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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芳树吟-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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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凛,尚未想清这其中缘故,萧绎的面色已变得冷凝。他沉声向外喝道:“来人!去宣镇兵将军鲍泉、左卫将军王僧辩二人来此见我!”
门外仆从应声而去。不一会儿,鲍泉、王僧辩二人便匆匆而入,想来早已听到风声,守在外边候见了。他们入得门来,一眼却见到我也在屋里,不由面上皆是一怔,但随即向我和萧绎躬身请安,貌极恭谨。
萧绎微微点了点头,对他们道:“今河东王誉,叛逆无状,数拒勤王在先,擅弑世子在后!河东敢杀吾子,如剜我心,此仇必报!”他说到此处,已是咬牙切齿。“今命鲍泉,率军一万,先行进击,征讨湘州!”鲍泉慌忙跪下应了个“是!”。萧绎又转向王僧辩,说道:“今命你起竟陵之众助之,刻日就道!”
王僧辩闻言却是一愣,跪下抱拳一揖,说道:“王爷为世子复仇心切,乃人之常情;唯竟陵部下尚未尽数到达,末将斗胆想请王爷宽限几日,一俟众集,当立即出兵!还望王爷允准——”
他的话还未说完,萧绎已勃然变色,神情阴郁冷厉,一手按着腰间佩剑,厉声对王僧辩说道:“我心如焚,恨不能立时把萧誉逆贼千刀万剐,也难消我心头巨痛!卿惮行拒命,迟疑观望,踌躇不前,难道是不愿为世子报此血海深仇么?!或者是想保存实力,同河东逆贼一样行事么?若真如此,今唯有一死!”
王僧辩急忙说道:“臣无此意……”话还未说完,萧绎已拔出剑来,望着王僧辩腿上便用力挥去!在场诸人不由得都“啊!”地惊呼一声,王僧辩腿上早中了一剑,鲜血迸流,闷绝倒地。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的这一切。王僧辩倒在我脚边,萧绎手握的长剑上,一缕鲜血沿着剑刃蜿蜒淌下,鲍泉在一边早已震怖不敢言,庆禧也吓得抖抖瑟瑟……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萧绎,从不知道他在旁人面前已经变得如此冷漠绝情而不容置疑。突然间,我仿佛觉得这一切恍如一梦:方等为了征讨萧统之子而不幸身亡,而我的夫君——那原本谦冲退让、温文尔雅的少年,此刻居然拔剑怒斫手下大将?
我虽然因为方等之逝而心痛欲死,但还勉强保有一丝理智,从旁用力拉住萧绎那只持剑的手臂,从他手中把剑抢了下来,丢在一边,低喝道:“王爷!你做什么?大敌当前,你是想要先自断了一只臂膀么?”
萧绎一震,慢慢转过脸来看着我。我在他的脸上看到深重的悲伤,不禁愕然。
萧绎神情惨淡地注视着我,苦涩地低声说:“方等已经不在了……你也不再原谅我,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而已!费尽心机想要保全的人,终究失去了……我毕竟还是输给了他们,败在他们的阴谋之下,一败涂地……”
我愣怔,有些不明白他话中的深意。我知道他从前疏远我,是为了故意让其他人以为他不重视我,从而不再对我设计构陷。可是现在,在天下大乱之中,我本以为他得了皇上密诏,已是名正言顺,又何来煞费苦心,终不免败于阴谋之下一说?
我忽然想起方等。既是这般苦心保全,那为何我的方等,仍然枉送了性命?是那些人的阴谋,也是我与萧绎的冷淡僵持,一道将年轻的方等逼上了绝路!他出征之时,已然怀了必死之心,不想再活下去了!呵,我的方等,我可怜的孩子!难道,当真是你的血亲,你的父母,将你逼迫至此,使你绝望赴死?
我一想到这里,忽然软弱得没有一丝力量,脸上五官忽然垮掉,泪水夺眶而出,在面颊上肆意奔流。
我垂下了头,静静说道:“我们,都是有罪的。倘若我们能够至少维持表面上的和平,抑或我们当初根本不曾相遇,那么,今天方等就不会死……我也可以不会这样伤心,这样绝望……我们,和那些意在夺位之人,有何不同?同样,都是刽子手,都罪孽深重——”
我松开了萧绎的手臂,跌踬地向外走去,不顾身后的混乱究竟会如何了局。这仍是一个与方等出征那天一模一样的夏日,然而我的方等,不是与我生离,而是死别。盛夏的空气炎热而潮湿,教人窒息,无法呼吸。日头极其炽烈,午后的风裹挟着一波一波的热浪,向我迎面扑来。我脸上的泪水很快焦炙,蒸发,终至无影无踪。
(第三十四章 完)

第三十五章

中宵空佇立
听说,王僧辩之母听闻儿子触怒湘东王被下狱,步行至府门前,代子流涕谢罪,自陈无训,哀恳求免。萧绎过后终是赐良药予王僧辩,赦免了他,并封为江陵都督。
“这样也好。”我点头道,接过兰裳递来的茶。“若我还有儿子可以这样不顾一切地维护,我也会如此。看在他母亲的份上,王爷的确不该计较那些。他哀子之殇,可手下那些人又不曾身历其境,怎能苛求他们也感同身受?”
兰裳瞠目,半晌方说:“娘娘似乎变得……冷静多了。”
我笑笑,漫应道:“哦,是么?我只是没有心了,自然也就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了。故此冷静,那全然只是事不关己。”
兰裳哑然,好似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我抿一口清茶,转开话题。“你姐姐近来可好?听说她已好一阵子身上不爽利,延医调治了这么久,总该大安了罢?”
兰裳忧虑之色溢于言表,摇了摇头说:“……还是不好。说是气寒体弱,虚不受补……”
我一怔,“这样气促体虚的,莫非是产后失于调理?”王菡蕊刚刚生下一个儿子,但毕竟年纪已长,不如昔时年轻康健,容易复原。可我也没想到她已病成这个样子。天家威严,动辄得咎;因此太医也好、外边另请的民间名医也好,大都不会据实相告病情,而多以一些吉祥安慰之词轻描淡写过去。现在竟然说到了这种程度,可见病势已很沉重了。
兰裳叹了一口气,还没有说话,就有一个人从外面冲了进来,还未到我面前,已嘶声呼道:“娘娘救我!”
我诧异地盯着扑到我面前来,跪倒就磕头如捣蒜的庆禧。
“出了什么事?莫非谁要杀你不成?”
庆禧不答,只是一直拼命叩头。他的前额上被叩出血来。
“求娘娘看在奴才这些年来忠心一片的份上,不管是谁要治奴才的罪,都帮奴才美言几句,留得奴才一条贱命,好继续侍候娘娘……”
我皱眉,不爱看他这哭哭啼啼、涕泪交流的狼狈模样。“你自己不把话说清楚,教我从何救起?你也不用这么呼天抢地寻死觅活,若我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岂能孟浪应承?”
庆禧脸上挂着两行泪,急速膝行至我脚边,抱住我一条腿,仰首泣道:“娘娘!奴才不敢说!奴才自知罪重,不敢求娘娘无缘无故就开恩赦免;但只求娘娘宅心仁厚,看在奴才即将吐露的一桩天大秘密的份上,替奴才说情,让奴才得免一死,继续给娘娘做牛做马……”
我不耐,冷冷打断他。“秘密?关于什么的秘密?”
庆禧停止了痛泣,望着我的眼神里逐渐浮现一抹执拗的、求生的诡光。
“关于……昭明太子。”
我心中一紧,萧统?庆禧会有什么样的关于萧统的秘密,而且,还要告诉我?我飞快地瞟了一眼身旁一脸震愕迷茫之色的兰裳,玻鹚郏郧祆鏊档溃骸昂冒眨掖鹩δ恪!
庆禧的脸上忽然绽出一个奇异的微笑,他不藏不避地直视着我,一字字说:“娘娘可知,为何当年昭明太子会待娘娘如此特别,对娘娘格外地好,甚至,不怕瓜田李下,引发流言,损了自己名誉?”
我一怔!是呵,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想知道。然而萧统谢世日久,我本以为再无机会得知这背后的真正原因。我不由得有丝迫切地向前微微倾身,追问道:“难道……你知道?”
庆禧诡秘一笑,缓缓言道:“奴才自然知道,否则怎敢妄言,欺瞒娘娘?”他倒也并不卖关子,单刀直入说:“都是因为当年陛下因着娘娘身上那些所谓的恶兆,想逼迫王爷休弃娘娘、冷落娘娘。而当时,昭明太子也在场!并且,在王爷为了娘娘向陛下求情,恳求陛下收回成命的时候,昭明太子为了平息陛下的怒气,不至于累及王爷自身受到惩罚,不但不帮着王爷和娘娘说话,还阻止王爷的辩解,和陛下一道,迫王爷接受陛下的意旨!”
“什么?!” 我大惊失色,向后跌回椅中,半晌作声不得。

萧统……原来,你也是厌恶我的么?你也是反对我的么?原来,是我会错了意,你并不把我当作你的家人之一么?
庆禧却完全抛开了昔日那一套察言观色的本事,继续平板地说着:“王爷本想为娘娘申诉,奈何人微言轻、势单力孤,万般无奈,只得接受!况且昭明太子当时并未见过娘娘,故此只为王爷打算,只是一心想维护自己弟弟的利益,不让陛下和王爷之间闹僵了父子情份,也是人之常情。但昭明太子事后毕竟于心不忍,并且见了娘娘在宫中受这许多苦难艰辛,觉得自己也难辞其咎;这才对娘娘格外关怀照拂,多少,也有些赎罪的成分在……”
我的头脑里轰轰作响。我的双颊不正常地发热发烫,太阳穴突突跳着;我的心却如坠冰窟。
萧统,萧统……原来,这么多年,我所相信的那些情分,只是一场笑话?可是,我不能忘记他曾经在我绝望时,所给予我的那些鼓励、那些理解、那些关怀、那些扶助;也不能忘记每当他凝视我的时候,湛深双眸中的清澈眼神。他的眼神不像虚伪、不会作假,那么清澈、殷切而坦然的眼神,在我记忆中,绝不像宫中其它人的那种阴郁、势利和冷酷,也绝不像一个伪君子能够做得出来的!
然而,我的耳朵也不会欺骗我。庆禧清清楚楚地告诉我,萧统对我再好,也不过出于一种弥补的心理!
我又忽然想起得知萧统死讯的那一天。彼时,方等仍是襁褓中的孩童,我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咽回自己的悲泣,亟欲从方等的幼小身躯上,获得一丝安慰和支持的力量。但是,那时候,我想不到,二十年后,正是萧统的儿子,将我的方等送上了绝路!现在,又有人来对我说:娘娘,即使昭明太子待你再好,那也全都是假的!不过出于歉疚的补偿心理,并非真心实意——
我的面容无法抑制地冷了下来,盯着庆禧问道:“那么,你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非要到我面前,来用这样一桩惊人的秘密来换取自己的平安?”
庆禧一窒,嗫嚅半晌,又回头仓皇地张望了外边几眼,最后仿佛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咽了口口水,颤声道:“王爷派遣鲍将军攻打湘州,奈何河东王退保长沙,鲍将军却是久攻不下;王爷为世子复仇心切,已派王将军率领大军前往长沙增援……”
我不耐地打断了他。“这些我自然有所耳闻。我不在乎是谁挂帅,我只要萧誉为我儿陪葬!”最后一句,我说得咬牙切齿,愤恨至极。
庆禧一抖,蓦然抬起头来,声音抖得更是厉害,显得极为惧怕不安。
“娘娘要河东王颈上人头,也是人之常情……奴才只望娘娘开恩,看在这些年奴才尽心侍奉的份上,留奴才一条贱命……”
我的双眉渐渐蹙起,终于觉得有丝不对。我对萧誉恨之入骨,恨不能将他挫骨扬灰,庆禧又是为何惧怕至此呢?
“你且原原本本,全部老实说来!再这样吞吞吐吐,我便没有耐心同你耗下去!”
庆禧抖瑟,看在我眼里,面目却显得那么畏缩可憎。“娘娘,奴才……奴才昔时,曾……曾深受昭明太子大恩!”
我一愕,下意识就反问道:“你深受昭明太子大恩?那你为何要来告诉我,昭明太子待我再好,也不过是出于赎罪心理?你就是如此报答你的恩人?”
庆禧似是豁出去一般不管不顾,仿佛在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消失之前,抢着一口气说道:“奴才只是说出事实而已!河东王誉、岳阳王詧,统是昭明太子遗胤,隐蓄异志,待乱图功;都逼迫奴才在府中为他们通个消息,以报答昭明太子恩典……”
“什么?!”我既惊且怒,陡然拍桌站起。“你……你说,你其实是他们的眼线?你都窥探去了什么?你都害了我们什么?”
庆禧连连摇头摆手,惶恐分辩道:“奴才、奴才只是将王爷、娘娘日常起居的一些琐事,秘报与他们知道而已……并没有什么重要事告诉他们……”
我忽然记起有一夜我前往萧绎书房,却看到庆禧在书房外逡巡。当时他说是因为李桃儿也在书房里,怕我吃了暗亏。然而今日想起,我却不由心惊肉跳。他当时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又和他真正效忠的那两个主子报告了些什么?
思想之间,门外已冲进来两个侍卫。庆禧被侍卫反剪了双手,按跪在地上。
我向那两名侍卫问道:“谁派你们来捉拿他的?
两人互看一眼,其中一人回道:“禀娘娘,乃是王爷亲口命令,此人乃乱党同谋,必得捉拿了去治罪!”
我颔首,看看地上惶恐不安的庆禧,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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