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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归桐-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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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桐明白了他的心思。回去要面对的一切太过残酷,他却如疼爱自己的弟弟一般,不想让小顾主动或被动地做许多不得不为的事情,他想留下小顾的纯善。
心莫名地为他这话而柔软了几分,这个看上去妖孽无情到连自己都能狠心下得去手的人,竟还有在乎的人和如此细腻的心思……每了解他一分,西桐就忍不住困惑一分,他越来越不像她印象和想像中的那个人了。
“其实……我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江灿的手忽然盖在西桐的手上,西桐忍不住一惊,忙抽回手,怒目向他,江灿却笑得依稀回到了从前的模样,“明知道不该跟你说这么多,我的事越被人知道多一分,我就越危险一分,更何况……你是燕颖的公主,而我……”
他忽然住了口,而原本怒气冲冲的西桐却只觉得那丝浅浅漾在心头的感伤却越发浓重了几分。淮风与燕颖,永远是两个国家,而两国之间的战争也许会暂时停止,却也可能因为某种利益而再次发生。
他们,也注定或许有一天便兵戎相见。
“也许我不该求父皇放了你。”西桐终是上前半步,轻轻将药敷在伤口处,替他包扎。
沉默了良久,江灿忽然淡淡笑道:“你父皇待你……真好!”
西桐心中一酸,嘴动了动,涌到唇边,却只是一声叹息。无论怎样,那都是他的故事。而他的故事,她此前此时此后甚至此生,都无权参与。
然而她抬头,却见江灿正目光晶亮地盯着她,也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是该羡慕你父皇对你这么好,还是该怨恨他对你这么好……所以,你父皇因你的求情而放过我,我只好自编自演了这出戏。”
想了片刻却没想透,西桐不由冷笑,“原来我求父皇放你,竟做错了。”
“我在燕颖做了那么多声名狼藉的事,你父皇以种种天大的罪名将我驱赶回国,就这么轻易放了我,若你是我二哥,你信么?”江灿向她挑了挑眉。
西桐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薄怒,一把放开他的手臂退了两步:“原来……原来你竟把这次遇刺栽脏给我父皇,早知如此,我还真的不管你了!”
说罢,她转身欲走。
江灿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她用力一挥,这次却轻易挥了开去,随之而来的,却是江灿的一声闷哼。西桐这才发现,他竟情急之下用了受伤的那只胳膊。
而那只手臂因为这个动作,顿时刚刚凝固的伤口再次崩裂,血瞬间染红了刚刚包扎好的布巾。西桐不由脚步顿了下来,她却为自己的心软而懊恼。
“西桐,你是聪明人,你再想想。”此时的江灿虽然面色略为苍白,却忽的敛了笑容,目光中是前所未有的冷静睿智。
这种神情竟看得西桐心中突的一跳,因为这种神情,她只在父皇眼中看到过。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神情,让西桐缓缓安静下来,静下心来,有些事情在心头,终是渐渐明朗。
江灿自然明白昭帝之所以这么轻易放过他,是因为西桐求情的缘故,然江灿此举,却是在还昭帝的这份人情。
江灿此行,必然要争夺皇位,他若采取了什么行动,身为太子的江烽自然会怀疑昭帝故意放江灿回国的用心,而江灿真在这场王权争斗中失败,有朝一日江烽继位,以他为人的阴险和狭隘,也必然加以报复。
江灿今日之举却在江烽心腹楚若辞的面前上演了一出苦肉计,既让江烽以为江灿如此窝囊而对他愈发失去戒心,又替昭帝洗清了嫌疑。
“其实,这出戏由你父王来导演是最合适不过,只可惜他太在意你的想法,怕万一我命太薄,不小心就被他弄假成真给设计死了,你会难过,所以我只好亲自上场……”江灿见她的表情,知道她应该是明白了前因后果,才又道。
西桐忍不住咬了咬唇,这……算是他跟父皇之间的默契么,是身为那高高在上的谋策者所独有的周全与心机么?
原本她只明了江灿在燕颖国逢场作戏、委屈求全的不得已,如今他却在她面前毫不掩饰地一点点暴露着他的策划、算计、心机种种,那么江灿,你……果然在觊觎那高处不胜寒的皇位么?
“又或许你父皇是在看,我能不能猜中他的心思,值不值得他女儿喜欢。”江灿忽然轻笑开口,眼中是无尽神采。

作者有话要说:顶着熊猫眼来更一章,好困……我实在等不了世界杯决赛鸟!
但愿世界杯结束,亲们可以重新回归,阿门~~~
PS:非更,改错字,汗……




、分别

西桐怔了下,没料到他竟说出这般话来,终是冷笑:“江灿,你别太过分了!我说过,我并不……”
“你能来送我,足见心里还是放不下我,我很开心。”江灿却不为西桐满眼的怒意所动,笑得眉眼弯弯。
“我来只是还你琴的。”说着,西桐从背上解下琴递给他,“这是千古名琴,西桐无福消受。”
江灿一怔,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我因此结缘,你若不嫌它染了世俗腌脏之气,便收下它,我一直以为你知道,纵是饱经沧桑,沦于风尘,它依旧可以奏出铿锵风流的琴曲,便依旧有绝世之姿,是无价之物……”
前面种种言语,皆是那日比舞之时西桐的原话,他以此言为柄,又何尝不是在说他自己。
人生若只在那时,其实也很好,至少她可以毫不犹豫、毫不留情地说出这种话来,而此时,相知愈深,相怜愈多,相别愈难,相思愈重,然而纵是种种心痛,她却不想千丝万缕的纠缠,藕断丝连的想念。
静了半晌,西桐将手中的琴执着地递了过去:“纵有绝世之姿,纵是无价之物,唯愿江公子寻得有缘之人相赠,想必淮风国之中能抚出无双琴曲,能欣赏此琴风流间的风骨之人,亦有不少,江公子……”
江灿不待她说完,却忽然笑道:“你当真不要?”
西桐见他的笑,觉得心中莫名地痛——这是她第一次见他这般的笑,说不上哪里与平时有何不同,但偏是不敢再多看一眼。低了头,她却终是摇了摇头,有些事,承受不起,长痛不如短痛吧。
于是江灿不语,只伸手默默接过此琴。轻轻打开油布袋子,他将那张琴放于膝头轻轻摩挲,那修长的手指微挑,古琴发出“嘡”的一声激越而清亮的声音,但这声音却透着种种悲凉与绝决。
西桐猛然抬头间见他目光微闪,蓦地明白过来,忙双手去抓那张琴,谁知江灿伸手一拂,竟将她轻轻挡开,她一个踉跄间,便听到“嘭”的一声,那张琴瞬间被狠狠摔在不远处的大石上,四分五裂!
“江灿!”不知怎的,西桐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声音带了颤抖,“你别以为还跟上回那样当着我面毁掉你送我的东西,就能让我内疚心软,伤心难过,江灿,我告诉你,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喜欢你,不会……”
江灿起身上前一步,一只手指轻轻竖在她唇边,封住她下面想说的话,然后轻轻拂去她的泪。
他淡淡笑道:“或许这世上还有比你琴技更好的琴师,有比你更漂亮温柔的女子,但却再没有那个知我懂我、心疼我体谅我,肯为我流泪难过,肯为我折柳铭志的木西桐。西桐,昔日俞伯牙既可为钟子期摔琴谢知音,今日我江灿又如何不能效仿?你既然不要,那么我便摔了这张琴,从此这世上再没有人能用‘苍龙’为我抚琴,再没有人能用‘泽风’替我鸣不平,而从此江灿再不会给第二个人跳舞,有些人,认得一个就足够的,有些舞,此生也只给那一个人跳就足够了……”
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在他面前流泪,明知道更不该让他替自己拭泪,但眼泪已经受不了她的控制反而愈来愈多,身体也僵硬在那里不能移动半分。
那妩媚风流明亮的眼中此时含了太多的宠溺和温柔,让她的好容易硬起的心渐渐柔软——纵是努力说服自己不能动心,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又怎能不为这样的承诺和柔情所感动!
忽然,江灿持起她的手,西桐下意识就要挣开,却觉得手中多了一样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枚碧绿通盈的戒指,用一根细细的银链穿着,静静躺在她手中。
“昔日东篱用了一块可抵千城万金的琉璃翠来换淮风冶铁之术,那时我娘在宫中还算得宠,于是父王将琉璃翠做完玉玺后所剩下的一块赐给了她。我外祖是淮风国有名的制玉高手,我娘曾深得他的真传,在怀我时她用了整整三个月雕了这枚戒指留给我。这块玉值不值钱倒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它是我娘唯一给我留下的东西,所以……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轻易毁了它……” 江灿却挑了起来不由分说的替她又戴在项间,在她耳边轻声叹息,“所以那日纵是赌气,我却也不忍把它真的丢进池中,我只会把它留给我最珍重的人。”
“江灿,我……”西桐咬牙摇头,“若真是如此,我更不能要。”
“我的种种情意你真不明白?”江灿缓缓开口。
“我已有婚约在身,而且我不喜欢你……”
“别骗自己,等我……”他目光紧紧锁着她的眸,眼中有着让人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情意。
“不!”
“西桐……”
“不……”她忽然抬起手掩住耳朵闭上眼睛,不忍听他的话,更不敢看他的眼。
而下一刻,她所有的话都凝在口中,因为江灿的手臂已经挽了过来,将西桐紧紧禁固在他怀中,他的唇瞬间已经压了下来,紧紧贴在西桐的唇上。
他的唇冰凉而柔软,仿佛带了山中雨后空气般清新的味道,西桐脑中片刻的空白,然后猛地伸手去推他。但是江灿的力气很大,她根本推他不动,而他的唇却没有进一步的肆虐,只是渐渐移向她的颊,她的眉眼,仿佛带了种种怜惜不舍。
西桐伸出手,摸索着,忽然一把狠狠掐在江灿的臂间,这一下用尽她所有的力气,她甚至能感觉到江灿的身体明显一抖,忽然止住了一切动作,虽没有放开她,但抬起头时的脸色瞬间已变得苍白。
静了良久,江灿终于松开她,西桐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扬起,“啪”的一声极是清亮,竟吓了西桐自己一跳。
她这辈子目前只打过两次人,而这两次都是打了江灿。
怔怔地望着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明知道她应该转身就走,可她却一动也不能动。
那血,是沾在她手上的江灿的血。
刚刚那用尽全身力气的一掐正是掐在他的臂间的伤口处,她甚至有种自破裂的伤口一直掐到骨头的触感,刚刚在愤怒在此时她低头望着自己满手鲜血时,竟全然变成了害怕和后悔。
他的手臂……会因为自己的这一掐而废掉么?
“还真是下得去手呢,西桐,你真够狠的。”江灿抬起衣袖不在意地擦了擦脸,脸色虽然苍白得可怕,却依旧俊美妖娆。
西桐的手渐握成拳,然后抬起头一字字地道:“下回你再轻薄我,我会杀了你。”
“也好,死在你剑下,比死在自己兄弟剑下好。”江灿淡淡道。
瞬间西桐刚刚鼓起的面对他的勇气全然崩溃。
“三年,我还有三年的时间,对么?”江灿不理会她的表情,只是上前轻轻抚过她的脸庞,低沉地笑道,“小桐,请你,一定等我……等我有能力让你幸福和快乐,或者等我……死去!”
原本紧紧揪在颈着银链上的手忽然无力垂下,西桐终是再没用力扯下。
此时她终是明白了江灿眼底那她不曾看透的忧伤。风雨茫茫,前途未卜,那是他的国家,亦是他的战场!
在这场战争中,步步惊心,成王败寇,或功成名就、无限尊荣,或一败涂地、身首异处,他在用他的性命参与这场豪赌!
“别连最后一丝希望都不给我,好么。”他的手自她的脸颊轻轻拂过,将她凌乱的发别在耳后,然后笑得艳绝逼人,“你曾说过,燕颖国的所有经历在我眼中都是不堪回首的往事,但其实……若我所经历的一切只为遇见你,只为让你替我以曲铭志,替我鸣不平,替我流泪,让你能够记住我,理解我,那么,这一切我甘之如怡!”
闭了闭眼,再睁眼时,西桐眼中已没有了泪。她与江灿对视,经过泪水洗涤的目光灿若水晶,良久良久,却忽然眉眼一弯,从眼底缓缓漾出一丝笑意。
这抹笑意竟似春花初绽,夏荷静开,秋叶浅红,冬雪乍落般带了种种毫不掩饰的瑰丽,直逼人心扉,让人不能错目。
“江灿,若说狠,你比我狠!我纵是用种种手段只为忘记你,可你却用尽心机让我记住你,让我不能回避你的情……那么,”西桐缓缓开口,挑了挑眉毛,一双眼无比清亮动人,“好!你尽力去做你想做的,求你想求的。任凭你去把我当成靶子也好,借口也罢,都随便你。除了这三年间我不嫁沈红叶,我不会再承诺你任何事情。你喜欢不喜欢我,是你的事,我喜欢不喜欢你,是我的事。这枚戒指,我暂时保管,三年之后你若还活着,我物归原主,讨还你欠我的承诺,三年之后你若死了,千山万水我也会把它埋到你坟前给你做伴!”
江灿身子一震,果然……她懂得他!他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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