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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御主-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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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因为钱袋鼓了高兴的。”
秋华胜随意扫过说话的秋言,又看她,用那温煦而润泽的声音道:“丫头到底何事?”
听到他再次这样问,张小蝶只觉得鼻头发酸,什么时候,他竟然如何了解自己,那种被人关心的滋味真的好叫人留恋,可,如今她却没有了资格。
在他清朗和煦的目光下,张小蝶低下了头,“是……我是有心事!”
“何事?”他目色平静,声音和煦。
秋言也面露诧异。
深吸了口气,张小蝶再次抬起头来,笑了笑,“现在,我有了一定积蓄了,是想出去找家人……”
饭厅里很安静,她甚至能感受到秋华胜那均匀的呼吸声,还有秋言喉咙里的咕咕声,似想说话,却又说不出,她知道,自己说这话,其实很伤兄妹俩。
来到秋家这么多年,她从未提及家人,他们也从来当她是亲人般对待,现在一有银子了,就提出要找家人了,将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完全抛诸脑后……
这本就是她的藉口,可当说出这番话时,张小蝶还是觉得心中难受,无颜见秋家兄妹!
“既是这样,那就去吧!”秋华胜的话如珍珠洒落玉盘,清澈温润,字字醒目,她不曾想,他竟会如此回答。
张小蝶抬起小脸,望着那玉璧般美好的人,那双眸太清澈,似清泉直达人心,倏地低下头,不敢再看,生怕被探知一二……

第三十四章 不告而别

乌云满天,风吹树摇,看样子夜里有雨,晚饭时,原本是很好的氛围,因为张小蝶一席要寻家人的话而坏了气氛,秋言硬是吃完饭都不曾理她,秋华胜却与平时无异,话不多,偶尔一句,却再没有提及关于她要寻亲人的话。
回到屋里,张小蝶遣开了丫鬟,收拾了两套男子衣裳,将银票放妥切,就等着夜深人静悄然离去了。
不是她不想告别,而是离别的滋味太难受,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哭,而这么一哭句容易露馅,她不想连累这么他们……
揉了揉发涩的双眼,她留恋的看着生活了近四年的地方,回想着在这里的点点滴滴,上一世她活了26年,可却细细想来不曾有过一天精彩,而相反,重生在这里近四年,却是点点滴滴、时时刻刻都那么值得回味。
看着桌上盘子里摆放着的碎瓷片,那是秋言送来的,前几天她打碎了秋言喜欢的骨瓷茶壶,偷偷溜走后,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在晚间时分,丫鬟用茶盘端了来,只说是小姐让她修补好。
看着那碎的零落的瓷片,张小蝶暗暗擦汗,只应着,却是几天不敢下手,而之后,秋言就威胁她,若是不修好就要在她菜里下泻药,前日,秋华胜派人送来一瓶药,说是能黏上瓷片的……
没事和秋言斗嘴、相互捉弄,好的时候能秉烛夜聊,不好的时候吃饭都要干瞪眼,不仅如此秋言还总是喜欢以自己是姐姐的身份教育她,提醒她,虽然大多时候秋言都有监守自盗……这样的日子真的有滋有味!
如玉一般美好的秋华胜从来话就不多,却总是在她最需要帮助时伸出援手,虽然总说爱叫她丫头,看似轻视的意思,可她却能感受到那份将自己当作情人的情愫蕴含其间,这一切,她真的很享受。
泪水,悄然滑落,滴在那瓷片上,她小心翼翼将瓷片拿起,揭开药瓶,蘸了药水……
就要修补好了,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后一片,那茶壶的腰部生生缺了个口。
“唉……看来就如茶壶,我欠你们的,怕是一辈子也还不了,若我还能回来,就再不离开了。”
屋里传来她微微的叹息声,望望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万籁俱静,拎着小小的包袱,张小蝶跨出了这个令她升起无限留恋的屋子,天空淅淅沥沥飘起了小雨,冷飕飕的风吹在她单薄的身上,以前这时候,秋言又会骂她没死活,身子不好就该多穿衣裳……
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浸润了双眼,忙深深吸了口气,冰冷的空气令她清醒了不少,不能留恋,若不果断,受到伤害的就是秋华胜和秋言!
单薄而娇小的身影毅然投入那无边的黑夜之中……
秋家的内院,没有一个角落是她所不熟悉的,她凭借着记忆,摸黑到了后门,有婆子在那里守着,她走了过去,依旧是一脸甜美的笑容,“张婆婆,秋姐姐让我出去将这个包袱给一位故人,这可是瞒着秋哥哥的,你别声张,我出去会就回来。”
秋言向来做事不按理出牌,院内的丫鬟管事也都见怪不怪了,现在听说是让张小蝶送个东西出去,又见她一身少年郎打扮,与名声也有保障,那张婆子也不怀疑,忙开了门,还问需不需要叫人陪着她出去之类,张小蝶忙笑着摇头,只说那故人就在巷子口,送出去就回来。
张婆子又嘱托了几句才让张小蝶出了门,而张小蝶刚才确实没有说谎,还真是有人胡同口候着她,那是司马家的马车,回来前就同她说好,晚上子时在后院巷子口等她。
车夫见是张小蝶忙上前行礼,正要问候,张小蝶却做了噤声的动作,车夫忙点头,静静候着。
不敢回头,不敢看那属于她最美好时光的地方,抬起小手掀开了车帘,一头钻进马车,却不料,车里坐着司马烈,她楞了下,暗暗好笑,司马家的人还真是重视她,这几年他去司马家的次数也不少,可却仅仅见过一次背影,听司马炎说了才知道那是他传说中的大哥司马烈,可这次,出场次数还越发的多了……
他目光冷漠,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只对外面车夫说:“走吧!”
张小蝶被他那轻蔑的态度和冷傲神情惹毛了,立即收起满腹的惆怅,挺直了脊梁,像只要打架的小母鸡,清丽的小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笑意,似讥讽,似打招呼。
“张叠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何需大人亲自过来接,又是风又是雨的,大人身骄肉贵,小心风寒,或是闪了腰!”说话间,那小脸适中带着笑,一说完就不问自取地拎起了茶几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杯热茶,握在手心取暖,完全不在意他的回答,或者说他的态度,老娘已经上了你们家贼船了,别欺负我小什么都不懂,任由你们家的狐狸摆弄,黄鼠狼给鸡拜年,早看出你们家的人没安好心,上次说的那两条,她要是信了还真是天大的笑话,所以,你也别惺惺作态,我也懒得演戏,此时此刻,张小蝶豁出去了,根本就不经大脑地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外面的雨渐渐大了,打在车顶上吧嗒吧嗒的,虽然雨水不曾浸入,可晚秋的寒气却已经渗透了进来,喝了口茶,却又想起了秋华胜那日指着一只可爱的白狐问:“这色泽如何?”
她不解,后来才知道,他是要给她做件狐裘……只因为那日她和秋言说冬日烤鹿肉,摘红梅,一定要穿件纯白狐裘撑场面!
司马烈不曾想,这少年会这么直接给他脸色看,更不曾想这鱼肉般的少年会直接撕破脸皮,他微眯着眸子,冷冷注视着心不在焉的张小蝶,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修长的而略带剥茧的手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敲打在腿上。
陷入回忆的张小蝶忽地觉得四周温度陡然下降,心猛地一跳,再看那司马烈阴晴不定的脸色,眉头一挑,顿时后悔刚才说的那话。
唉……这心情不好,确实影响思维。
这时候,她的小脑袋瓜已经千回百转,眉头紧皱仰头看着他,略带歉意,“对不起,我只是舍不得离开,刚才失礼了……”
车里的温度陡然变化,那压在心头的感觉也旋即消食,不得不说,势单力薄的她,除了服软还真不敢讲骨气!
一路上,他一句话都没有讲,但张小蝶却终于醒悟了,秋家的一切已经远去,现在的她,又重新走回了上一世的路,作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她需要步步为营!
“以后,你就是慕儿远房的表兄张叠!”雨停了,司马烈终于开口说话了。
浑身冰冷的张小蝶蜷缩着身子,很想找找马车里有没有毯子之类的东西,除了那给茶水保温的小炉子外,再没有了,没有办法,只靠茶几近些。
快要睡着时,却听见了他沉冷的说话声,,忙抬起了头,楞了下,随即笑道:“呵呵,这个身份好啊,那样我既不会被人家看轻,也不会被外人怀疑,大人这个办法好,又省事又周全!”
从上车时的高风亮节,到现在的阿谀奉承,转变很快,过度自然,司马烈很怀疑眼前这个少年跟之前的少年是两个人。
张小蝶见他脸上无异色,却也没暖色,不由感叹,遇上了个油盐不进的主可真是个技术活!
马车停了,司马烈沉声道:“下车!”
一路上,她也没有往外看,对于去哪里她真的不关心了,因为无论去哪里,她回来日子怕是遥遥无期了,不仅如此,要想保住小命,她需要面对的很多,比上一世当个乖孩子、好学生、上进青年难多了……
跳下马车,迎面而来的是满是寒意的风,张小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往前看去,因为天色太黑,什么都看不清,只听见前方有流水的声音,是在水边了。
只听车夫对着有水的方向喊道:“老苏,我们到了。”
那边有了回应,一下子灯火亮了起来,出现在张小蝶眼前的是一艘停靠在岸边的船,那船不大,却也是客船,再看那水,天色太黑,她看不清有多宽,可能行使客船的不是江就是大运河了……
“老苏会将你送到长安!”司马烈简单说了句,随即又对车夫吩咐了几句,就又上了马车。
张小蝶有些发呆,看着那船犹豫着,总觉得脚有千金重,车夫过来对她说道:“小哥,别担心,船上一切二公子已经打点妥帖,最多十日便能抵达长安城。”
司马家的老大亲自来接她,老二还为其提前打点,张小蝶面带苦笑,“还真是受重视!”
车夫说完就催促她上船,想是到现在还怕她不上船吧,张小蝶拢了下衣领,上了船,船上的灯笼随风摆动,平添了几许的萧瑟,这么一个深秋,张小蝶踏上了新的旅程。
船缓缓驶动,马车渐渐远去,张小蝶收回了目光,折身近了船舱,掀起帘子,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端端坐着……

第三十五章 谁是帮手?

“慕!”她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里?”她以为老狐狸让她去长安陪读的事儿不过是个藉口,所以不曾想过慕也会一起去。
如今的慕已经是个俊朗的少年,除了那略有些呆板的目光,他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少年特有的活力,同第一次见时相比较,慕显然开朗了许多。
原本一脸落寞的司马慕,在见到进船舱的人竟是张小蝶时,双眼一亮,顿时露出了纯真而憨厚的笑容,“张公子!”
张小蝶走上前,“你怎么在这船上?”
“唉……”他叹息,灯火投射下的侧面异常的孤寂,“父亲让我去长安了,因为你帮我考取了功名,父亲却以为是我自己考的,就在长安为我找了先生……”
张小蝶楞了下,对于帮司马慕代考的事情,司马炎和她都未曾对他透露半点,她以为司马慕知道了会怪她或者说是生气,却不想他竟然丝毫不在乎。
见张小蝶不说话,司马慕自责道:“见到你光是高兴了,竟忘记感谢你了。”
“你……你不生我气么?”张小蝶试探着问他。
司马慕楞了下,随即摇头,“怎么会生你气呢,二哥后来我说了,你们当初不告诉我,是怕我看轻自己,其实慕脑子笨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冒险为慕参考,慕一辈子都应该感激的,怎么会怪呢……”
谁说笨的人,就不明事理,至少司马慕就不是,他只是在功课方面吃力,可对人却是极真诚明事理的。
张小蝶顺手拿了块桌上的糕吃,晚上也没怎么吃,又坐了那么久的车,肚子有些饿了,司马慕见她取糕吃,忙道:“炉上有鱼汤,我去盛给你!”
张小蝶笑着点头,“嗯,等下我们详聊!”
看着司马慕殷勤的背影,张小蝶决定不告诉他关于老狐狸如何对他的事情,慕的世界很简单,他不懂那些纷争,对于父亲的利用他更是无法接受,所以他知道越少,对他越是好!
鱼汤的火候很够,喝一口浑身都暖和了,“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张小蝶问他。
司马慕低了头,“我很少出门,有些不习惯……”
哪里叫很少出门,怕是从未出过门,张小蝶不由心中叹息,面上却呵呵笑着,“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船上么?”
司马慕抬起头,挠了挠头,轻蹙眉头,“对啊,这是我家去长安的船,你怎么上来了?”
张小蝶朝他眨了眨眼睛,“嘿嘿,你就不知道了吧,刚你还说要感激我呢,你爹却已经帮你做了。”
“嗯……我父亲知道了?”司马慕有些紧张。
司马慕一直以为他父亲不知道替考这件事情,多纯洁的孩子啊……他们家老狐狸怎么就不及半分?
张小蝶笑着摇头,“你二哥可没有告诉他,你父亲听你二哥说我是个学习上进的人,又和你关系好,就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同你去长安拜在明镜先生门下!”
“真的,我爹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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