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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妖奴乱-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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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起来吧,可怜见的,在奴役局那种地方你们都受苦了,若是此次中秋夜宴能得王上金口,也许就不用呆在里边了!”
孟怡君伸出一只手,细长的尖尖的银色指套在合晔的眼底晃了晃,合晔被王后亲自搀扶起来。孟怡君举起一条粉红色的手帕轻拭自己的眼角,说话的声音都哽了起来,仿佛极是痛心:“好好练吧,我就在这里瞧一会!”
教习所的婢女搬来一把宽大的太师椅请孟怡君坐下观看,陈嬷嬷侍立在一旁,悄声嘱托身后的婢女侍奉茶水。
念奴不再担忧孟怡君会当面为难自己,看她刚才这份伪善的遮掩,应该暂时不会出现什么对自己不利的情况。
重新操起古筝,霓裳舞曲的练习在继续。
彩带飘飘,身形飘渺,广袖舞翩跹,一曲月宫寒。
有王后在旁边看,所有人都是屏气凝神,全身投入在舞曲中,这一次的演练是前所未有的谐和、完美,连孟怡君都不得不赞叹。
只是越是如此,孟怡君的心中越是憎恶着这些人。
安乐仁接到消息,说王后娘娘到了教习所,他赶紧放下手中的差事紧赶慢赶过来,到了门口未进,悄悄观赏了一遍自己手下这些宫奴的排演,感到心花怒放。
这些个女子若不是因为被遣入奴籍,便是无论拿出哪一个都是可以宠冠后宫的绝色佳人。
歌曲声罢,安乐仁三两步跨进舞厅大门,屈膝在地给孟怡君行礼:“娘娘来此怎不召唤奴才,这些个宫奴都不懂规矩,没惹娘娘生气吧?”
在宫中时间长了,安乐仁自知该如何保全自己,作为王后,看见这么多如花似玉的美人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还要当众表演节目给王上看,换作是谁,心底里也是不舒服的。
孟怡君手搭着安乐仁的肩站了起来,笑容可掬地说道:“安公公好好调教着,本宫和王上可等着看这场美丽的霓裳舞呢!”
“是!奴才遵命,绝不辜负娘娘厚望!”安乐仁重又跪下,目送着孟怡君出了舞厅,才缓缓站了起来。
陈嬷嬷走上前,有些不解地问安公公:“难道是王后娘娘嘱托公公习练舞曲的?”
安乐仁轻轻点头,若有所思地回了一句:“确是承蒙王后提点,不过还要感谢陈嬷嬷,这么短的时日就能将霓裳曲教练得如此美妙!”
陈嬷嬷一直很少表情的脸上出现了笑容,对着安乐仁说:“既是王后差遣的,安公公怎不早交代。”
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几个人,安乐仁径自走到了念奴的身边,上下看了看她:“刚才可有不妥?”
念奴心中明白,安乐仁指的是王后来此有没有刁难于她,于是摇头:“公公不必担心,念奴很好!”





第十八章避火灵珠

又是一天汗水淋漓的演练,回到观花堂的时候,念儿觉得自己胳膊发酸,眼睛发涩,这样高强度的训练已经把她们这些人的精神和体力都压榨到了一种极限。
离着中秋夜宴仅剩下四五天的时间了,十个人的霓裳曲和霓裳舞经过了四十多天不停歇的习练都掌握得精准而纯熟,即便如此,陈嬷嬷还是加紧了对她们的训练,白日里几乎是连喝口水的功夫都得请示报告。
此刻仰面躺在床上,只听见离着两丈远的对面床上桂娥呢喃地说了一句:“好累啊——”片刻之后传来一阵轻酣,那丫头竟然连脚边的薄毯也不盖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屋里的灯还燃着,念儿揉了揉酸疼的四肢,挣扎着起来,将薄毯抻开,给桂娥拉到腋下。
抬着沉重的步伐到烛火处,刚要熄灯。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咚咚”两声轻微的敲击。
这么晚了,还有谁来呀?白日里都累的臭死,这个时候早该上床歇息了。
念儿心中疑惑,赶紧拢了拢身上的睡袍去开门。
门口是合晔,局促不安的样子。月亮很亮,照着她一头披散的头发和一张有些焦急不安的脸。
“念奴,你还没睡下?”合晔有些拘谨。
“是啊,这么晚了你怎么也没睡,是找我有事吗?”奇怪地看着合晔,不知道夜深人静她站在门前干什么。
“念奴,你来——我跟你说件事!”合晔站在门口,听见了屋子里的桂娥已经睡着了,不好再进去打扰,于是她伸手拉住念奴向外拽。
出了自己的房间,站到院子里,头上皎洁的月光洒下一地的清辉,有夜风吹过树梢,飒飒的响在耳畔。念儿刚才的瞌睡已经没有了,跟在合晔身侧走到了观花堂院落正中的一棵合欢树下。
“什么事,你快说吧!”见合晔站住,念奴也停住脚。
“念奴,你知道我以前是王后宫里的宫女,是很得王后信任的人!”合晔沉吟了半天终于开口。
“我知道,桂娥跟我提起过。”念奴望着合晔点头,不知道她说这些干什么。
“那——你知道上次王后来看完咱们表演霓裳舞之后,私下派人命我做什么吗?”合晔一双杏目中交替着惊惧和愧疚。
“不知道!”
“王后让我处处留心你,还说你是祸水,定然留不得。”合晔望着念奴,觉得自己终于说出这点秘密倒轻松了许多。
“是吗?”念奴轻轻回了一句,“她没让你害我?”
合晔低下头,“王后给过我毒蜥粉,说是能毁人容貌,可是——我下不去手!”
合晔说得没错,尽管孟怡君对自己掌控整个王宫的手段非常自信,可她仍然不愿意见到念奴那张她想起来就生气的绝艳容貌,于是给了合晔一包毒蜥粉,让她在饭菜中下毒,把这几个人如花似玉的容貌全部毁掉。
然而,一直跟着桂娥和念奴在厨房帮忙,合晔对她俩早就没有了敌视,况且,如今她们是拴在一条绳上的,她再愚蠢,也知道自己若真帮王后做了此事,安公公那里定然也饶不了她。
“你今日告诉我这些是为什么?”念奴更奇怪了,合晔不打算帮王后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告诉自己?
“念奴——”合晔忽然声音极惊恐,“我不想住在自己房间了,你让我跟你与桂娥一起住好不好?”
“啊?”念奴十分疑惑,“你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搬来与我们同住了?”
“那个房间——那个房间——这几日子夜时分老是有人说话!”合晔回头看着自己的房间,拼命地边摇头边说,“以前就听说这里闹鬼,我还不信,真的闹鬼啊!”
听合晔说房间闹鬼,念奴一把抓起她,“走,我与你一同进去,看是否真有冤魂鬼祟?”
“我不去!我不去!”合晔使劲将胳膊拽出,连连后退。
“那,不然你今夜先到我房间去住下,我这就去你房间。”
对面合晔的房间房门还敞着,里外都点着灯火,厅堂和卧室都是一片雪亮。
杏红色的纱窗,杏红色的窗幔,在月光下可将外面空荡寂静的院子一览无余。
进了合晔的房间,念奴轻掩上房门,又将纱帘和窗幔拉开,卧室里安安静静。坐在床沿,谛听四周,悄无生息。
大约是合晔被王后威压着,精神太过紧张了才出现了幻觉。
坐了半柱香之后,念儿终于困了,不疑有他,也自倒下渐渐入睡。
迷迷糊糊的,不知是醒着还是在梦中,念儿听见床边有人走动的脚步声,然后是一阵私语。
“好像换了人。”
“快到日子了,你若找不到可就坏事了!”
“是她吗?这次好像是。”
声音极轻极浅,念儿勉强抬起眼皮,身边没有人,便又阖上眼。
“她看见你了。”
“没有,她肉眼凡胎怎么能看见?”
“那怎么办?”
“把她弄醒!”
这一次,声音比刚才更清晰了。
念儿被一阵地动山摇的震动晃醒了,仿佛是有人用蛮力晃动着这张绣床。
不好——莫非有地震?
她吓得一骨碌坐起来,看了看四周,什么动静没也有。
“喂——你醒了没?”耳边忽然有人说话,一个女子的声音,可是念儿看不见人。
念儿惊出冷汗,莫非真是鬼魅!
“深更半夜,人鬼殊途,你们为何跑出来吓人?”强压下惊慌,念儿努力平复住自己的情绪,对着空气说话。
“嘻嘻——”两声嬉笑,“我们在此住了许久,是你们突然跑来夺了我们的地方。你叫念儿是不是?”
不料对方还知道她的名字,念儿应道:“我们并不是长居于此,过了中秋就不再打扰了!”
“我们知道!”另一名女子声音低沉,“你第一天来,就差点毁了我们近百年的灵脉!”
左右看了看,念儿分不清楚声音发出的方向,只得站起来歉声回答:“不知哪里得罪了两位,若有冒犯也是无心,还请两位姑娘莫要怪罪!”
“不怪罪不怪罪!”还是先前的俏皮声音,“你听好,我们姐妹与你有缘,今日送你一件礼物,你可不要推脱,这礼物可是世上难求的东西,旁人我们断断不会送!”
啊?!
念儿想,说话的原来是一对姐妹,还要送给自己东西,鬼魂的世界与人的世界是不能相通的啊,自己怎么能收到她们的礼物?
师傅曾说,人有魂魄,有精血,有骨肉,有筋脉,是世之具物,属阳,而鬼只余精魂,属阴,所以阳界之人不得见,不得闻,不得听,不得亲,只有将死之人才能魂通阴界,辩其声形,难道自己是短命之人?
正想着,眼见面前一道蓝光耀眼,蓝青色光辉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眨眼间手里多了一个清澈透明的珠子那圆形的珠子状如龙眼大小,周边泛着幽幽的淡蓝色的光芒。
“这是避火灵珠,你把它佩挂在胸前。我们这就走了!”
声音逐渐变小了,已经出了外面的厅堂。“我们不是鬼魂,你去看门前那两株被毁了枝叶的芭蕉。”





第十九章祭祀礼仪

中秋这一天终于到了,观花堂里的人过了四更天就被门外催命似的敲门声惊醒,洗漱打扮后早饭都不及吃就出了门。
陈嬷嬷侯在门外,望着十位姑娘,语重心长地交代着:“今日是正日子,你们排演了这么多天,可就等着今儿个露脸争光呢。舞曲操练已经纯熟,不过,还是要注意别被下面的场面唬住。你们在习练所的舞厅里可跟上了天露台不同,千百双眼看着,王上和王后也都盯着,是要有些胆魄才能跳好霓裳曲,明白吗?”
“明白!”十个人纷纷应着,随着陈嬷嬷到了习练所,开始她们的最后一次排练。
一切都是完美的,动作、乐音、眼神,技法自是熟能生巧,这支霓裳舞在念儿她们这十个人的演绎下真如同九天仙子的玄天幻舞,连教习的陈嬷嬷都看得频频点头。
各自换上了自己的衣衫,九色裙纱缤纷盛目,衬着一张张粉面桃花脸将节日的气氛也烘托出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憧憬和兴奋的神采,这样的当众表演,对任何一个宫中女子都是荣耀,何况是她们这些入了奴役局的宫奴。
白色托盘四周画着红粉芙蓉花,托盘上只剩下最后一件衣裳,它是念儿的。
那衣裳根本不能称为衣裳,只是一道道的金丝和银线交织在一起,内里衬着一片薄如蝉翼的透明纱衣,就像渔网一样,只在关键的遮羞部位挡了几片三瓣的花形绫片,若是穿上这种衣衫,无异于毫无遮拦地站在众人面前。
念儿感到一阵羞愤,望着陈嬷嬷,强压下怒气,以柔和的语调开口:“嬷嬷,这样的衣服念奴怎么敢穿?中秋祭祀是何等大事,念奴断不敢如此孟浪!”
陈嬷嬷轻摆摆手,将托盘内的那件金缕蝉纱衣托在手心,道:“念奴,这件衣服是穿在外面的,还有贴身的衬服要换上!”
说着,点手叫念儿跟她到更衣室。
桂娥她们九个人早就换好了衣衫,又到梳妆室各自仔细整了妆容,再出来的时候念儿已经换好了衣服。
那衣服——实在是——
太魅惑了。
只见念儿浑身上下道道金丝银线,密密网住她纤柔高挑的身材,贴身紧着束身的一套肉色的衣裤,都是紧绷在身上的,若不仔细看,仿佛还是赤着身体。
一道透明的薄纱更将那肉色的贴身紧衣罩住,即便是这几个女子看着,都感觉有一种血脉喷张的情欲之念——
本被陈嬷嬷强硬套在身上的衣服,此刻被九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念儿有些难堪。
桂娥赶紧走过来,拉住念儿凑近了低声问:“怎的给你选这么一件衣裳,这哪像跳霓裳舞,跟跳艳舞一样。”
念儿微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衣裳,又侧头看了看陈嬷嬷,小声说:“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嬷嬷非让穿上,说再赶做别的也来不及了。”
“好了好了——”
见念儿和桂娥小声嘀咕,陈嬷嬷走近她俩挥了下手,“念奴是坐着弹琴的,位置在台子中间,时刻被你们几个围着,只到最后那个‘崭露初升’的动作你们几个向后弯仰下身子,才露出她来,哪里让她穿这衣衫跳舞了?”
教习所外面,已经有三辆双轮轿车在等着,十个人随着来接迎的两名太监上了轿车。
轿车外,安乐仁一辆辆逐一查探完毕,才挥手让她们离开。
天露台的祭祀已经开始了,一名宫廷祭司站上了天露台,挥舞着手中的一把桃木剑,做着各种古里古怪的动作。
沉闷的鼓声隔一会就敲一声,钵儿、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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