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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反贼要转正-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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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怔望了半刻,南寞忽地打破沉默,敛了烟眉伸出皓手抚上他的喉头,柔声道:“公子又脖子痒了不是?”

如锦顿了一顿,背手仰望长天,正色道:“瞧今天这月亮……”

“这月亮怎地……”南寞紧了紧手指。

“……快下山了;咳咳,天快亮了,再不去便去不成了……”

 “你头发怎么梳的,也给我梳一梳。”

如锦好不容易想到这个义正言辞的理由,却听到南寞来了这么一句。随即便感觉她的手轻轻抚上了他垂在肩旁的长发。

南寞初时都没有留意,这会子将手抚上了他的头发,才发觉他的青丝直垂如瀑,微微罩住贴身的衫子,有一丝淡淡的妖冶。 

如锦笑了笑,让她坐在屋外的阶上,摆弄起她头上的杂草。发根连心,如锦虽小心翼翼,但仍不免会拉扯起她的几缕发丝,好在南寞一句痛也没有喊。

两人悄悄从府墙爬出来,按照如锦前日跟一同做活的下人给他画的线路,一路小跑地到了妓馆的门前。

南寞抬头一看,那牌匾上耀武扬威地写着三个字:红璀馆。

这名字她倒是熟悉。若说以前在宫里听小世子的八卦,宣姬的事情她未记得,还可以说那是因为已经陈芝麻烂谷子,没人喜欢再讲了,于是她便没什么印象,但这红璀馆的声声姑娘她可是最近才听过的,据说与小世子一夜风流,便使得小世子在战场上有如神助。

她今日倒要好好瞧瞧这声声姑娘的能耐。当下便对如锦说:“咱们去打劫两件像样的衣服。”

如锦微微展颜道,“正有此意。”

正遇上几个男子陆续从红璀馆里出来,皆是酩酊醉态。两人躲在暗处,看准了两个身上衣袍顶好的,便跟脚上去,将其打晕了托到暗处扒下外衣来给自己换上,皆是一点愧疚都没有。这两人原就醉了,估计醒来也得第二天晌午。

南寞搞定了一旁的醉鬼,捂着鼻子将那衣袍穿起来。回头去看,如假包换的公子如锦,云发垂坠,衣着华美,容姿悠闲,正在前方荧荧灯火处将一把折扇淡漠摇着,望见她微微一笑,示意她快过来。

见南寞走近,如锦道一声:“怎样,像不像帝京的纨绔子弟?”

南寞淡淡道,“你本来就这模样。”

啪的一声,折扇合上,如锦大步走进红璀馆,宽广袍袖熠熠生姿。南寞轻笑一声跟了上去。

红璀馆的大堂里灯火璀璨,这时正是好光景,便没有两人印象当中的鸨母上来招呼。两人往内里走了走,四下观望了许久,才有一位容冶轻盈的中年丽人地走上前来。

如锦熟稔地道了声:“红姨。”

那丽人一愣,南寞也是一愣。

丽人转而笑道:“公子原来是熟客,怕是有许久不来了,贱妾一时未认出来。”

见身旁南寞一脸疑惑,如锦以扇遮面,低头在她耳边道,“我猜的。妓馆的鸨儿还能给取个别的名么?”

红姨笑意盈盈地询问:“两位公子怎么称呼?贱妾真是记性越来越差了。”

“本公子姓容,”如锦摇着扇指向南寞,“这位是南公子。”

红姨作揖道:“两位公子先请楼上坐,只是不知,两位公子想要哪个姑娘作陪?”

南寞随即道:“声声姑娘。”

红姨一愣,如锦也是一愣。但南寞没有向他解释。

红姨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小心翼翼地问:“南公子……成年了吗?”

南寞负手,镇定自若地道:“本公子前日行的冠礼。”

红姨的面上却有些为难,良久才道:“这……声声姑娘今夜实在分身乏术,现正陪伴陈太傅家的陈公子,随后到了丑时还有一场歌舞,歌舞完了,是……”

如锦从袖中掏出一个手掌大的荷包来抛过去,红姨眼神极好,顺势便接住,打开一看,是一整包的碎银。如锦瞧也不瞧她,说道:“丑时之前,给我们半个时辰,听声声姑娘唱两个曲。上点好酒,我和南公子先四处转转挑两个美人。”

红姨从没见过这么阔气却好打发的恩客,便干脆地应下,笑逐颜开地退去叫酒。

红姨退下后,如锦和南寞两个四目相对,各有许多疑问纠结在两人的眉头。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声声姑娘?”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你不带我便单独来逛妓馆?”

“是爹给你的吗?”

虎视眈眈地相对了少顷,如锦第一个避开了她的目光,:“这钱是我前日里用一枚玉佩所换。”
南寞怔了怔,细如蚊蝇地道:“这姑娘睡过小世子。”

但显然,他这答案是比不得南寞的答案来得浓墨重彩。

如锦重又对上她的目光,见她一脸委屈,神情呆滞:“这女子睡过这么多男人,还要睡我的小世子。。。。。。”说罢盯紧了如锦,极认真地道:“只有我能睡我的夫婿。”

如锦不知怎地脸上一红,尴尬笑笑,问道:“寞儿,若我没记错,你还有三个月才及笄吧?”
南寞仔细想想,道:“……好像是吧。”

“那便是了,你还没资格想这么下作的事。”如锦顿了顿,“我们是来喝酒的,顺便来研究审美。”

“不能想,那能不能看?既然是审美……”南寞邪邪一笑,只管拉了如锦往楼上奔,挨个地将楼上房间窗纸上戳了窟窿去瞧,直找到第五间屋子,隐隐听屋内一声狂浪,“声声……”

两人背上一阵哆嗦,透过窗孔朝里望去,屋里烛火微明,声声姑娘裳裙半落,依偎在一个裸露的男人怀里,教人看不清她的容貌,却看得清一对白花花的包子揉在那男人的手里,她便发出一颤一颤的嗓音。

只听那陈太傅的公子几近虚脱的声音道:“声声,你是人是鬼?”

声声的声音娇媚无骨,回道:“是鬼会告诉你吗?”

那陈公子痴痴回道:“鬼也是会说话的。你就是、是、是艳鬼……”

声声笑得梨花微颤,两个小孩立在门外面面相觑,显是听得有些傻了。

入府(四)·纱影
南寞正津津有味地趴在窗上瞧着,忽然听到身旁有异响,便循声去望,见如锦一手执着青铜的酒樽,正将那酒从樽中递送至口中。地上放着一壶酒,想是如锦问红姨拿的。收了他们如此多银两,便没妨碍他们在门口看一看。如锦脸颊微红,两眼放着光,将头向着南寞凑过来。

“咱们来打个赌,输了的人要为这屋里的艳鬼声声姑娘赎身。” 都是小孩子,果然想不出什么太馊的主意。

南寞想起在南阳时,两人也曾一起在妓馆中喝酒,那一夜很长,他们不知喝了多少酒,直到喝的其他人皆已醉倒在地,他们两人却仍坚持着。因他们两人喝醉之际打了一个赌,输了的人便要为那琴伎姐姐赎身,并且要她作为后妈送给爹爹。这是个谁都不能输的赌,这赌关乎他们两人的屁股上的皮肉,还有这位姐姐的身家性命,因为这姐姐搞不好会被爹安个迷惑公子的罪名给拖出去杀了。

那次他们赌得是谁先喝趴下,但到了最后两人皆不知道对方是何时趴下的,因为再一醒来,她已经躺在去往洛阳的马车上。

是时候该分出胜负了。南寞夺过如锦手中的酒樽,自斟一杯豪迈饮下,问道:“这回赌什么?”
“赌这陈公子会不会被我吓跑。”

“你打算怎么吓他?”南寞将信将疑。因他生得美,若是去了,那声声姑娘贴过来倒是有可能,那陈公子也贴过来倒是也有可能,但他这小模样拿什么去吓人呢?

“且看着,”如锦摩拳擦掌地站起,道:“若是我输了,我便娶了声声,这样她便不能勾引你的夫婿;若是我赢了,你帮她赎身,从此不让她见小世子。”

南寞听得有些感动,若他真的收了声声,那声声肯定是没法从他身上转念了。虽然她分明知道,这个赌局是如锦为了挑战他自己而设,算是酒后色胆包天的一种表现,但无论结果如何,她都是受益者——虽然输了她还需典当不少财产来赎这位头牌姑娘,但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取之有道,千金散尽还复来。

还没回答如锦,身侧便觉吹过一阵风,回头间,如锦便不见了。

南寞复又从窗孔上看去,没过多久,便见屋里向外的窗棂似乎动了动。

情欲之间的男女显然不会注意什么,如锦从那窗棂处探进头来,吹灭了放置窗前妆台边的烛火。
瞬间如漆的黑幕压下来,抱在一处的男女也静了下来,保持着惊讶地姿势,两双眼睛放出不可思议的光来。

如锦已然钻进了屋内,装模作样发出嘶嘶的声响。

“是,是人是鬼?”那陈公子声音发颤,似是丢了魂。

“鬼会告诉你吗啊?”如锦压着嗓子道。

“鬼真的会说话!”声声仅仅攥住那陈公子,犹如抓住水中的稻草,害怕时声音愈发地娇嫩,听得人心头都酥了。

“我是……吊死鬼!”如锦忽然大吼一声,下颔发出淡白的光来,吐出长长的红舌,那白光将舌上的鲜红映得惨色,隐隐落入他泛起白眼中。

“啊……”声声细细地发出一声,随后胸脯一颤两眼一翻,倒在陈公子的怀中。

那陈公子只两手战栗,一言不发地推开声声,赤裸着半个身躯从向外的窗口跳了下去。如锦循着月光从窗外看去,见赤脚提裤的陈公子正狼狈地朝远处狂奔,便半个身子挂在窗棂上,两手拍着两腿蹬着哈哈笑得止不住声。

南寞推门而入,顺手关门,走至他身前捡起那泛着白光的物事。这是她洗澡时做的那只灯笼,被如锦又罩上了几层纸用来吓唬人。她将半只白蜡从灯笼中取出来,将屋里的烛台点着,便见如锦笑得趴在地上,嘴边仍粘着红色的布条。

南寞不满地长叹了一声道:“你把声声姑娘吓昏了,这可怎么好?”

如锦还在捧着腹笑着,对她的话全无反应,简直像是中了蛊毒一般。

南寞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这赌局完全是他的个人演出,一点团队意识都没有。

她低头去瞧那正在昏睡中的声声,的确是个不错的美人,但奈何她见过的美人着实太多,这一个其实算不上什么绝色,难不成是有什么绝技吗?

这时传来敲门的声音,是那红姨来传讯,说还有两位恩客等着声声出来唱曲。

南寞知道说得正是他们俩,于是细着嗓子学声声朝门道,“且等一等。”

说完回头,她瞪向如锦,要他说道说道该怎么收场。

如锦终于收拾颜色站了起来,将声声用他的红绸绑了拖去床下,支手倚着床边仰起头:“方才不算,现在我们重新来赌,赌你扮作声声不被人认出来。”

南寞心想,既然玩到了这个程度,便不能不奉陪到底了。但这一回,她要自己定赌注。

“若是我赢了,我要你替我去见小世子,就说婚约无论如何都是算数的,卫氏之女若偏要嫁给她,会怎样。”她想了想,觉得除了这一件事关心则乱,其他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但这件事若是让她自己去问,那便还得拖个一年半载,恐怕才鼓得起这个勇气。

她眼角睨一眼如锦,见他似乎在敛眉想些什么,便又说了一次赌注。这回如锦郑重地点了点头,并抱拳一揖,似有此地别燕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南寞才不理会他,已经兀自从她的衣橱里拿了衣裳换上,她身量纤纤,比之风华正茂的声声姑娘还要瘦一些,穿上她的衣服,便觉有一股飘逸之感。

转头间,不见了如锦。近来日头炽烈,看来已把他的脑子烧坏了,四处乱窜不得安生。

门外又响起叩门声,这回她捡了一块纱绸遮面前来开门,便见红姨那张逢迎的笑脸,往旁边让了让。

啪的一声,一扇打开,扇后的少年走了出来,文雅一揖:“久闻声声姑娘大名,特来听姑娘一曲。”

正是今日演得欢快的如锦。南寞心中暗暗骂一句,面上摆出欢颜迎他进来,却瞥见如锦得意神色,似是说,今日你死定了。

果然便听如锦说道:“姑娘莫拘束,现在便弹曲吧。”如锦挥扇指向红姨:“不拘,好曲应同赏,红姨也进来一起听吧。”

红姨原本已经退出,听了这话本想拒绝,但却被如锦一把拽进来,于是便不甚好意思地在席前端坐下来。

如锦两腿一曲也坐下,便抬眼望着南寞。见她并未怯场,两眼正在屋里寻着什么。少顷,她的眼睛落定在一支琵琶上,便隐隐一笑将那琵琶取了来端坐床前,葱白手指轻弄慢捻,拨了一曲《西洲》。

《西洲》清如秋水,余音宛转,叙叙有情,是南寞所会的三首里面弹得最熟练的一首,她弹完后向着席下两人看去,皆听得呆了,便知道她曲里的情还是可以动人的。

席下人自然是不知,这动人是动人在她没唱词儿。她自知一唱歌那放鸭颈子的声音便会从嗓子眼里滚出来,她自己也招架不住。

南寞将那琵琶放在一旁,便将目光投向如锦,而如锦正低头看着脚边,面上似有些呆滞。

红姨见这场面有些过分安静,觉着两人可能是在酝酿些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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