  秦昭虽是头一次见这位嫂嫂,可善儿是个很热络的姑娘,跟谁好了就有说不完的话,跟魏家的小姑娘回回都在凑在一起,如今隔着桌,一个话头都没递过去,听见要去太子处,又有一刻犹疑,她和秦显可从来没生份过,可见是姑嫂处得并不好。
  卫善在秦昭心里是天底下第一好的姑娘,哪个待她不好些,就算在情理之中,他心里也不爽快,觉得善儿受了委屈,当日姜碧微待她,不似她待姜碧微那样好,秦昭便不心中不愉。
  坐得一刻,听见母亲两回开口都意有所指,他在卫敬容身边呆了这么久,若还听不出来她话中有所指,倒成了聋子了。
  面上虽不露,心头却不快,太子妃年纪大些,又是嫂嫂,有甚不能让着她,善儿绝不胡闹,就是淘气些也是年纪还小的缘故。
  是人皆有私,他的这一片私心都给了善儿。
  卫敬容也不是没有年轻过,两个在桌下这点把戏,瞒不过她的眼,看着秦昭吃了面,告诉他屋子都收拾好了,日常要用的衣裳也都做了新的,跟着就赶他们俩出去走走:“我还许多事,可别在我这儿烦着我了。”
  七夕节中元节地藏会,里头最要紧的是七夕,善儿的生日,去岁是秦昭给她挂灯,今年碰上这些事儿,不能大办也得热闹一回,这是她在娘家最后一个生日了。
  两人挨着胳膊出了殿门,结香这才掩口笑起来,当面瞒得过太子妃和皇后,怎么瞒得过她们这些立在身后侍候的人,收拾的碗筷便道:“晋王殿下待公主极好,娘娘这下可该放心了。”
  卫敬容笑叹一声:“只盼几个孩子都和和睦睦的才好。”她笑完了又叹,到底是心中有事,跟结香瑞香两个说一回:“她也是一宫之主了,办事这样毛躁可不成,可立时换了尚宫,又伤了面子,也是显儿的不是,多顾着她些,也不会就小心到这个地步。”
  她是偶尔一叹,结香瑞香两个却不能跟着说太子妃的不是,软声道:“娘娘是心急,太子妃才多少年纪,原来又没经过,再有些日子就好了。”
  卫敬容想到秦昭又松了眉头,善儿也改不脱毛躁的性子,这两年虽好了许多,有秦昭看着到底更放心,叫结香再赐两尾鲥鱼到芙蓉阁去。
  卫善和秦昭两人隔了半年才见,卫善想了又想,虽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却不欲一见面就先说那丧气的,先告诉秦昭,小哥哥卫修秋闱要下场科举:“他说军中有大哥在,多他一个也显不出有用来。”
  卫家昔看那些门客谋士,在《大业英雄志》传遍之后,只有零星几个回到业州,四散各地,有已经成家立业再不愿意奔走的,也有贫病交加一命西去的,这些都是不欲再投正元帝,就在市井中求生,战乱初定,能回来三四个已经不易了。
  有层关系在,就算做了官也是小官儿,七八品的位上沉浮,再加上涨一阶官要等四年,起点就比青州旧人低,熬了四年又四年,还不过五品。
  可卫修入官却不一样,秦昭听了点头,脚步越来越慢,身子靠得也越来越近:“子谦能想到这个倒是不易,依我看先外放,等在外头把作官的门道摸明白了,再调回来。”林先生那边正能给他挑几个师爷智囊。
  卫善全无所觉,倒是这些日子又高了些,原来只到胳膊,如今跟肩膀齐平了,再长高些就能到下巴,她侧了脸儿去看秦昭,依旧还得仰起脸来,秦昭看她面庞莹润如玉,白的没有半点瑕疵,粉唇含笑,乌眼生光,把手一伸,一把攥住了卫善的手,结结实实握在手里,低声问她:“善儿在宫里住得可高兴?有什么不痛快的可不能瞒我。”
  卫善被他一把攥住了手,手掌心贴着手掌心,十指紧扣,比小时拉着袖子,握着腕子还更亲密得多,耳朵悄悄红起来,把头一摇,忽然就不敢高声了:“二哥回来了,我就没什么不痛快的。”


第147章 夜宴
  秦昭和卫善两个叠着手走在前头; 沉香几个掩了口跟在后头,和落琼彼此对看一眼,俱都忍着笑。前头两个人走得慢; 后头的只得更慢; 离开他们十来步远,就怕听见两个人私语。
  一条到九龙湖的回廊走了许久都还没走到头; 沉香侧身吩咐初晴:“你赶紧回去告诉素筝姐姐; 公主夜里要去芙蓉阁赴宴; 总要换一身衣裳; 再带些点心果子去。”
  初晴转身回飞霞去,沉香又让兰舟去要些茶果来:“这么一道长廊; 公主和晋王必要坐下歇歇的; 织锦坐褥小熏炉子,样样都不能少; 再捡些点心果子来。”兰舟应声; 干脆路上叫了几个小太监一道去取来。
  秦昭先还当卫善裙子底下穿了高底鞋子; 这才显得高了; 走上两步才看出来是撒花软底鞋; 这半年里她又高了些; 等到明年这时,怕要到他下巴了。
  秦昭伸手比了一下:“善儿长高了。”也长大了,小时候那付灵秀气未去,又多添了些沉稳娴雅,原来是圆圆猫儿眼; 如今猫儿眼也大了,眼尾上挑,看人的时候多几分神气。
  卫善今日是着意装扮过的,脸上敷了薄薄一层茉莉宫粉,原还想画眉毛点胭脂的,眉黛笔还没削,眉砚还没磨,她就先觉得羞起来,只在额上贴了一枚花钿出来。
  秦昭拉着她的手就没松开过,站到栏杆边,看着九龙湖上立的石雕像,走这一段路,前面是湖光,身后是山色,身边是她,手心里也是她,再没有比这更让人畅快的事。
  两人实是有许多话要说的,卫善想告诉他,杨妃落水一事,秦昱难脱干系,可张了嘴,又怕二哥不信她,能有多少人肯信亲子弑母,何况秦昱还这样哀恸,立志要为杨妃守孝结庐,那一万遍的地藏经他日夜抄个不住,恨不得就睡在佛堂里。
  赵太后看这个孙子这么孝顺,还跟正元帝哭了一鼻子:“你看老三,真是孝顺,本来还跟我说往后要接了他娘回府,亲手种些瓜菜,孝敬他亲娘呢。”
  正元帝听了这话却并不高兴,往后这两个字,说的是他死了以后的事,皇帝死了,有子的妃嫔才能被儿子接出宫出去供养,秦昱剥菱角砸核桃,在赵太后面前说的这些卖乖的话,转眼就被赵太后学给皇帝听。
  正元帝年纪越大,越怕不寿,这话实是犯了他的忌讳的,没有顺着赵太后的话夸奖这个儿子,曾文涉上书称齐王至孝的话,正元帝也只淡淡点头。
  于是秦昱又上书提出要重修《孝经》,他为母念经祈福,时刻感怀生恩,只觉得古人说的那些孝行,把父母之恩说得都太浅了,而儿孙进孝心又实在太薄,愿重修《孝经》,增圣人篇,这个圣人说的就不是孔圣人了,而是正元帝。
  这样的事,正元帝是乐见的,皇帝给四书五经作序言添加篇章,那也是古今常有事,御笔一批,准了他修书,待这书修成了,要传于后世,叫人知道皇帝是如何孝顺父母的。
  一个弑母的凶手,要修《孝经》,卫善在丹凤宫里听见,只觉得好笑,卫敬容还叹秦昱年纪大了,知道事了,比原来可懂道理得多,跟着又道:“太子既是长兄,更不能落在弟弟的后面。”
  秦显当面笑过便罢:“我自然孝敬母亲,怎么会比三弟不如。”第二日胡成玉便劝他也在修史修书上花些功夫,为他献策,修《大业创业志》。
  比起天下知道皇帝有多么孝顺,正元帝更愿意让知道他是怎么天命所归当了皇帝的,《大业英雄志》是话本子,从业州一直传到了京师,瓦肆勾栏多有说这书的,一段一段的讲,人们最爱听的,除了一颗帝星震中降生之外,接下来就是个个武将如何攻城掠地的故事。
  这话本流传甚广,正元帝都听了那么一耳朵,知道是林文镜写的,着人听了一段,回来仔细禀报,听后颔首微笑,还当林文镜在业州拍了一记这么远的马屁,还正拍在他心口上。
  可那毕竟是民间话本,再脍炙人口也不能作正史流传,秦昱修过的《孝经》一旦成稿就会流传万世,可话本子今年讲过,明年就又换了,再新鲜的故事,也只是故事。
  《创业志》却不相同,算是大业开国事迹,还是正元帝点头认可过的,秦显这奏折一送上去,正元帝龙心父心,两心一并大悦,拍着桌子说了两声好,这才收敛住了,秦显跟着又道,《功臣录》修了这些年,也该定稿,正元帝把卫家圈了第一。
  并州追究豪富世家的附奴行进并不顺利,谢家打头就不肯把这些依附的良民良田吐出来,谢家又是袁礼贤的姻亲,胡成玉当时上疏便是想拿并州谢家开刀的意思,正元帝便把这事算在了袁礼贤的头上。
  卫善皱眉出神,被秦昭握着的那只手被他摊开抬到眼前,“啪啪”两声,空心打了她的手掌心,声音听着响,却一点都不疼。
  卫善不明所以,秦昭侧脸看她,刚刚打过手心,这会儿他竟然笑,眉毛一弯,口吻半是恼半是哄:“不许胡思乱想。”
  卫善不想,干脆说了出来,秦昭一条一条听着,也不管她说的这些有没有关联,等沉香奉了茶果点心来,拿银签子挑了一个蜜渍过的海棠果送到卫善手里。
  卫善把这些都说完了,扫一扫沉香,沉香领着宫人们退到远处,她这才咬了一口果子,舌尖先尝着甜,跟着又尝着酸味:“秦昱知道的,我看见了。”
  秦昭看她皱眉,怕她吃酸了,还想给她添些蜜茶,先是蹙眉,跟着薄唇微抿,目色一时冷峻起来。秦昱刚刚十五岁,失母之后哀恸太过,如今已经在用人参补气血了,这回回来,秦昭还带了些南边的玩意儿,哥哥弟弟们都少,不能落了秦昱的,因他失母,还又厚添了一份。
  他心中隐隐猜测,先是猜杨家,可跟着杨家就出了昏招,若真是杨家做的,此时卖惨还不及,哪里会摆出气势汹汹的样子来质问皇后。
  跟着他又猜到了正元帝的身上,胡成玉也许比相像中的透露得更多,可这又不是胡成玉的一贯行事,知道这样的阴私事,他瞒都来不及,怎么还会捅到正元帝跟前去,表忠心用的可不是这么个法子。
  总有哪一环节出了错,待听了卫善这短短两句,这才恍悟,这事是秦昱一个人干的,但凡心中尚有人伦之念,都不会想到他会出手。
  秦昱一年多前还跟杨家走得很近,杨思齐和杨思召是怎么玩弄女童的,他心里明白,可能还曾看过碰过,知道母亲不是杨云越的亲妹,再逼迫杨云翘说出身世……心中震动可以想见,可他仅仅因为疑心正元帝会因此而厌弃他,就能这般狠毒,实是生平未见。
  卫善把咬过的半颗海棠果搁在小碟子里,这时候想起来都指尖发凉,她忘不掉秦昱盯着水面,等待杨云翘再也不能浮出水面的样子。
  秦昭伸手捏过那个银签,一口把那半颗海棠果给吃了,小时候都不知吃了多少善儿的剩饭碗剩糕饼,她爱吃的就多吃两口,不爱的就只咬一点儿,全落进他的肚子里,那时不觉得有异,此时这半颗果子在唇齿间滚过一回,舌尖一碰,甜得发腻。
  “我知道了。”秦昭把那银签子放下,落进碟中轻响一声,跟着抬手拂一拂卫善额前的碎发:“善儿不必担心。”知道她还要换衣裳,让她回飞霞阁去:“我要先去见大哥,放里再送你。”
  衣裳首饰都是预备好了的,既是赴宴,虽是家宴也不能太简薄了,秦昭回来了,太子请的是小妹也是弟媳,卫善重梳过头发,簪上粉碧玺金簪,腕间两个扣镯儿,通嵌了粉红碧玺,手腕上悬的那一块红得更艳些,配着碧绿的珠串儿,松松套在腕上。
  卫善到时,太子妃身边的宫人等在殿门前,迎她进去,初晴看见同兰舟打了个眼色,宴席就摆在水阁边,太子妃已经笑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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