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之剑-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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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身形一晃，没入了黑暗中，再没有人阻止他。
“谁带走了映雪？”
“宛……”
他们不是朋友了吗？他不是答应过，他会保护映雪的……
莫映雪缓缓地张开眸子，头有些昏沉沉的，宛扬在不远处，背对她站着，那白色的身影那么的孤独，冷傲。
“这是……哪里？”
莫映雪想挣扎着站起来，却又不敢再动，因为她的身边就是悬崖，深不见底的悬崖，她打了个冷战，想起自己刚看到哥哥就不知怎么昏了过去，现在怎么又到了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他带我来的吗……
“跳下去！”
“你……”莫映雪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幻听了，“你……你说什么？”
“跳下去！”宛扬冰冷的语声像把利剑划破了莫映雪的心，痛得她说不出话来，她没有听错。
良久，良久。
“给我个理由！”莫映雪声音已经轻柔，平静，当他答应哥哥要保护她时，她看到他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就明白，也许会有这样的一天，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以牙还牙！”
“又是十五年前吗？”莫映雪苦笑，“我不知道，十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既然……我跳！答应我一个要求！”
宛扬依然没有回头，却也没有打断莫映雪的话，等她说下去。
“我要你看着我跳下去！”莫映雪声音柔软而坚定。
“你不是要报仇吗？看着我一点一点消失，不是才有最大的复仇快感吗？”
她终于又看到了那张脸，温润明朗，可为何如此明朗的脸却要她死？如今，她要看着这张脸到另一个世界了！这样的结局也好，他曾救过她，在她心里刻上了印记，在他离开后那些漫长的日子里，都是对他的思念，现在，她按照他的意愿离开，可以看着他离开，不用忍受那么绵长的思念，这对她来说，是个致命的想法……
这张脸还是初见时的样子，这样结束，够了！浅蓝色的裙裾飘动，莫映雪深深地看着宛扬，嘴角露出浅浅的笑，那双深深眼眸中有些什么在闪动，闪疼了宛扬的心，他的手不由自主要伸出去，想挽住那抹浅笑，抓住那双闪亮的眼眸，却终没有伸出……
“映雪！”一个身影掠过，冲下悬崖。
飞燕般的身影追逐着那抹浅蓝，终于抓住了他一直想牵起的手。
他还是没来救我，来的又为什么是你？
莫映雪睁着双眸，她一直看着悬崖边的宛扬，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遥远，成为一个白色的幻影……
他，御天随，闯入了她的眸子里。他脸上都是关心，眼里都是心疼，当他的手抓住她的手，他的眼里溢出的欣喜，是她没有见过的。
御天随拉着莫映雪的手，两人一起向下追去。御天随另一只手拿着剑用力插向崖壁，反复几次，剑终于深深嵌入了崖壁，两人终于停了下来。
“映雪！你……你怎么样？”
“御大哥，谢谢你！你放手吧！”
“不！”
“剑撑不住两个人，你放手吧！”
“你不要说话，我不会放手的，绝不！”
剑已经开始向下倾斜，两人又开始向下落去。御天随的手一直试图抓住点什么，手在崖壁上不停的摩擦，被上面的藤蔓，石块磨得鲜血淋漓，终于，他抓住了一个突起的石块。
“映雪……”
“你放手吧！”莫映雪看着鲜血淋漓的手，眼里噙着泪，“你快放手，你的手要废了！”
御天随的手抓着莫映雪更紧了。
莫映雪开始挣扎着，想挣脱抓着自己手腕的手。
“映雪！不要乱动！”
“你放手吧！”
“你再乱动，它就真的要废了！”御天随大声说。
莫映雪抬头，石块深深地没入了那只手，血一滴一滴滴落，有些滴在她浅色的衣裙上，开出鲜红的花，她不敢再动。
“映雪！使出你的轻功！”
“你……”莫映雪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眨了眨眼，表示愿意。
御天随的手一松，莫映雪使出轻功，却还是越来越快地向悬崖下坠去。忽然，御天随的身影超过了她，伸手抱她在怀里，两个人向下坠去。
莫映风顺着凌丝络指的方向，一路急奔，他追了很久，却依然看不到妹妹和宛扬的影子。一来，莫映风追来时，宛扬已经带走了莫映雪，他晚了一步，二来，莫映风有伤在身，又和黑衣人动了手，他追不到很正常。
前面又是一左一右两个岔路，莫映风不知道他已经走过了多少个岔路，他没有时间思考宛扬会走哪一条路，只能凭着感觉一路追来。如今，莫映风气喘吁吁地站在这个路口，我究竟走了多少个这样的路口？我究竟错过了多少次找到妹妹的机会？我该怎么办？
无论我错过了多少次，我都不能停下来，莫映风又朝着左面的路口追了过去。他不知道，在很多个路口之前，宛扬带着莫映雪已经走上了另一个和他截然相反的路口，他也许已经完全失去了那个机会……
烟波湖畔，一切都归于宁静。月光朗照，湖面平静，笼罩在月光下，波光粼粼。
随如烟淡淡地说：“结束了！”
她的身影在月光下像个黑暗的精灵，广袖浮动，她的身影消失在远方的黑暗中，没有人阻止她。
第三章 不会放手
“哥哥！”宋雨菲怯怯地叫了一声，南宫珏揉了揉她的秀发。
“凌姑娘！”南宫珏冲着凌丝络一抱拳，“不知姑娘有何打算？”
“我……”事情发展到如此田地，凌丝络有些无措，她本来就是溜出来的，现住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雨菲的身世和贵庄有关，我要带雨菲去贵庄，不如姑娘也先回山庄，如何？”
凌丝络知道，南宫珏和宋雨菲是一定要去凌云山庄的，而她虽然担心映雪，如今既然是宛大哥带走了她，一定没事，她如何知道，她心里的宛大哥和这里的一切究竟有着怎样的恩怨。可是，凌云山庄毕竟是她的家，早晚还是要回去的，事已至此，还是先回去吧，还有，那副画的事，一定要找娘问清楚……
凌丝络点了点头，“好吧！”
“太好了！”宋雨菲一下子又活跃了起来，开心地拉住凌丝络的手。
莫映风的追逐渐渐地让他绝望了，天已经亮了，他已经追了一夜，他还是没有看到他心爱的妹妹，他已经筋疲力尽了，他躺在地上。他开始明白，在前面的某个路口，他彻底丢了心爱的妹妹，他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找她回来……
悬崖边，夕阳晚照，火红的夕阳笼着那一袭白衣，宛扬！他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盯着那个吞噬了两个人的悬崖，他早已看不到他们了，可他依旧站着，是在等什么吗？等着他们回来，还是等着确认他们已经死去？他就这样站着，从莫映雪从崖边坠下的清晨，到现在的夕阳晚照，看不出他眼中有着什么样的神色，那一抹浅蓝一遍一遍从他眼前飘落，似乎把他的眼睛染成了忧郁的蓝，笼着一层水汽的蓝……
这是我要的结果吗？记忆中那个小小的身影步履蹒跚的走向他，带着笑，却忽然倒在他的面前，他的心好痛，现住，他要为她报仇，他看着那个浅色的裙裾在他面前飘落，为何心里没有丝毫的满足，却有着说不出的痛？他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因为他是无心剑……
小溪潺潺，清澈见底。
“映雪……映雪……”御天随轻轻摇着怀里的人。
莫映雪终于睁开了双眸，嘴唇翕动，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映雪！你终于醒了！”御天随狂喜，把莫映雪紧紧拥进怀里，“你终于醒了……”
“御大哥……”莫映雪气若游丝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哪里摔伤了吗？”御天随看着莫映雪脸色苍白，紧张地问。
莫映雪轻轻摇了摇头，又闭上了眼睛，她不是摔伤了哪里，而是伤透了心，痛得无法呼吸……
“你……真的没事？”御天随看着莫映雪的样子，实在不安心。
莫映雪浅浅的笑了，“有你在……我怎么会受伤？”
御天随的身子有些僵硬，有我在，你就不会受伤？可是，我眼睁睁看着你从悬崖坠下去，只能这样救你……却不能……
“我去拿些水来！”御天随轻轻把莫映雪放下，走向小溪边。
莫映雪仰面看着天，她第一次发现，清晨的天是如此的蓝，阳光是如此的明亮……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生活在那个承诺的阴影中，她一直盼望，承诺赶快结束。当这个承诺结束的时候就是她重新开始生活的日子，可是，在她数着日子，承诺就要结束了，爹爹，娘，家没有了，她提前开始了新生活，江湖漂泊的生活，她还在希望，承诺结束的时候，她会拥有全新的生活，现住，承诺结束了，她解脱了，却陷入了另一个更深的泥潭，也许，她的生活再也无法重新开始，因为无论怎样的新生活都在一个人的阴影下……
“映雪！喝些水吧！”御天随用一个干净树叶捧了一些水回来，递在她的唇边。
为什么在我身边的总是你，而不是他？
“谢谢！”莫映雪喝了些水，精神了不少，“我知道，这两个字……太轻了，可我必须说……”
“映雪……”御天随的眼里百转着柔情，伸出手，想抚去莫映雪脸上的乱发，却突然收了回来。
“御大哥！你的手……”
“没事……”
“我看看……”
御天随一直说“没事”，不让她看。
“御大哥！”莫映雪轻轻伸手拉过御天随的左手，曾经修长白皙的手已经血肉模糊，因为刚才沾了水，有些血色淡了地方看得到深深的伤口，是那个石块的印记……
莫映雪撕下一片裙摆，在溪水中浸湿，轻柔地擦着，眼睛里有泪光闪动……
第一次是在烟波湖畔的那个小院，她就是这么轻柔地为他包扎伤口，那次他骗了她，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坦诚地面对她了……
“为什么不放手？你的手会废的！”莫映雪带着心疼。
御天随没有说话，长久的沉默着……
“我怎么会放手……我怎么可能放手……”
莫映雪的手有些颤抖，更轻的擦着，“这里没有药，只能先把伤口清洗一下……”
“映雪……你知道吗？宛扬带你走之后，我一直跟着，他左拐右拐，想甩掉我，他真的已经甩掉了我，还好，在他等你清醒的那段时间，我终于找到了你！可是，我看到你的时候，你就开始往下落，我怎么能看着你就这样消失在我眼前？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不愿再放手，我怎么可能放手？”
“我……不值得！”
深夜，月色隐入了阴云里。飘着油腻腻的酒旗的小酒馆里，人已然不多，那一袭白衣孤零零地在这个肮脏的酒馆里，显得那么不合适，可他却在这儿呆了一天了。
“这位客官……”
宛扬抬头看了看店伙计，又低头喝酒。
“客官！我们要打烊了……”店伙计看着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胆怯。
宛扬点了点头，起身，“再给我一坛酒！”
“啊……客官，您已经喝了一天了……”店伙计吃惊地说，但触到宛扬的眼睛，却不由自主住了口，这个人喝了这么多酒为什么眼睛还是那么清亮？
宛扬提了酒出了酒馆，那是很大的一坛酒，他走着喝着……
第四章 心的江湖
为什么我喝了这么多酒，还是觉得心痛？林叔叔不是说，心痛的时候喝了酒就会什么痛都没有了吗？为什么我喝得越多，痛得越深切？我怎么又回到这里了？我到底念念不忘些什么？
“怎么？又回来了？”一个声音忽然响起，让宛扬彻底清醒了，我怎么又走到了这边？
“萧前辈！”
“你念念不忘的是那决绝的最后一眼！”萧淑月的话一字字敲在宛扬心上。
“萧前辈找我吗？”
“找你！”
“有什么事？”
“杀你！”
宛扬轻笑，“有人要我死？”
萧淑月没有回答。
“杀了我，你能得到什么？”
萧淑月还是没有回答。
话说到此，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
萧淑月足尖轻点，一掌击出，宛扬身形一转，躲过这一掌，萧淑月的掌风洌洌，招招致命，宛扬却总能在危险的关头躲开。
忽然，一片亮光闪起，绚烂的漫天花雨飘起，月色为之一暗，萧淑月的身影开始变得飘忽，快得让人的眼睛都跟不上，随着她身影的变换，亮光四起，把宛扬围在了那片亮光里，可这亮光总会在倏忽之间就暗了下去，如此，漫天花雨亮了，又暗了，反复几次……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在漫天花雨的明明灭灭中倏然分开了，月光下，崖边恢复了平静。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一束银光从宛扬的袖底流出，落在地上。
“漫天花雨的要害不是那些五瓣梅花的花雨，而是它们！”
宛扬指尖轻动，三点寒光飞向萧淑月。
“它们专打人的双眼，当一个人的眼睛废了，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