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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陵园妾-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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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蓁蓁,父亲给取得名字,原是《诗经·周南·桃夭》中的一句“桃之夭夭,其叶蓁蓁。”想让蓁蓁像小树一般长得叶繁枝茂。进宫这几年,凭着再苦再难,蓁蓁一直告诫自己:要好好活着。包括自己心上人死去,
对碧落,她只有这些话了。
用了点稀粥,早膳便罢了。
碧落开始为她收拾行李,一遍一遍叮嘱她山上清冷,记得要及时增添衣服。
又将她的书籍 ,笔墨,药匣子装好,这丫头竟又哭了起来:“宝林,我不想留下了,我现在就服下解药,我舍不得你!”
蓁蓁拦住她,玉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傻丫头!为这一个死人,牺牲了太多宫女的青春,少了你一个不算少,搭上你一个也不算多!”
这会子,传话的太监来催蓁蓁去增喜观接受任太后的辞别。
碧落连忙为她梳妆□,依旧是白孝衣,粗麻绳系着头发,丧髻上照旧别着一朵白绒花。
怕碧落暴漏,蓁蓁故意留下她打点行李。
白日的增喜观,一片整齐静穆,树上的白绸子迎风招展。昨晚的那一幕,荡然无痕,仿佛这世上从来没少了谁,又仿佛那四十五条生命压根儿就没来过。
正殿。
任太后正襟危坐,黛眉低垂,脸色不是昨日的青白,而是蜡黄,看上去仿佛抹了黄粉,显得越加憔悴不堪了。
她身上穿着的仍是“斩衰”丧衣,“衰”(读做“催”是指不缝缉的意思)。这身丧衣将穿在皇帝遗孀身上,紧紧包裹二十五个月。
按照大盛朝丧服制度,凡诸侯为天子、臣为君、男子及未嫁女为父母、媳对公婆、承重孙对祖父母、妻对夫,都要穿斩衰,这是“五服”中最重的丧服。是用最粗的生麻布制布制做,断处外露不缉边,丧服上衣叫“衰”,因称“斩衰”。表示毫不修饰以尽哀痛。且穿孝之人越是形容憔悴,越凌乱不堪,衣冠不整,就越显得孝心重,感情浓。所以,又叫“丑孝”,越丑越孝。
守陵宫人一行四十五,除了庄贵妃和蓁蓁,还有几个封为才人的有座。其他宫人,一律垂首,站立。

【归宿。遗弃】

或许过了一夜,大家都想开了,每个人脸上又恢复了木偶般的呆滞。
其实在哪里不一样呢?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何况,她们这些人,昔日在皇宫里,有的一年也见不上活着的皇上一面,跟如今的皇帝死了有什么区别?
任太后不过是例行公事。
将守陵宫人表彰一番,赞美一番,感谢一番。让每个宫人觉得自己被派去守陵乃是莫大荣耀!
蓁蓁默立在那里,忽地就想:既然这么光耀门户,又那么地对先皇情深意浓,这结发妻子的皇后就更有资格去为皇帝守陵了!
末了,众人退下。任太后却又悄悄让宫女将蓁蓁叫住。
她知道,没有好事。
果真,是为新皇为自己求情的事。昨晚只当是玩话,没想到……这个呆子!她心里笑。
她知道,不求还到罢了,这一求情,怕是又会是自己唆使的了。即便任太后有一份心想留自己下来,此刻怕是,换成一百二十分的赶自己走了。
任太后底上打量了一遍她 ,想起昨儿个新皇,自己的儿子,怎样苦苦哀求她将她留下。作为母亲,她不是不能体谅儿子的心,前朝杨贵妃,武则天都是乱伦的典范,之所以拿着伦理纲常来压制他,是因为这孩子执著的语气像极了当年他的父皇。那时的先皇也才二十出头,为了那个在外面弄来的,姓唐的野女人,他竟弃结发之情不顾,还海誓山盟许着,等那个贱人生了儿子,立为太子!可怜自己当时还没有身孕,听到这个风声吓得跟泥人一样——若立那个女人的儿子为太子,那姓唐的女人不就成了皇后么?幸亏奶娘李嬷嬷当机立断,在那个女人生产时,做了手脚,硬是让她大出血不治而亡,只是……那个野种下落不明!
但,又有什么要紧?自己再也不用担心害怕了!现在自己的儿子已经四平八稳地坐在了皇帝的宝座上!这二十多年来,自己连做梦都睁着一只眼,怕出了什么岔子,每天带着面具做人,唯恐被人算计了,从这皇后的位子上跌落下来。
——如今,终于出头了!可是,偏便有这个叶蓁蓁夹在中间!
……自己倒是完全可以送个人情给了儿子,但是凭什么?一个区区小女子,竟将她养了十八载的儿子迷得这样!自己的男人已经没管住,但自己的儿子,岂能再飞了?我有现成的金玉良缘为 儿子准备着,岂容得了这个不声不响小女人占了便宜,得了巧?
呷了一口茶,斜了一眼叶蓁蓁,却见她不惊不乍,一脸的沉稳。这叶蓁蓁平素在后宫里,不亢不卑,含而不漏,心机城府极其深,她若是留在儿子身旁,怕是自己这个当太后的娘降伏不了他!除了自己的亲外甥女儿,谁也别想捷足先登,等到先皇葬礼了解,将她接进宫里,择日行了册封大典,或许能收收这个孩子的心!
收拢思绪,换另一副表情,出乎意料地一笑:“叶美人的确与众不同,生得倾国倾城,我大胜朝两代皇帝都看上你!年轻真好!话又说过来,谁没年轻过?”说罢用嵌满珠宝的纤纤玉手撩了一下发鬓,接着,接过宫女递来的青瓷素茶盏,吹了两下,呷了一口,放下。
蓁蓁垂首,只等下文,她已失去和这个老女人周旋的兴趣。
任太后见她不语,又道:“哀家不是不给新皇这个面子,只是先皇特别眷顾你,守陵名单是先皇早已拟定了的。”
蓁蓁忙跪倒,不缓不急地说道:“太后千岁言重了。身为先皇侍妾,守陵乃义不容辞的责任。新皇上他一时年青糊涂,待妾身出了宫,过不了一些时日,就会淡忘了。妾身没忘记自己的身份是新皇的庶母,任太后放宽心就是了。”
或许得到了蓁蓁的保证,或许蓁蓁的语气竟带了点让人相信的真诚,任太后缓和了不少。
当下安慰她一些话,无非口头承诺,去了那里,她会派人对她的吃穿用度额外照顾。
她早已波澜不惊。往常自己冷眼看着皇宫里的一切,上上下下,是人非人,早已看个七大八。
走就走了,原本自己就没得到过什么,更没付出过,何必在乎这一星半点的呢?
蓁蓁微笑着,谢了恩,回去。
皇宫的最后一夜,黑黑的夜衬得星星越加亮了,一眨一眨窥探着皇宫。几多浮浮沉沉,几多悲欢离合,星星看得见么?若真看得见,为何还要那么好奇地眨着眼,不累么?
身边的碧落早已熟睡。草丛里,秋虫促促,在窗前弹唱。不是丧曲,是离歌。
人生就是赶路,一程又一程,智者明白边走边舍,一路轻松。蓁蓁明白自己不是智者,只是个两袖清风一无所有的惆怅客。
今天黄昏时分,有不少宫女的家人父母赶到了京城,想明日在出殡的时刻骨肉再见这最后一面。之后,陵门深闭,女儿自山中老死日月,余生再不能相见!
唯一的亲哥哥当真没来看她。冷漠的外表下,掩着的却是一颗敏感易碎的心!爱情亲情,就这样与自己失之交臂。
她的心里一片冰冷。世间于她一片荒漠。她无人可牵挂,亦无人会牵挂她!
她只是想不明白:为何走着走着,自己怎么就变得什么都没有了?是自己遗弃了世界?抑或是世界遗弃的自己?
——了无挂牵,原来并不轻松!

【碧落。安乐宫】

第四十九天。
交泰二十六年八月二十五日,新元嘉和元年八月二十五日。
两天两夜的熏香,碧落原先白嫩的小脸变成了紫红色,斑斑点点,看起来唬死人了。蓁蓁找来一方白纱遮住她的面。
皇帝的棺椁吉时出宫。
天还蒙蒙亮。蓁蓁身着掐腰的玉色宽袖衫 ,系着拖地的洒金绣花烟霞色长宫裙,短褥衫下,微微露出一截如雪的手腕,腕子上扣着一只鸡血石雕花玉镯子。
坐在黄樟木的梳妆台,任由碧落为她打扮。
连弧纹的青铜镜里,一个体态婀娜,神情妩媚的女子映了出来,闪闪发亮的金钿子,点缀在如墨的青丝间,似繁星璀璨,高高的望山发髻两旁斜插一对亮闪闪的得金雀含珠步摇,螺子黛画成的小山眉、细长入鬓。金笔涂翅的小折枝花钿贴在额前。
最后,再将“金花燕支”的唇脂蘸少量清水涂抹在薄而微翘的樱唇上。但见得一个双十年华的佳人,黛眉轻轻锁着,秋眸波光潋滟 ,含悲含忧含愁。
终究,美则美矣,神情过于萧索!
服侍叶宝林这么久了,从未见她浓妆打扮过,即便皇帝临幸。都是穿一些简单的素色纱裙,本来极其皮肤细白,不需要修饰,这会子竟连那磨得精细的铅粉儿都抹不进去,“吹弹即破”,想必就是为 她这样的皮肤准备的吧。
这样的容貌,莫怪那青春年的太子,连自己这个同性的宫女都止不住羡慕!在碧落心里,叶宝林和太子果真是天生一对璧人呢,可惜这般好的容貌被大行皇帝捷足先登了!
当下,碧落不由轻声赞叹道:‘叶宝林,您真的好美!’
听的人,心头一阵感慨: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我的顺尧哥哥却独自徘徊在黄泉路上,忘忧河畔,奈何桥边……徒留我满树花朵,在这荒凉的尘世间,寂寂开放,寞寞无主。
出发的时辰快到了。
早有太监将行李搬上了专门的马车。
走出屋子,回头再看一眼锁了自己四年青春的宝林宫。
香樟木根雕茶几、黄金樟根雕茶几、茶盘,绣凳子,红枣木花架,上面搁着白瓷盆的常青藤,细长柔荑垂到了地上,这些日子,忘了照顾它,这绿萝好不介意,长势依旧惹人!伸手拿起一块洁白的抹巾,最后一次为它擦去叶子上的浮尘。
床头上的四扇雕花屏风,那么鲜艳,画面上方浮云朵朵,天空依旧那么湛蓝,马鞍桥边,丛丛红芍从来不知疲倦,烈烈腾腾地开着。画中的并蒂莲仍在水中交茎缠绕,水里一对好鸟吻颈而眠,不知它们梦里可曾回到那草青青水蓝蓝的烟雨江南?长长小巷,袅袅炊烟,爬满青苔的院落,满院子的草药香味儿,闭上眼睛,置身其间!
而不久,这屋子又将撤去白幔子,换上红帘幕,又会有一个女子的青春在这里重新落锁!
院子里,自己亲手侍奉的花花草草,依旧茂盛葱茏。静静立在墙角的一树丹桂;本来开得热热闹闹,皇上死了,所有花朵都要掐掉,缠上白布条儿,枝上的花儿被折尽,明年还会再发出来,折断的青春,却永不复返!
想到此;又泫然,碧落在哽咽。频频回眸,不是眷恋,只是吊念。
富丽堂皇的红廊朱阁,即便九五之尊的皇上又如何,死后可带得走寸土片瓦?古来万事东流水,不见君王万年生!高高的宫墙内,依旧灯火辉煌!谁的回眸一笑倾了人城倾人国?谁的青丝飞雪见证了人世浮沉无常?长门宫里,谁容颜憔悴,落落寡欢?马嵬坡下,谁 ,万千宠爱一身?哪棵古树缚住了一缕香魂?
望不尽!——终究是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决绝地转身,头也不回,直奔前面宫里的小广场集合。
青砖铺成的广场上,早就停好了一辆辆装扮华美,大小不一的车辇。
其他宫人陆续赶到。
看着四十五名宫娥,身上穿着华丽的,象征级别位分的礼服,盛装打扮,倒不像出席丧礼,恍若集体出阁的新嫁娘,又如出席盛宴的贵妇,个个璀璨夺目。
大家一扫往日的麻木,开始彼此打量起来。今天叶蓁蓁这身礼服华贵亮丽,将她衬托得鹤立鸡群,庄贵妃瞅着她,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笑容:这个女子,果真与众不同,平素清水芙蓉,不怎么惹眼,今儿个这浓妆华彩的,活脱脱变了一个人。
除了庄贵妃 ,苏美人也在暗暗打量:先皇生前最是喜欢称赞自己雍容华贵赛牡丹,如今看这叶蓁蓁竟也毫不逊色。
蓁蓁冲着庄贵妃和苏美人笑了一笑,算是招呼,平常闷在宝林苑里,足不出户,除了她俩,她竟找不到别的熟悉面孔了。
蓁蓁不由多看了几眼庄贵妃,她上身一件金丝线绣城的酱红色凤穿牡丹宽袖衫,下穿一袭滚着金边的浅黄色石榴裙,头上挽着高高的堕马髻,发鬓簪满了珠翠金钿(dian),额前美艳的梅花华胜,将她托衬得妖娆无比,看那五官长得很精致,尤其吊梢眉下一双细挑的凤眼,笑起来汪着三千撩人眼风,虽不是极品人物,但那举手投足的成熟韵致非一般胭脂俗粉可比拟 。
这些女子们相互打量,相互羡慕,也是相互不服气!正在此时,司礼太监高喊:“吉时到!出发!”
碧落搀扶着她慢慢走向美人级别的四马车辇。正要上车。领头的老嬷嬷突然发现了蒙着面纱的碧落,大叫一声:“叶美人,且慢!”
蓁蓁的唇角上扬,一副紧张的样子,却不答话,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她故作慌乱地转身,一把将碧落藏在身后,说道:“嬷嬷,有何不妥?”
老嬷嬷走近前,躬身道:“回美人,身后可是您的使唤宫女?”
蓁蓁点点头。
老嬷嬷上前一把扯下碧落面上的白纱,看到碧落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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