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鹰展翅-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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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儿……”孤鸿愈发局促，垂下头，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男子汉大丈夫抬头挺胸、敢作敢为，你这样畏首畏尾、支支吾吾，可是爹教你的？！”唐朔怒起，盯着儿子的目光变得有些犀利。
孤鸿身躯一震，蓦然抬起头来：“爹请息怒。”暗暗吸口气，再吐出来，“孩儿只是见那批影卫、侍卫个个功夫好过孩儿，孩儿心中不踏实……”
“你怎样看自己？”唐朔声音一沉，目光也随之沉下三分。
孤鸿握一下拳头，开口时声音闷闷的，神思有些恍惚：“爹，孩儿与他们差距太大了……”
唐朔气得，腾一下站起来，冲到门外，怒喝一声：“来人，拿藤条来！”
门外的楚昭身子一僵，立刻躬身应是，很快拿了藤条过来。见孤鸿笔直地跪在地上，头垂着，脊背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他心中暗道，难道是魁首已考过他侍卫守则，孤鸿没有答出来，所以现在龙爷要责罚他？
可是，龙爷一向不会亲手责罚侍卫，侍卫受罚都会去刑房的啊。这名新来的侍卫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敢多问，只是送上藤条，行礼退了出去。
唐朔拎着藤条走过来，孤鸿还没从自己的情绪中退出来，一见父亲要罚，脸上顿时发烫。却不敢丝毫耽搁，伸手欲解自己的裤子，却被唐朔手中的藤条阻住：“不用，解开上衣。龙翼护卫受罚，通常都是鞭背，以免影响行动。”
孤鸿暗暗松一口气，感激地看父亲一眼，却被父亲那张冰山脸吓了回去，默默解开上衣，把背露给父亲，恭声道：“请爹责罚。”
“啪”，藤条扬起，落下，在孤鸿背上砸出一条白色的印子。还未等藤条再次落下，那印子便迅速鼓了起来，变作鲜红。
孤鸿背上的肌肉微微颤抖了一下，身子却挺着，纹丝不动。背上肉少，这一下仿佛直接抽在骨头上，一阵钻心的疼痛，火烧火燎一般。
“啪”、“啪”、“啪”、“啪”，又一连四下，孤鸿紧紧咬住牙，汗水刷的流了下来。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抠住裤缝，借以堵住喉咙口汹涌而出的痛呼。
平日父亲责罚，都是打在臀部。过后虽然屁股肿痛，连路都不好走，可过程远没有这般痛苦。想不到鞭背的滋味如此难捱，疼痛那样真切、那样剧烈。
唐朔停了手，目光落在儿子背上：一排五条肿痕，清晰地陈列在孤鸿背上。儿子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脸上带着隐忍的痛苦，脊背却依然挺得笔直。
唐朔用力压下心中的不忍，冷着声斥道：“知错了么？”
“孩儿……”孤鸿抬了抬眸，有些自弃似地看着父亲：“孩儿让爹失望了？爹生气，就请重重责罚孩儿吧。”
唐朔气得一口气堵在喉咙口，猛地扬起藤条，啪啪啪啪啪，五下结结实实地砸在孤鸿背上。孤鸿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连忙咬住嘴唇。
汗水沿着鬓角滑落下来。这十下，比平日二十下、三十下更令他痛苦。孤鸿一声不吭地支撑着，可他感受到父亲从藤条上传来的怒气，心阵阵揪紧。
爹不说话，只是沉着脸狠狠责打自己，他脸上更多的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怒意，他不是气我无能？他是在气我对自己没信心？气我贬低自己？
耳边似有钟声响过，震动他的心扉。孤鸿，你是怎么了？你那样满怀壮志地投身龙翼，想要报效朝廷、孝顺父亲，可你第一天就像霜打的茄子提不起劲来，你怎么有脸面对父亲？
爹，孩儿刚才是有瞬间的气馁与沮丧，孩儿该打。爹打吧，疼痛可以让孩儿清醒，可以让孩儿认清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责任。孩儿刚才……真的是一时糊涂了。
唐朔见儿子不语，只道他仍然执迷不悟，又一连七八藤条落下，打得比刚才更重。
“爹。”吃痛后轻微颤抖的声音从嘴唇里逸出来，孤鸿抬头，目光直视着对面的墙壁。
唐朔缓缓垂下手，看着儿子伤痕斑驳的背，心里隐隐抽痛，不死心地再问了遍：“你知错了么？”
唐朔没有看到，儿子的眼睛又亮了起来，目光变得坚定，可是他从他声音里听出来了：“孩儿知错了，孩儿不该小瞧自己，不该泄气。请爹放心，孩儿一定加倍努力，绝不辜负爹的教诲、皇上的栽培。”
唐朔怔了怔，悄悄松一口气。这小子，还不算太笨，总算知道爹为什么生气，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臭小子，敢向皇上自荐，敢进龙翼，却没有勇气面对现实？爹早知道你起步晚，你基础薄弱，所以爹才煞费苦功地教你，甚至用苛刻的方式训练你。
是你自己不顾一切请求进龙翼，请求当爹的护卫。你若连起码的自信都丢了，还留在龙翼干什么？爹可不想见自己的儿子是个孬种！
“爹，孩儿不是孬种。”仿佛知道父亲的心思，孤鸿的声音稍稍亮起，“孩儿只是有片刻的自卑，可那已经过去了。”他膝行着转过身，扬起脸，看着父亲，犹带血丝的双眸中含着恳求之意，“请爹相信孩儿，爹的藤条……已经教会孩儿：自强、自立、不屈不挠！”
唐朔几乎被他最后一句话逗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佯嗔道：“臭小子，看来真是不打不成才！”
孤鸿见父亲脸色由阴转霁，心中也暗暗露出一丝笑容。
“孩儿谢爹教诲。”他恭敬地叩下头去，却听父亲变得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起来吧，穿好衣服，爹要考你龙翼侍卫守则。”
孤鸿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再次绷紧……
、《唐门逆子》番外四 龙翼生涯 （三）
起身的动作牵扯到背上受伤的肌肉，孤鸿皱了皱眉。唐朔伸手制止他穿衣的动作：“等等，爹先给你上药。”
孤鸿看父亲一眼，唇边露出乖巧的笑容：“爹，不必了，孩儿受得住。爹给的教训，孩儿想记得更深，就让这疼痛延长一点吧。”
唐朔哭笑不得：“净胡说，这么大个人，还要靠打了才能记得住么？”
孤鸿轻轻嘟囔：“若非如此，爹打孩儿岂非白费力气？”
唐朔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只觉得儿子刚才的表情有些调皮，不禁微微愣神。这孩子，在自己面前一向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模样，难得看到他露出孩子气的一面。是什么时候起，父子之间有了这种难言的默契？这种感觉，是在不知不觉中生成的，连自己都没发现。很微妙的感觉，但让人……很安心。
轻轻拉过儿子，把他摁到椅子上，拿出龙翼的伤药：“来，爹给你上药，免得你一会儿疼得厉害，把昨晚背的侍卫守则都忘光了。到时不是爹罚你，你得到刑房领罚。”
爹是在心疼自己么？宁可亲手责打，也不愿把他交给刑房？孤鸿心头一暖，不再推辞，顺从地由父亲为自己上药，却轻轻道：“孩儿是龙翼护卫，是爹的下属，爹说过对孩儿一视同仁的，孩儿做错事理该受罚，爹不必顾着孩儿。”
唐朔一掌拍在他背上：“谁顾着你了，爹不过是警告你，脑子清醒些，不要以为这里还是自己家。在龙翼，一举一动都得守着规矩。”
孤鸿恭敬地应道：“是，属下谨遵龙爷教训。”
唐朔微微一笑，把伤药放好，为他拉起衣服：“好了，来背侍卫守则吧。”
孤鸿看到父亲的笑容，像得了无声的鼓励，心头顿时开朗，昨晚背的内容历历重现在脑海中。他一一背来，竟没有片刻凝滞。
唐朔见儿子从容不迫、有条不紊地背完整部侍卫守则，眼里不觉露出赞许的笑意，看着儿子道：“好，不枉昨晚背了一宿，记得很清楚。”
孤鸿得到夸奖，唇角微微扬起，年轻的脸庞亮了起来。
下午，龙朔正与四位护法在大堂议事，侍卫来报，靖王驾到。龙朔正想迎出去，只见萧然带着两名侍卫出现在大堂外，金冠上的明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件白色的斗篷随着步伐扬起，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唐大哥，诸位护法，不必多礼。”萧然含笑看向唐朔，“我今日冒昧造访，是想来看看孤鸿。”
孤鸿正笔直地站在唐朔身后，闻言不觉一愣。小王爷怎么到龙翼来看我？他不放心我？
“小王爷？”唐朔也有些奇怪。
“唐大哥能不能让我与孤鸿单独说几句话？”
唐朔回眸：“孤鸿，你陪小王爷到书房去。”
孤鸿点头称是，领着萧然到唐朔的书房。萧然吩咐两名侍卫：“在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打扰。”
孤鸿越发不解，怔怔地看着萧然。
萧然灿然一笑，摆手示意孤鸿进内书房。两人走进去，萧然从椅子上拿下一个垫子，放到地上，对孤鸿道：“孤鸿，盘膝坐下。”
孤鸿不明所以，但丝毫没有违抗，依言坐下，道：“小王爷，不知你有何吩咐？”
萧然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伸手搭上孤鸿的脉门，低声道：“不必多问，稍候告诉你。”语毕，俊美的脸上露出专注的神情，少顷，他收回手，也找了个垫子，坐在孤鸿身后，温和的声音在孤鸿耳边响起，却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抱元守一，凝神静气，什么都不要想。”
孤鸿虽然困惑，却依然应了声“是”，闭上眼睛，摒除一切杂念。这时他感觉到萧然的手掌抵在自己背上，一股暖流沿着自己筋脉注入，初时如涓涓细流，渐渐呈浪涛之势，沿着自己任、督二脉涌动。当那股暖流经过自己的断脉时，剧烈的疼痛伴随着灼热，令孤鸿几乎失声□。
“忍一忍就好了。”萧然的声音再次响起，令孤鸿瞬间冷静下来。他虽不知萧然在干什么，却隐隐猜到必定是件极为重要的事。萧然的功力已经发挥到极点，那股内力在自己体内掀起滔天巨浪，浩如江海。孤鸿只觉得周身像被浸在一个蒸笼里，汗水沿着鬓角滚滚而下，脸也变得通红。浑身的血管似要爆裂开来，令他感觉到难以名状的痛苦。
可他努力忍着，一动都不敢动。
整个书房寂静无声，只听到风吹过树梢，萧萧瑟瑟。
周游全身的内息反反复复在孤鸿的断脉间流动，犹如海浪冲刷着岩石。先是剧烈的疼痛，慢慢感觉好像有什么淤塞的管道被疏通了，疼痛缓解，内息流畅。
听到身后细微的声音，好像是萧然轻轻松了一口气。
内息继续在孤鸿体内流动，周而复始，如此持续了足有一个时辰，身后的手掌一松。正当孤鸿以为萧然的动作已经完成时，他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一股劲力吸引，转起圈来。而萧然出掌如风，在他胸前、腹部、背后、肩头不断打击，啪啪啪啪，掌声不断，每一掌击过，孤鸿都觉得自己被击过的部位仿佛门户洞开，一片舒畅。
萧然的动作越来越快，以至于他都看不清萧然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在不断旋转，身上不断受到击打。
等萧然停下双手时，那个温润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好了，放松，调息一下。”
孤鸿放松下来，只觉得自己几近虚脱，口干舌燥，浑身都已经湿透。再看萧然，萧然额头上、脖子里也闪动着晶莹的汗水，脸色有些发白，可是那双漆黑的眼睛越发明亮，笑吟吟地看着他。
然后，他轻轻击掌，立刻有侍卫进来，为萧然与孤鸿上茶。孤鸿仰头一饮而尽，缓缓站起：“小王爷……？”
萧然捧着茶杯，向他微笑：“跟我来。”
到屋外，萧然指指花坛边一方形同卧牛的岩石：“来，向它击一掌。”
孤鸿愣了愣，随即举掌，一掌推向那岩石。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那块岩石被击得粉碎，碎石四溅。院外值勤的龙翼侍卫闻声赶来，见此情景，不由露出惊讶之色。
孤鸿自己也惊得目瞪口呆，想不到他的功力竟会在刹那间精进至此。
“小王爷……”
“我刚才给你打通了仁督二脉，所以你的武功突飞猛进。”萧然一拉他的袖子，两人再次返回书房，萧然看着他道，“我知道你是个要强的人，初进龙翼，若是看到别人的武功强过你，你心里必定不好受。所以我才用这种方法帮你，有了现在的功力，你以后学武会一日千里。用不了多久，整个龙翼的人都会对你刮目相看。”
“小王爷……”孤鸿感激地看着萧然，嘴唇翕合，却久久说不出话来。这个人，他的心思怎能如此玲珑剔透，他怎能想得那么多、那么细？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与自己同龄，却已有如此深不可测的功力，竟然能为自己打通仁督二脉。孤鸿在此之前也曾听祖父提起过这种奇事，但一直以为只是传说，世上没有人能够做到。而萧然，他那么年轻，竟已有登峰造极的武功，难怪二叔对他那么钦佩，总说他是举世无双的练武奇才。
“朋友之间，不必言谢。”萧然伸手拍拍他的肩，顿了顿，又道，“刚才为你打通筋脉时，我发现你背上受伤了，是不是……？”
孤鸿微一低头：“是，正如小王爷所说，今日我看到影卫侍卫们集训，觉得自己跟他们差距太大，所以有些气馁。被爹看到，他罚了我。”
萧然点点头：“你去吧，请唐大哥到书房来，我在此等他，有话跟他说。”
“是，小王爷。”孤鸿恭敬地应道。
“我们是朋友，以后跟我在一起，不必用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