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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花为煞-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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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他的视力却不好,稍远一点的东西就看得模糊了,所谓有得便有失,就是如此。

而刚刚,他明明听到她上马了,怎么会不在?

突然,他产生了诡异的感觉,脊梁骨发寒,就好像是被盯上的猎物一般。

这个人,有很强的动物般的直觉。

于是他又要土遁了,不想抬腿便发现不妥,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脚,不知何时被什么闪亮亮的东西缠住了,还来不及看清楚那是什么,凭空就出现了一张网将他网住。

是陷阱!

方才花鸢脚步拖沓,来回移动,不是因为心慌意乱,害怕恐惧,而是在布置陷阱。

她把他引到马匹旁边,便是因为马背上有绳索、红绡一丈绫等物。

以自己作饵,诱得土隐上当。

此刻她从数米外的树上跳了下,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看着在“红绡一丈绫”中挣扎的土隐星君,蹲下绑紧了网的收口。

又看看缠套在他脚上的金蚕丝,决定还是过会儿再取下来,只是抽掉了布置用的绳索

设陷进,江湖上算是下三滥的招数,不过,她不介意,只要能赢。

因为输,就丢了命。

土隐越挣扎,红绡一丈绫的牛毛刺就扎得越深,网下淌出大量鲜血,染得那张神奇的网,犹如红绡丝罗一般艳丽无边。


 
作者有话要说:入V公告
下周就要V了。。。爬过去。。。




第五十七章

当花鸢过去相助沈青愁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他青黑色的背影。

十八岁的少年,身形修长,些许有些偏瘦,而那身青黑色的背影,从来都是将脊梁骨挺得直直。

曾无数次的看过他笑,所以见惯了他脸上慢慢退去笑意之后的冰凉;
曾无数次的与他斗嘴,所以见惯了他眼里时常流露的对世间百态的嘲讽;
曾无数次的跟他去争,所以习惯了他平淡表情之下,偶尔难掩的自负和高傲

在花鸢看来,沈青愁的背影总是带着些许不经意的倔强和孤独。

是否她其实也是如此,才是他们会接纳对方的原因?
是知道除了彼此,世上再难有人接纳他们了吧……

破金星君的剑,将沈青愁的肩刺穿了一个血窟窿,事实上他受的伤远不止这一处,不然他的黑衣的衣摆,不会滴下那么多血。

白衣飘逸,紫衣贵气,青衣雅致,而他总是一袭黑衣,不是为了神秘肃杀,也不是为了特立独行,只是因为耐脏。

就像此刻,明明已经浑身浴血了,可一袭黑衣,总能将他的伤势,在视觉上大而化小,小而化无。

比起来,破金星君身上的伤势,好太多了,他浑身只有一处伤,便是腰间。
沈青愁插在他腰间的剑,还尚未拔出来。

“你……你这么会知道?!”破金星君怒目圆睁气急败坏,好似他受的伤比对方重上一百倍一样。

沈青愁一阵眩晕,面色煞白,嘴唇也失了颜色,但是他用灿烂的笑容掩饰住了此刻的劣势,便是身形不由自主的轻轻一晃,也变成是乐不可支的得意情绪下的一种自然反应。

“同样的招数,对你……绝不可用,因为你绝不会上第二次当,难道我就会吗?”沈青愁笑道:

“我知道,凡是练那些金钟罩之类功夫的,不管多厉害,必然会有一个罩门……上一次还有这一次,你都若有若无的护住腰侧,你护住眼睛还情有可原,可你护那里做什么?你不是刀枪不入吗?”

沈青愁又笑了,在他笑的时候,破金星君瞟到了他衣摆处滴下的血迹。他心念一转,抽出刺在沈青愁肩上的剑,要在对方发难之前,先发制人。

沈青愁看到了,只是身子迟缓了一下,竟然没有躲开。

便是在破金星君要将他一箭穿心的时候,有一只手拦了出来,抓住了将要刺入的剑尖——那只手套着细长妖娆的指套,其上勾勒着繁复曼妙的花纹,二指处的宝石泛着流光溢彩的润泽。

花鸢抓着破金的剑,冷眼看着他,一声冷哼,另一只手已然捏住了他的肩膀,流光麒麟趾细长的尖端,深深的扎进他的肉里。

“听说,你的铜皮铁骨已经破了,是吗?”花鸢冷冷道,而她的话音未落,额头上的青纹已经清晰可见。

破金感到了那股强大的力量,极力要抵挡,然而罩门已破,真气再难以聚集,溃不成军。

沈青愁也将手伸了过去,同时额上青纹尽出……
……

昔日的破金星君,已经成了一具干尸,被烈火焚之一炬后,沈青愁就感到身上乏力,瘫了下去。

花鸢忙将他抱住,他才没有跌在地上,而花鸢感到手上的湿意,才知道他黑衣几乎全被血染尽了。
她心惊,竟然这么惨烈?

其实她对土隐星君,又谈何容易,最后还不是用了红绡一丈绫才取胜?而沈青愁却是拼得货真价实,也许是无数次的与死亡擦肩而过,才觅得一个可以反败为胜的机会。

退下指套,她给沈青愁止血,才点了几处穴位,还没上金疮药,沈青愁就制止了她:“无碍,不过皮肉伤罢了,稍后再上药,我们得快走。”
是极,留在这里难保不出什么意外,趁现在赶快走。

花鸢闻言,轻轻将沈青愁抱上了马,回头在土隐星君身上补了一剑,彻底了结了他,便收了红绡一丈绫和金蚕丝,与沈青愁乘一匹马走了。

说起来,她与他二人在武功上,到底是沈青愁略胜一筹,过去二人行走江湖,她一来仗着年纪小,二来觉着他武功高,凡事多少对他有些依仗,而他也甚少让她失望或者小瞧,从未见过他像现在这般狼狈。

也因为从未见过,这回见了,心里不觉有些不好受。

他们共骑一马,沈青愁的个子比较高,此刻又虚弱着,还要靠她策马,断不能让他在前面,挡了她的视线,所以她只好坐前面,让他在后面。

她又怕他掉下去,因而拉着他的手,让他环腰搂住自己。

“呵呵。”耳边传来他的轻笑,他此刻正靠着她的背,脑袋耷拉在她肩上,那呼出的气,磨得花鸢耳畔痒痒的。

“怎么……怕我掉下去?”

“那是,你这样子我回头弄点猪血给你补补还能上路,若是跌下去摔断了腿脚,我还得请大夫跟你接骨……你抓紧点,若真的摔断了腿脚,指不定我嫌麻烦,把你就地活埋算了。”

沈青愁又一阵轻笑,将花鸢耳畔都吹红了。

花鸢恼了,回头瞥他一眼,正好和他垂下的脑门儿轻轻碰了一下。

她只好把头扭回来,复而叹了口气,从来只见他趾高气昂,哪里有像现在这样过?算了算了,不计较了。
其实说起来,破金的武功比土隐高,这回倒是他吃亏了。

沈青愁靠在花鸢肩膀上,马背上颠簸,颠得他身上痛,一痛他就呲着牙笑。
不笑怎么办?难道哭啊。

正在默默叹气的时候,就感到马速慢了一点,还听见前面的人说:“你若是痛,喊出来也不要紧,没人会笑你,等会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练修罗经,你身上的伤很快就会好。”

他们同修修罗经,益处总比较大,虽然未必能百病全消,化瘀生肌,但对他精力恢复确然有很大的帮助。

“哼。”沈青愁哼了一声,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在花鸢身上,神色柔和了下来,嘴里却道:“谁说我疼?莫名其妙,我一点都不疼,你骑快一点,怎么这么慢?”

“……”

“叫你骑快一点……你是骑马还是骑乌龟啊——”

“你闭嘴,我的脚底穿了,双腿都要废了,你不疼我还疼呢。”

“那好,骑慢点,我迁就你……”

“……谢谢您老大恩大德。”

“呵呵。”又有人轻笑。

“别笑了,你安生点行不行。”某只的耳朵又被吹红了。

“好好,呵呵。”

“我要杀了你——”

……
……


人总是以为自己很强大,可以做到许多事,然而世事无常,在它面前,就算是再精于计算的人,也只能软弱的哭泣绝望。

就像是面对顺流而下的水,没有人能让它逆向而行。
就像是站在山脚仰望高山,只能让人感到自己的渺小。

在数日之后,夜色来袭的清波河,就像一只张着嘴吞噬一切的妖魔,张牙舞爪迎接着属于它的盛宴。

浮在水面的沈青愁,双目被恐惧浸满,从未有过这般的绝望无力。

“花丫头——”漉漉的头发耷拉在他脸上,他一抹脸,让自己能看得清楚一些,可是天色越来越暗,所入眼的只有鬼魅一般的湖面。

他哆嗦着苍白的嘴唇,焦急的大喊,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颤抖:“花丫头——”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潜藏在暗处,妖魔的嘲弄。

他一次又一次的潜入湖里,心却一次又一次的沉下去,身上的伤口已经尽数裂开,但他感不到痛,任鲜红的血液淡化在冰凉的河水里,他始终找不到那个人。

“花丫头——”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丫头,你到底在哪里……在哪里……

他不会知道,其实刚刚他差一点就找到了花鸢,在她被流水冲走之后,他已经找到了她刚刚在的水域。
然而便是相隔的数秒钟,让他们失之交臂。

四面八方的湖水淹没了花鸢,她的奋力挣扎显得那么的无用,越是挣扎,便沉得越快。

她刚刚似乎听到沈青愁的呼喊,想要向他求救,可是一张嘴水就涌了进来。

她窒息难受,幸好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曾经以为淹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因为就连呛水都让人那么难受。
现在才知道,当水浸满了鼻腔和腹腔,难受的感觉只有片刻,很快会感觉不到了。

因为大脑的缺氧,根本就麻痹了任何痛苦,感觉不到痛苦,反而很安详,安详到可以放心的睡去。
她的身体松软了下来,不再挣扎,紧握的拳头也松开,整个人飘荡在水里,就像是在遨游天际。

听闻,一个人死的时候,过去种种会如走马灯一样回放在脑中,是否她正在经历同样的事?
为什么,她的嘴角会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就像是已经进入了,最甜美的梦乡……

……
河水荡荡漾漾,将一块块木屑和残碎木板、木片推向岸边,在阵阵河水拍击礁石的声音中,子规鸟凄切的啼声清晰可闻。

那唱了那一遍又一遍哀伤的歌,让今夜朦胧的夜色更加迷离——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剧终)

……
……
……
……
……
……
……
……
……
……
……
……
(_;好吧,最后两个字是开玩笑的,嘿嘿,嘿嘿,嘿嘿嘿嘿,表被吓到,躺下任抽打)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会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欲知后事,(邪魅娟狂的一笑)请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八章

“清波河上走,莫遇断水流。扎金袋不满,鱼肚翻翻转。”

这是凤阳一代渔家的四句顺口,凤阳一代,有条旁支大河,河面宽广,河水清澈,名唤清波河

而“断水流”,则是一伙盘踞在此的河盗,所谓扎金袋,便指的是每次这伙河盗出来“做活计”的时候,用来装金银财物的口袋。

断水流有个规矩,每次出动,扎金袋若是装不满,一船的人都要遭殃,那么清波河里的鱼儿,可要撑得肚皮儿翻转过来了。

至于是什么撑了它们的肚皮儿?就不言而喻了吧。

断水流可以说是一伙穷凶极恶的恶徒,他们的当家童笑虎,江湖人称“水上虎”也是个狠辣角色。

此人自幼水性极好,游得比鱼儿还快,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再冒头就在老远老远了。

他又生的胆大心狠透着一股杀性,七岁上把与他打架的娃儿按在水里差点溺毙,十三、四岁时举着砍刀把虐打他老娘的继父活活砍死,后在官府来抓之前跑了路。

从此就开始了在江湖上打滚,不知在哪里学了一身武艺,也没走正途,而是落草为寇,成日里打杀掠劫,在绿林道里,也算一号人物。

约在几年前,不知生了什么变故,弃了原先的地盘,带着一些亲信挪到了清波河,另起炉灶,重整人马,成了为祸一方的“断水流”河盗。

童笑虎此生从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不管是第一次杀人,拎着菜刀一刀一刀的捅向他的继父;还是混江湖的时候,一次遇上硬点子,给人砍断了小半个脖子——至今他脖子上还留着诺大的伤疤;又或者是风闻朝廷要派兵围剿他们的时候,他都没害怕。

但是他现在怕了,真的怕了。

他被逼到了角落,背后紧紧贴着墙壁,睁大眼望着眼前的一切。

灯芯在燃烧中发出“噼啪”的炸裂声,火影跳动,光线昏昏暗暗,让人恍恍惚惚,却又能看得清楚,这里已经不再是平日聚议的大堂,而是血堂——

死去的弟兄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面上还凝固着临死前一霎或者惊恐万分或者怒目圆睁的表情;残肢断臂遍地都是,分不清哪一块皮肉是谁的;那刷白的墙壁和朱红色的柱子上溅洒着触目惊心的血迹,一大片一大片,就跟泼上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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