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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狂后倾天下-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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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欢沉默。

他笑得两眼眯眯,凑过来:“你看,我没骗你吧……”

她低了头,看着面前还没平下去的小山,很认真地问:“你不觉得,光着身子在被窝里,更容易产生冲动?”

“……”

------

次日一早,楚清欢起床。

外面天色还没亮,隔壁那个爱果睡的公子想必还在睡觉,此时走正好。

昨晚的事情确定了是一伙盗贼所为,前往后院的那伙人被铁塔们杀了几个,没杀的也被押送官府,爬墙的那几个也都被连夜抓获,并未引起多大的风波。

严大公子被她画了几个圈圈之后再不敢缠着她,乖乖地目送她离开,她因此睡了两个时辰的安稳觉。

“扑通!”房门刚一打开,一团黑咕隆咚的东西就滚了进来,紧接着那东西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楚清欢看了一眼,抬腿就走。

“姑娘等等。”一只脚被一双手抱住,严子桓裹在身上的被子散开,只着一身单衣趴在地上,仰着头朝她绽开迷人优雅的笑容,“我们一起走。”

楚清欢俯视着他:“你在我房门外守了一晚上,就是要与我一起走。”

“是啊。”他回答得自然,“我怕姑娘偷偷地跑了,追不上。”

“我同意了么?”

“姑娘不同意么?”

“我不同意。”

“那我也要与姑娘一起走。”他拍了拍身上的土,这会儿也不觉得脏了,朝着她身后道,“车子可备好了?”

“备好都快两个时辰了。”宝儿打着哈欠走过来,“公子,待会儿我要去车里补眠。”

“那不行。”严子桓想也不想地拒绝。

“啊?”宝儿觉得自己一定是一晚上没睡出现幻听了,“以前不都如此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严子桓笑,“公子我要与姑娘一同坐车,你以后就跟钟平一道赶车吧。”

宝儿:“……”

楚清欢越过他们,下楼。

对于这种自说自话的决定,她直接选择无视。

“姑娘等我。”严子桓紧追其后。

楚清欢转身,一手撑住他控制不住力道而扑过来的身子,“你打算去哪里?你的目的地是什么?”

他想了想:“随便,哪里都可以。”

“好。”她点点头,“其一,你坐车,我骑马,快慢不一致。第二,我北上办事,你随处乱逛,目的不一致,所以我不能与你同行。”

“这不是问题。”他习惯性的翘起唇角,“其一,你的马我已经让手下给卖了,以后你只能与我坐车,速度上肯定能一致。其二,我刚才都说了,去哪里都可以,你要北上办事,我也跟着一起去,目的不也相同了么?”

楚清欢眯了眯眼:“你说,你卖了我的马?”

“是啊。”他很愉快地回答,“那马虽然还不错,但与姑娘并不是很般配,我就把它给卖了,回头再送匹好的给你……啊……”

他捂着鼻子一屁股坐在楼梯上。

“公子!”宝儿大惊,拿开他的手一看,“你流鼻血了!”

“这是给他的自作主张一点小小教训。”楚清欢淡淡收回手。

“那你也不能打人啊!”宝儿愤怒又心疼。

楚清欢已悠悠下楼,走到门口,那辆招人眼球的马车早已在那里等候,她淡淡一掠,眸光在那些肌肉虬结的侍卫身上扫了一圈。

人人伸手捂裆。

她眸光一收,在他们的注目礼中上了马车,挑了个最为舒适的位置躺下,嗯,正好补一觉。

等到鼻子里塞了两团棉花的严大公子上车时,已是一柱香之后的事。

楚清欢占了车里的软榻,严大公子就只能将就另一边的小榻,那小榻想必是给宝儿用的,以他的身高,若想躺平了,腿就势必掉在下面,若想腿能搁上,头与身子就只能靠在车壁上,总之,十分的不合适。

楚清欢闭着眼睛,感觉到一阵香气袭来,有人接近,并有几许发丝垂落在她脸上,微微的痒。

毫无疑问,那人正半弯着腰,在她上方近距离地凝视着她的脸,看得很出神,连头发垂下来的没发现。

她在心里数数,如果数到十他还不走,她就再赏他一拳。

就在她数到九的时候,脸上那道目光移了开去,一声轻笑后,脚步微响,已转向对面那张小榻。

她闭着眼睛继续养神,本以为他会再来烦她,结果他相当守本分,一直屈就在那小榻上,半点声音都没发出。

过了许久,久到楚清欢长长地睡了一觉醒过来,传进耳中的只有马蹄声与车轱辘声,她才转身看了他一眼。

却见他悠然半躺在小榻上,以手支颐,唇角微翘,睡得正香甜,浓密的睫毛下有一圈淡淡的青色,可见昨晚没睡好。

鼻子上的两团棉花掉了一团,滚落在他前襟,上面还沾着血,另一团顽强地坚守着岗位,依旧与他的鼻子相依相偎。

再俊美的男人,若是鼻孔里堵着棉花,恐怕都免不了有损美感。

不可否认,眼前这男子长得很美,不同于夏侯渊的冷峻与锋锐,也没有偏于女气的阴柔,如同一块精雕细琢的美玉,每一个细节都很温润完美,举手投足间有让人无法忽视的尊贵优雅。

尊贵优雅……她双眸微沉。

这样一个处处讲究生活品质,连细微灰尘都无法忍受的人,该是怎样的出身?

就这马车而言,所有用料装饰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奢华,就连那挡风挡尘的车帘,用的也是千金一匹的江州贡缎。

这种贡缎她以前在淮南王府见过,俞心李玉荷几人就是用这种料子做的衣裳,不是很有钱的人家用不起,他倒好,随随便便就拿来做了马车帘子。

非富则贵。

但若单单论富,她看着不象。生意做得再大的富贾,哪怕转商从政,也多多少少带点商人之气,没个几代脱不去,而他身上无半点商贾之气。

若论贵……他身上的贵气只多不少,恐怕论皇亲都够了。

由此一想,她微眯了眼。

“你醒了?”一张放大的脸蓦地出现在眼前,顶着鼻子里的那一团棉花,圆润的鼻尖几乎触到她的脸。

楚清欢撑开他的脸,坐了起来。

严子桓转身坐到软榻上,慵懒地歪靠着车壁,一手撑头,淡绯色的唇角往上翘着,明亮的凤眼里倒映着她一人。

“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让你再也看不了美人?”她挑开窗帘,望着外头人迹稀少的官道。

大战在即,夏侯渊很快就会出淮南,直取兆京,在这种纷乱的时候还外出的,除了难民乞丐之外,所有人能躲则躲,能避则避,有钱人更是如此。

昨晚住宿的是淮南最边缘的城池,因处于夏侯渊管辖之地,人心还算安定,再往北,恐怕就不好说了。

“如果姑娘愿意嫁给我,就算挖了我的眼珠子也甘愿。”严子桓眸光流转,一笑。

“想娶我?”她看着窗外。

“想。”他握住她的手,情意绵绵地道,“经过了昨晚,更想了。”

她指尖一顿,回过头来。

“我的身子被你看了,摸了,还那样了……”他凤眼亮得如同水晶,剔透流光,说得羞涩,表情却完全不那么回事,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象是要把她的魂儿给勾了,“我在睡梦里想的都是你,你的脸,你的手……”

他揉捏着她修长的手指,凤眸含情地望着她:“这手真软,指尖真灵活,打起圈子来真舒服……”

她眉梢微挑:“舒服?”

“舒服,真想这样舒服一辈子。”他悠悠叹息,似有无尽的回味与惆怅,眼里又很快泛起笑意,“因此我想了想,觉得还是把姑娘娶回家的好。何况,姑娘都对我那样了,难道不该对我负责么?”

“你的打算倒是不错。”楚清欢点头,抽回了手,“不过,你不觉得追求女人应该拿出点诚意?”

他“咦”了一声:“我的诚意还不够?”

“远远不够。”她道,“想娶一个女人,至少要坦白以下几点:家住何方,兄妹几个,家底丰厚与否,身份地位可有,经商还是仕途,可曾娶妻纳妾,能否做到专一……”

“这个容易。”未等她说完,严子桓已笑得象只狐狸,“我是家里独子,再无兄弟姐妹。至今尚未娶妻纳妾,只要你能嫁给我,我保证一生只有你一个……我家住在南边,仕途经济都有涉及,因此这家底与身份地位,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南边?”她眸中掠过一丝微芒,一闪而逝,“淮南属于大邺西南,你说的南边,指的是东南,还是西南?”

“我与姑娘同路而来,姑娘来自哪里,我当然也来自哪里。”

楚清欢看着他的眼睛,那凤眼里流光璀璨,看似清透无比,然而真正细看,这层光彩却是最好的屏障,光彩之后的东西全都被其所掩盖,看不清,看不透。

“听起来,条件似乎还过得去。”她靠着柔软的车壁,眼睛在他某处着重一落,“不过那些都是外在,最重要的还要看你身体是否康健,尤其是小蝌蚪,是否强壮,存活率几许,这可是事关传宗接代的大事。”

严子桓露出一丝好奇。

“什么是小蝌蚪?”好奇宝宝很好学地问。

“小蝌蚪啊,就是男人为了创造下一代必备之物。”她将他上下打量一眼,“你的,恐怕存活率会差一点。”

“创造下一代必备之物……”他自语了一句,思索片刻,恍然,“我知道了。”

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身子朝她倾了过来,细腻如脂的脸离她的距离不足三寸,凤眼斜飞,“为什么我的存活率会差一点?要么,我们先试试?不试过,又怎么能知道是否强壮。”

楚清欢表情平淡地看着他。

“你看,这里有现成的软榻,又只有你跟我两个人,孤男与寡女,两情相悦,再来个干柴遇烈火……”严子桓越说越兴奋,身子也紧紧地贴了过来,双手朝她的腰带伸了过去,“试完了,你可以再决定嫁不嫁给我……”

“啪!”白得几近透明的手上立即泛起一个红手印。

严子桓“哎呀”一声,几乎同时,车帘子被人迅速掀起,宝儿毛茸茸的小脑袋以无以伦比的速度伸了进来。

而马车也停了下来,钟平与骑着高头大马跟随在侧的侍卫都万分紧张地朝里面探头张望。

“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又被人欺负了?”宝儿说着,眼睛已不友善地瞪向了楚清欢。

“没有没有,公子我长得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谁舍得欺负我?”严子桓将火辣辣的双手缩进袖子里,笑得春情荡漾,“姑娘你也不舍得,是么?”

楚清欢悠悠地答:“我舍得。”

“咝。”外面又集体牙疼。

严子桓的眼角抽了抽。

楚清欢侧睨着他,问:“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

他笑眯眯地道:“愿闻其详。”

“牛粪终归是粪,上锅蒸了也不会变成香饽饽。”

严子桓:“……”

牛粪?谁牛粪?

楚清欢说完了,就转头望向车外,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

严子桓左右看了看,车外的人都一脸迷茫,他深思半晌,这牛粪,说的莫不是他?

低头将自己从上到下打量了好几遍,不象吧?有他这么尊贵华丽的牛粪?

莫不是他在客栈时,裹着被子在她房门外坐太久了,以致裹出臭味来?

下意识拿起衣袖来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苏合香立即萦绕于鼻端,挺香的啊。

宝儿等人齐翻白眼,公子,您还真当自己是牛粪啊!

严子桓重拾了信心,满怀信心地问:“姑娘,你说的牛粪,指的不是我吧?”

“你说呢?”

“一定不是。”

“在事实面前,良好的自我感觉并不能起到实质性的帮助。”

“……姑娘,你的嘴真毒。”

“我接受你的恭维。”

“……”

严子桓遭受了打击,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在角落,其他人只能抱以同情的目光。

遇人不淑啊。

自食恶果啊。

美人带刺啊。

还是不要摘的好啊。

如此,一路安稳。

楚清欢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观察着外面的情景,发现自出了淮南以后,越是往北,衣衫褴褛沿路乞讨的人就越多,面黄肌瘦,目光呆滞,沉默地走路或者蹲坐在路边。

在看到严子桓的马车时,不少人眼中都乍现出求生的希望,佝偻着身子靠过来,然而在面对那些凶神恶煞般的侍卫时,没有人敢真正上前,最多远远地跟着,跟着跟着也就不跟了。

可见,在每一个封建社会,生活在最底层的弱势群体对于权势都存在着一种本能的畏惧。

傍晚时分,到达黄城。

黄城不大,但作为淮南通往北方的第一座城池,也就是即将经受战火冲击的第一城,对于进出城人员的盘查已极为严格,却并没有预想中的那种紧张备战的气氛,甚至连难民乞丐也可以允许进出。

在排队等待进城时,楚清欢蓦然眸光一凝。

一辆从城门出来的双轮推车上,赫然堆放了满满一车的尸体,层层堆叠,足有十来具之多,上面连张席子都没有盖。跟在车边的人面有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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