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贵双全-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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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龄在门口站了许久,知道阮氏幽幽地醒转,睁开眼,她才笑一笑,端着药碗走进来:“娘。”
阮氏颇为吃力地支起身子,唇边含着一抹柔和的笑意:“宝龄?你怎么来了?”
“娘忘了,我说过,以后只要我有空,便会喂娘吃药。”宝龄熟稔地拿起调羹,舀了一勺药汁,递到阮氏嘴边。
阮氏眼底闪过一丝古怪的神情,随即才将那药汁喝下去:“都说不必了,不是有贾妈妈和翠镯在么?”
“我不是不放心他们,只是,自己做更放心些。”宝龄笑笑,随手将那空碗搁在桌边,又拿过一块帕子给阮氏擦了擦嘴。
她的动作很轻柔,神情柔和而温暖,做完这一切,她仿佛不经意地道:“娘,我小时候吃药是怎么样的?”
“你小时候?”阮氏仿佛微微滞了一下,随即眼中流露出一丝歉意的神情:“你小时候吃药,都是你爹喂你的,说起来,我不是一个好娘亲,从小到大,也没能好好照顾你们姐妹俩。”
宝龄看了阮氏一会儿,才轻声道:“怎么这么说,娘自己也病着呢,要说不好,我小时候才顽劣着呢。”
“那倒是。”阮氏拍拍宝龄的手,笑容慈爱,“你小时候倒真是顽皮,不过现在是大姑娘了,也懂事了。”
宝龄坐在床边,两人又聊了些从前的事,阮氏微笑着应着,仿佛随着宝龄的话也陷入了回忆中,片刻之后,宝龄才替阮氏盖好被子:“娘,你再睡一会。”
阮氏疲倦地点点头:“待会儿我叫贾妈妈将那祛湿汤的材料再送些来,叫招娣炖了你多喝些。”
宝龄脚步一顿,回过头是灿烂的笑:“知道了。”
退出屋去,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宝龄脸上恬静的微笑才慢慢隐去,眉头轻轻地纠结在一起。
真的……看不出任何端倪。
若不是那张银票让她心里有了一个疙瘩,无论如何,在她看来,阮氏都是一位极为慈爱的母亲,因为常年生病,无法亲自照顾儿女,所以必有愧疚,却又力不从心。
就在昨日从陆府出来,她已及时将那张银票还给了连生,连生纵然心有疑虑,但却没有多问。这也是宝龄信任连生的一个原因。
连生虽然年纪不大,之前性格还很冲动,但在不知不觉中,他似乎已经慢慢长大,变得沉着冷静了许多。
她看出他眼底许多的问号,但他不问,她也不说,甚至连接口也省了,因为她知道连生不会勉强她说她不想说、或暂时还不能说的事,若说她心底的那个花园里有太多的迷雾,那么连生显然是那株她自认为最了解的花苗,是她一手栽培的花苗。
她在阮氏,门口站了一会儿,确定里头再没有动静,才转过身,沿着小路,出了顾府。
到了门口的巷子里,一辆马车早已等候在那里。
宝龄上了车,朝那车上的少年微微点头:“等了很久么?”
邵九正闲散地望着窗外,此刻回过头,轻轻笑笑:“也不算太久,走吧。”
此行,宝龄要去一个地方——汇通钱庄。
至于约上邵九,是她昨日便有的主意,虽然邵九曾说,那钱庄对客人的资料极为保密,他也打听不出来,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他在身边,事情或许会顺利一些。
汇通钱庄在闹市,下了马车,宝龄便被伙计请进内堂去喝茶,宝龄原以为是那伙计或许认得她是顾家的小姐,后来才知道不是的,之所以她受到如此的礼遇,是因为邵九也是这里的大客户,相当于VIP。
汇通钱庄的老掌柜亲自相迎,喝了茶,邵九将一笔款项交给店铺的伙计拿进钱库去,一切手续办好,邵九请掌柜的也坐下来,慢慢地喝起茶来。
“九爷今儿怎的亲自来了,有什么事,叫伙计去府上一趟便是。”老掌柜呵呵笑着道。
“正巧有一位朋友要来贵庄取钱,所以我便陪她过来了。”邵九笑笑,瞥了宝龄一眼,宝龄立即心领神会,从怀里取出那张银票,递给老掌柜,然后,紧紧地盯着那老掌柜的神情。
只见那老掌柜接过银票,微微一怔,朝宝龄看去。
宝龄皱皱眉,却听邵九已道:“忘了介绍,这位,是顾家的大小姐。”
宝龄正疑惑邵九为何要将真实身份这么随意的便说出来时,却蓦然发现老掌柜听到她的身份之后,脸上狐疑的神情缓缓散去,点头道:“原来如此,请顾小姐稍候片刻。”说罢,站起身朝内堂走去。
“钱拿出来了,又怎么知道存钱的是谁?”待厅里只有两个人时,宝龄朝邵九望去。
邵九正慢条斯理地抿一口茶,闻言,搁下茶盏,淡淡道:“上次叫人来查,当然不是亲自来的,但那人回来汇报,说因为银票一切都符合规矩,所以钱是很容易拿出来,只是要问出是谁在这里存了钱,却没有那么容易了。”
宝龄不觉有些沮丧:“那有什么用?我又不是要那一千两大洋。”
邵九微微一笑,几分高深莫测:“之前我并不是太想知道这件事,反正玉面虎人也捉到了,只是循倒问问而已,但若现在真的想知道,也不是没有办法,虽然这办法不一定管用,但也不妨试试,说不定会有预料不到的效果。”
“是什么办法?”宝龄闻言一怔。
“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见邵九眸中闪过一丝狐狸般狡黠的神色,宝龄心底纵然狐疑,却忽然不再那么七上八下了。邵九的手段她不止见识过一次,他此刻的神情,仿佛有一种大局若定的力量。他既然不说,她只好等下去。
片刻之后,掌柜的从内堂出来,拿来了整整一千大洋,不多不少,交到宝龄手中,同时也将那张银票收去,请宝龄在收据上签字画押。
宝龄虽然一一照做了,但心里却不由得急躁起来,等那银票一没收,她便连唯一的证据也没有了,日后,还有什么办法可以问出那个开户人?
她张了张嘴,朝邵九做了个口型,邵九背对着光坐着,正端起茶盏喝茶,见她望着他,动作并未停顿,就如不见一般,直到那老掌柜将那银票放好,他才仿佛喃喃般说了句:“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宝龄几乎脱口而出。
下一秒,门口忽然冲进几个蒙着面的男子,迅速地关上门,一下子勒住老掌柜的脖子,凶神恶煞地道:“快将钱库里的东西都交出来!”
能将钱庄的生意做那么大的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但事出突然,老掌柜还是有些懵了,到那内堂里几个身形强壮的家丁持着武器赶来时,老掌柜额头已冷汗直流。
宝龄也是吓了一跳,嘴里发苦,怎么居然这么巧?第一次到这钱庄,这钱庄便遇到了抢劫的事。
对了,巧……宝龄蓦地朝邵九看去,邵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屋里突然多了几个劫匪,他却仿佛丝毫不慌不忙。
自然宝龄知道他的出身,这几个小毛贼并不会放在心上,但他这样笃定的神情,更叫她有些确定了心底的猜测。
所以,当那些劫匪扬着刀,指着她与邵九,让他们蹲在地上别动时,她跟着邵九一般,状似惊恐地缩在了角落里。
当然,她没忘记与邵九缩在一起。
如果心中那个猜测是错,这帮人真的是劫匪,她还不想莫名其妙地将命断送在这里。
因为有老掌柜作为人质,所以那帮家丁只好一边叫人去取钱财,一边与那帮劫匪相持不下,寻找最好的机会。
拿到了钱,那帮人才将老掌柜一推,四下散去,一瞬间,没了影子。
老掌柜被那几个家丁围着,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看着邵九,断断续续道:“九爷,您、您……唉。”
“掌柜的可是怨在下见死不救?”邵九此刻已拉着宝龄站起来,微微一笑。
老掌柜张了张嘴,心底纵然是这个意思,但被邵九的目光一扫,竟说不上话来。
“在下并非见死不救。”邵九曼声道,“一来,那几个劫匪只不过劫财,掌柜的不是安然无恙么?二来,这里是汇通钱庄的地儿,我若贸贸然出手,便有些喧宾夺主了。”
他说的悠然,老掌柜一张脸已是猪肝色,要不是心里有太多事,宝龄几乎忍不住想笑,性命攸关的事,他不出手便也罢了,还说的那么头头是道。
屋内不再如刚才那般黑暗,劫匪推门四下逃窜时,将那门外的阳光放进来,他站在阳光下,浅笑散漫,哪里有刚才惶恐胆怯的模样?
“罢了罢了。”老掌柜讪讪一笑,“这是咱们钱庄的事,哪里好劳烦九爷动手,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惊扰了九爷。”
一句看似随意的话,宝龄心头却咯噔一下,忽地眼睛一亮。
“这……”老掌柜脸色立刻又发白,“这只是意外,咱们是百年老字号,可从来……”
老掌柜还未说完,然后,他听见那站在邵九身边一直未开口的顾大小姐忽地道:“的确如此,掌柜的,我想将咱们顾府在此处的银两物件统统取出来,换个安全的地方。”
她眼中没有笑意,带着一丝高傲,是一个刚才受了惊、万般恼怒而迁怒于人的大小姐应有的模样。
邵九秀丽的眉毛微微一挑,朝宝龄看了一眼,眼底缓缓浮上一丝笑意。
这一局,是他所设,但也要她配合才好。因为,他就算要取,也只能取出他的那份,根本无法触及事情的中心,但她却不同,她若要取,便必定连同顾家所有的财产。
包括——她心中怀疑的那个人的那份。
好像……很快便要揭开答案了。
壹佰叁拾贰、风马牛不相及
从玉面虎身上找到这张银票后,邵九的确命人来此调查过,也的确如他所说,没有获得明确的答案。
一来,此时的华夏看似国泰民安,其实底下依旧涌动不少暗流,上到各地大小官,下到帮会、派别,将自己的一些来路不明的钱款财务以匿名的方式送至钱庄保存,是心照不宣的事。官家存的一般是一些受贿、徇私的钱款,而帮会的,大多是一些见不光的钱财来往,青莲会亦是如此。
还有一小部分,是大户人家那些太太、姨太太所藏的私房钱、小金库,这些钱一般也不能被别人知道。
所以,钱庄有不成文的规则:存款之人只要手续清楚,一概不问钱财的来历。至于客人的名讳,更是做到绝对保密。若非当事人来交涉,纵然拿着当时人签字的银票,亦问不出任何事。
每一行都有规矩,即便是邵九,也不能堂而皇之的硬来。
二来,邵九之后之所以将此事搁下,不予理会,是因为他心里已有了底。
这么多年来关注顾家,他对顾家的了解甚至超过了青莲会,自然包括——那桩关于顾家尘封多年的大秘密。至于如何会知道这件事,还与之前“顾宝龄”突然自尽之事有关。
当“她”自尽的消息传到青莲会,他当时亦满腹的迷惑,所以暗中查访。很快,他查出一件事,“她”的死,或许并非是自尽,而是——被害。而那个最有可疑的人,的确也是他想不到的人。
如同宝龄之前一般,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人会那么做。
但邵九毕竟不是宝龄,他考虑问题从来不受感情的操控,冷静而极为周密,从不放过一个空隙。所有的情感,包括正面的、负面的,都会蒙蔽人的眼睛与思维,让人带上一种主观的色彩,从而就算在旁人看来极为简单的一件事,当事人也会看不清楚。而任何一种情感对他来说都可以当做不存在,所以在他的思维中,没有死角。
自然,他与宝龄更大的不同的是,宝龄不依靠外界力量或许永远束手无策的事,他只要动用一小点人力,便能办到。
顺藤摸瓜,那个秘密随即便昭然若揭。
于是,当他发现“顾宝龄?虽然醒来,却好像忘记了一切,变作了另一个人时,他便改变了原先的计划,重新找到了一枚棋子。
他掌握了那个秘密,所以他胸有成竹,那个想置顾大小姐、甚至顾万山与死地的人,会与他合作。
可以说,早在之前,邵九心中便早已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这件事对他的计划来说,只有利而无一弊,所以,玉面虎死后,他便将此事搁下,直到如今,他也并不想直接插手此事,所以,只有让她自己找到答案。
至于为何要如此做,这个问题,在平野得知他将那张银票给了她时,也曾问过他。
为何要如此做呢?这件事本与他无关,虽然他要对付的人并不是她,但之前顾府混乱,也是他乐于见到的,顾府越乱,他便越有机会做一些事。如今顾府大势已去,这些人如何,他更无需在意,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平野更找不到他这么做的原因。
是因为不想看到她蒙在鼓里那么愚蠢?还是,正如他对平野所说,他是为了陆离?如今她已不是“她”,对于危险来临,亦无法保护自己,他只是想让她看清楚周围的人而已。
又或许,只是因为……好玩吧。许多个理由在心底闪过,邵九抿了抿唇,很快便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