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川烟雨-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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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在妘笙姐姐这般欺骗你后，你还不愿意恨她呢？只有你恨她，不要她了，她就会义无返顾的帮我了。”阿娈温柔地低喃着，却在此时语峰一转，“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零欢也不会这么惨，妘笙姐姐就不会不管我。”阿娈的手一抖，孟青岚眼角边便被划出了一道一寸长的血痕。
这根本就是一个极端的性格，在这种地方能养出妘笙的性格，简直就是一种奇迹。
孟青岚根本就不想再费口舌去劝说这个少女，显然那就是浪费自己的口水，阿娈现在早已被这段无望的爱情毁了心神，她可以毁天灭地，只要心中的那个人醒过来，可是谁又晓得零欢自己愿不愿意醒来呢？
此时孟青岚又开始对他的弟弟零欢的身世感到悲伤，生前痛苦，死后还不得安息，以爱之名，将其束缚。
谁是谁的劫？上帝知晓。
阿娈看着孟青岚没有搭理她的意愿，心中冷冷一笑，心想，你也不过是我手中的玩偶，任我揉捏。
“那一夜的祭祀舞可美？你看，你被抓住了，妘笙姐姐都不愿意见你。”阿娈一心想在孟青岚的伤口上撒盐，她痛恨别人的爱情比她完美。
“那又不是她，美不美与我何干？”孟青岚冰凉的回了一句，他本不想回，实在是他心底很气愤，有人扮成妘笙的样子来欺骗他，虽然他从一开始就认出了对方是假的，可是他还是没有认真考虑就贸然地冲上去，以至于自己身陷囹圄。只要一碰见妘笙的事，他就会方寸大失。
“乙夜，你的易容术那么容易就被人给发现了，真是没用。”阿娈狠狠地看了一眼将此前将孟青岚按到在地的冷面护从，原来他的名字叫乙夜，果然人如其名，冷若寒夜，难怪当初见到这人扮演的妘笙会觉得有熟悉之感，孟青岚心想。
叫做乙夜的护从没有说话，依旧冷着面，低头不语。
第一次孟青岚在岩洞里所见到了吹箫者便是乙夜，但因为当时他躲在冰棺之后，又因为自己当时的心绪太过繁杂，他并没有认出，差一点就受了对方计谋。阿娈所做的这些无非是想让他放松警惕，就连此前在房中和侍女的对话也是事先想好，看来早在自己进入媸月教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她的挑拨，事实上很有效，若不是真正的妘笙出现，此刻自己边真是砧板上的鱼肉了。
水柱再满两格时间就到了，阿娈看了一眼计时的器皿，又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岩壁，洞中石岩上有一缺大口子，岩外的圆月正在向它偏移，只要等到月光照在冰棺上，咒成的时刻便要到了。
“好好享受你的最后一刻吧，等你再睁开眼睛之后，你将不再是你，呵呵呵。”阿娈闪动着大眼睛，状似无辜地给孟青岚定下了死亡期限，她笑的声音很甜美，像一串悦耳的银铃，可是又令人感到恐怖。
阿娈示意默将孟青岚带到冰棺旁边，可是还未等实行，洞内便传来了一曲箫声，阿娈与乙夜相视一看，忽然阿娈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然而只是一会儿，她便换了一副脸色，笑道：“不知道谁人闯入我教，来者是客，可否现身出来，莫要装设糊弄鬼。”
其实阿娈心里隐隐的浮出一个可能，因为这一首曲子正是“无欢”，但随即又想不可能，束缚咒不是容易解开了，想着便又释然，不管是谁，若是意图打断这场献祭，她决不饶恕，先将人骗出来，他深信夜的功夫可以将对方制服。
“好妹妹，怎么这么快就忘记姐姐了？”从阴影处走来一抹绯色身影，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深受桎梏，孟青岚真心想上前牵上妘笙。
“怎么可能！”阿娈颜色一凛，倏然间无数银针从她的轮椅扶手上射出。
妘笙歇息了三日，身体差不多早已恢复，虽然五年里功夫有所荒废，但还是第一时间里挡下了飞射而来的暗器。
她自从知道孟青岚被带走，便开始忧心，虽然子时一过，孟青岚的身体就会立刻变好，但在此之前，他与凡人并无两样，这就是束缚咒的副作用。因此她甘愿出现在她极不愿意看见之人的面前，以防孟青岚没好前就被人给解决了，虽然她相信他的本事，可还是有点不放心。
“妹妹的见面礼可真是厚重，担当不起，只好回礼给你。”说完，一道七彩烟霞便在空中浮现，幻化出无数只彩色蝴蝶蜂拥而去。
原本困着孟青岚的护从乙夜，突然倾身上前，掌风一推，半数蝴蝶消失，剩下的一般依旧围绕着他进行攻击。
此刻孟青岚身边没有人，因为大家都认为他现在实在没有攻击力，蔫蔫地坐在地上，后背还靠着岩石，实在不像是有威胁的人物。其余的教众在遇见圣女时也全都糊涂起来，因为之前乙夜经常装扮圣女，以便在一些特殊的场合需要，可如今这个和护教打得火热的女人到底是谁，他们开始犹豫不定。
却在此时听见阿娈大喊一声，“捉住她，这个女人假扮圣女，罪无可恕。”教众们虽然心里有怀疑，可是在不知如何抉择之时，有人给他们指令，他们也就下意识的行动，于是所有人都开始向妘笙袭击。
可是就在妘笙逐渐被默打得有些吃力之时，一声温润的声音想起，“全部住手，不然我杀了这个女人。”
众人这才回头，却看见阿娈被孟青岚从轮椅上拽起，她脖子正被一只有劲的手紧握着，他哪里还有刚刚的虚弱样子，简直是清醒得不得了。其实别人不知，妘笙还是知道的，这男人又开始不听教导，自行冲破束缚。
阿娈这才意识到对方可能根本没有中计，她眼神凌厉的看向乙夜，以为他欺骗她。她原本双腿受限，不能行走，更别说是逃离开，可是她不甘心，就只差一点点了，不然就得等下一个月圆之夜，冰湖的温度开始逐渐身高，再不久就会融化，她没有多少机会了。
然而乙夜并没有因为阿娈被俘就停手，他依旧向妘笙袭击，眼看妘笙就要被伤到，孟青岚一个飞跃便朝云深奔去，哪里还管阿娈。
就是这个机会！
乙夜趁着孟青岚向妘笙奔去的这个契机，转身跑向阿娈，抱起阿娈，一个飞旋，冲出了岩洞。
孟青岚掀起妘笙的衣袖，着急地问道，“你可受伤？”
妘笙摇摇头，看了一眼逃走的两人，没有急着上前去追，“我没事，不用担心。”
她话还没说完，孟青岚就喷了一口血，擅自冲破束缚，刚刚一直在忍着，现在心底放松下来，便抵不住反噬之苦了，虽然会有些影响，但毕竟不大，歇一天便可以痊愈了。
至于剩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去解决，首先是要安抚一下教中弟子。妘笙看了一眼四周放下武器神色慌乱地跪在地上的众人，缓缓说道，“吾是圣女妘，尔等听吾命令。”简单的话语却字字敲在在场弟子的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
、温存
孟青岚经过昨夜之后，妘笙便让他好好休息，他因为多年夙愿终于达到，便也沉沉进入梦乡，他能依稀感觉到夜里有人描摹他的眉，他感觉不到半点杀气，反而觉有有种温柔舒适的感觉，因此他并没有醒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得那么沉了。
妘笙夜里曾来看过孟青岚，正要转身离开，手便被对方抓住，她以为他醒了，却发现他还沉静在梦里，看着他舒展的浓眉，妘笙的嘴角带笑，是梦见什么好的事情么？看你睡得这样香甜。
妘笙没有离开，倚着床沿也进入了梦里，两人的手牵了一夜。
等到第二日清晨，日上三竿，两人先后被窗前的极乐鸟叫声给惊醒。
孟青岚先醒过来，一睁眼便看见近在眼前的妘笙，还是和梦里的一样美丽，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嘴角轻弯。他心里满满的幸福感，是失而复得的庆幸，是朝思暮想的思念，身体比意识先行动，他抬起那只没有被牵着的右手，勾起了食指，轻轻地刮着妘笙秀气的鼻梁。
像是忽然被惊醒，妘笙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然后缓缓睁开了眼，两人静静的看着对方，孟青岚的手还依旧抬着，一时间，两人相视一笑。
若是此生都是如此，该是无憾了吧！孟青岚心想。
然而这一番温馨的时刻没有维持多久，门外阿陌欢快的声音便大大咧咧的传来。
“孟大哥，孟大哥，阿陌来看你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阿陌连门都没敲，直接闯了进来，然而进去之后所见的并不是两人间的情愫缠绵，妘笙在桌前倒着茶，孟青岚也已穿戴好坐在床上，如果阿陌知道他们前一刻那是另一种模样，一定会对于他们的速度大吃一惊。
跟着阿陌进来的还有魑魅婆婆，她的手中端着饭菜，没有什么荤腥，就是两碗鱼肉粥，还有一盅汤，看见是两双筷子，孟青岚咳嗽了一声，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阿陌以为孟青岚身体加重了，赶紧关心道，“孟大哥，你还好吧，妘笙姐姐说你没什么是啊，怎么看起来挺严重的呀。”阿陌打量着孟青岚，难道妘笙姐姐是安慰他才骗他的么？
“没事，我很好，阿陌不要担心。”孟青岚温柔地向阿陌解释道，眉间的温柔怎么看怎么别扭。
阿陌谨慎地看着他的孟大哥，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是觉得对方并没有说假话的可能，于是眉头也开始舒展开来。笑着说，“恩，对了孟大哥，现在婆婆正在叫我法术。”说着这件事时阿陌的眼神明显是明亮的。
孟青岚朝魑魅婆婆颔首，算是对她的谢意，此前在林中小屋，孟青岚就知道魑魅婆婆不是常人，但因见着她眼中没有恶意，便也未曾探究。
妘笙这些年若不是这位婆婆的照顾，恐怕也不会有他们今日的相聚，因此他对魑魅婆婆还是充满感激之情的。
“婆婆对妘笙的大恩，便是对青岚的再生恩情，请婆婆接受在下的一拜，算作谢意，若婆婆有需要在下相助的，青岚定不会推辞。”孟青岚说着便向魑魅婆婆拱手一拜。
魑魅婆婆又是“桀桀”一笑，“老朽今后自有向你托付之事，你无需谢我。”说完，她便将手中的食物搁置在桌上。
进门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妘笙开口道，“阿娈此次逃走，必定不会甘心，‘往生’不除，她还会卷土重来。”妘笙的眉间还是有着愁绪，对于和自己相伴长大的妹妹，她实在不想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零欢还在岩洞，她肯定会回来。”孟青岚想了想又说道，“当初在沙陀村，我看村长能够暂且阻止‘往生’，不知道怎样才能彻底解除，这个咒术实在太血腥。”想起当时所见了数以千计的尸人，孟青岚现在还心有余悸，这个苍南山不知道还藏身了多少于此。
“你说有人能够阻止‘往生’？”魑魅婆婆突然激动起来，往生咒下不是很难，可是解却很难，这世上能够解往生咒的，一个手指可以数的过来。
“是我长大的那个沙陀村的村长。”阿陌解释道。
“他叫什么名字？年纪多大了？”魑魅婆婆紧张的神情任是阿陌都看了出来。
“我—我也不晓得他叫什么，村长大人很神秘的，一直深居简出，沙陀村存在了五十年，村长大人应该也有七十多岁了吧。”阿陌被魑魅婆婆的神情弄得也紧张起来，她不知道婆婆为何突然暴走，阿陌挠挠脑袋回道。
“五十年——五十年——是他——桀桀——是他——”魑魅婆婆忽然疯魔起来，“他在哪儿？哦不！他肯定不在了，谁能阻止‘往生’呢？我怎么没有想到。桀桀——”魑魅婆婆一会激动一会又变得悲伤。
妘笙和孟青岚也看出了魑魅婆婆的异常，因为深有其感，所以孟青岚潜意识里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突然想起了林中小屋的那幅画，和白塔中最后的一幅壁画，当时他就觉得很熟悉，竟然是沙陀村那个为了救村民抵御‘往生’的老者。只是不知道那老人曾经经历了什么，原本的绝世风华全部抹去，只剩下佝偻的身体以及满眼死寂的眼神。
他印象中的老者就是那种温润如玉之感，纵使年岁很大，可是依旧能够看得出当年他定然也是一个很引人注目的人。
魑魅婆婆并没有解释她的异常，只是在冷静下来后，阴森森地说，“‘往生’的彻底解法只有施咒人死去，咒术也会和她的逝去一同消失。”像是担心孟青岚他们舍不得杀死阿娈，她又强调道，“‘往生’如果不除，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成为傀儡，只要施咒人愿意，她可以组结成一个军队，到时候你们就是想要解都难，五十年前鲜血的代价，希望不要在沧幽大陆重新出现。”魑魅婆婆的声音有点沙哑，说出来的话让人感到寒气冰人。其实魑魅婆婆还有一点没有提醒他们，就是解咒人也会死去。
“多谢前辈指教。”孟青岚谢道。
“你们中原江湖都是假仁假义，我是看在妘姑娘的面子自己才看你两眼，多说的话没有，你们好自为之。”魑魅婆婆看了一眼妘笙，又向阿陌叫唤了一句，“阿陌，我们走。”
阿陌看了眼他的孟大哥，又转过身搀着魑魅婆婆的胳膊走出了房门。虽然他年纪小，但他隐隐感觉到婆婆现在的心情不好，似乎这与他的村长有关，于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