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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画爱为牢-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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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青瞪大眼,抓住简银河的手,“什么叫你把自己给卖了?”

“为了三百万元,我把自己给卖了……”简银河看着羽青仍旧疑惑的眼睛,“羽青,我惹上了官司,可能要赔给人家三百万元,我哪儿有钱啊……纪南帮我付赔偿款,条件是,我得搬去他家……羽青,这件事是我自己决定的……你要替我保密。”

羽青这才瞠目结舌,圆瞪的眼睛快要迸出火花来,“银河,你是不是开玩笑?天哪,这是什么情况!”

“羽青……我是被人陷害的……”

“你真没开玩笑?怎么会有这种事?”羽青大嚷起来,“银河,你惹上了什么人?怎么会欠人家那么多钱?”

“说来话长……羽青,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公司安排一个新人顶替我去做一个工程的设计,结果后来被认定是抄袭,设计师跑路了,署了我的名字,现在对方公司直接要求我们付赔偿款,可那笔赔偿金对于我来说根本是天文数字……纪南说,他可以帮我赔这笔钱,条件是……我要去他在富春路的公寓……”

羽青嘴巴张得老大,一张脸气得一时红,一时白,“太可耻了!太可耻了!天底下居然有这么恶劣的男人!这么说,事情从头到尾很可能都是纪南的安排?”

“也许吧。”简银河一脸认命,“但他肯帮我还钱,已经是幸运了……”

“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男人!简银河,你遇到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简银河转过头,苦涩地看着羽青,“羽青,我以前总是自信,自信到对这个世界过于乐观,等到事情发生了才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银河……”羽青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击得大脑一片空白。她捋了捋简银河凌乱的刘海,眼前的简银河,面容和眼睛都没了生气,她又心酸又心疼。她在脑中快速反应了一下,“银河,你有没有跟钟溪文说这件事?”

简银河摇摇头。

羽青恨铁不成钢地猛拍桌子,“我的姑奶奶!你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还要这么矜持吗?还是你太在乎溪文,不愿意麻烦他?你也不想想,现在你都要把自己给卖了,你这是要毁了你自己吗?”

“羽青……他的公司刚起步,我不能麻烦他。”

“我的姑奶奶!”羽青万般无奈地握住简银河的肩膀,“现在哪里是矜持的时候啊?钟溪文说不想打搅你,要给你空间,就不愿直接联系你,但他每隔一段时间都跟我联系一次,总是问我,简银河最近怎么样,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什么困难……天底下这么好的男人恐怕也就剩下他钟溪文一个了,真不知道你在矜持什么,顾虑什么。简银河,要是溪文知道了你这件事,但他却没有机会帮你,你想想看,他是不是会内疚死,心疼死?”

眼泪一颗一颗从简银河失去焦点的眼睛里滚落出来。溪文真的是她的软肋,关于他的一切,像烟、像尘土,从她心底各处弥漫出来。她曾经觉得离开溪文是那么正义那么理智的决定,而且只要还有爱,她就觉得还没有真正失去他。但是如今她要开始的另一种人生,将把他们生生地隔断在两个国度。

“银河……”羽青也忍不住开始落泪。

简银河擦掉眼泪,深深地叹了口气,“羽青,你说得对,像溪文这样的男人,恐怕世界上就剩下他一个了。所以,现在我才应该离他越远越好……”

“我知道,因为你爱他。”

简银河轻轻一笑,嘴角是苦的。是的,爱到愿意永远离开的程度。

“我给他打电话。”羽青说完拿出手机,正要拨号,简银河急忙按住她的手,“羽青,你就听我的吧,不要给溪文打电话,不要……”

“不行,这事我绝不能看着不管!”

“我求你了,羽青,别……”

羽青的手指刚刚碰到拨号键,简银河却顺势夺下手机。

羽青带着哭腔,声音都哑了,“银河,你傻呀!你这样真的让人很心疼你知不知道……”

简银河不说话,肩膀一抽一抽,是真的在大哭。羽青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她慌忙抱住她,“好,不打电话就不打……”她怀里的简银河像个孩子,她对她的倔强真是又心疼又恨,现在只好暂时对她妥协。她深深知道简银河的倔,简银河选的路,破釜沉舟也好,自生自灭也好,都不需要旁人的怜惜和抚慰。简银河是个太要强的人,她比任何人都坚强无畏。

“羽青……”半晌,简银河抬起头,“不早了,我想休息了,我打算过两天搬家。”

“要这么急吗?也许还有转机呢。”羽青想着钟溪文,现在他还不知道,简银河正陷入怎样的一个泥沼。

“羽青,你只要记得帮我保密就行了。特别是对树峰,千万别让他知道。还有……溪文。”

简银河讲出“溪文”两个字的时候,原本已经平静的双眼又漫起眼泪来。羽青忽然就没了声音。钟溪文跟简银河,也不知谁是谁的死穴。羽青仍旧无法完全理解,简银河这个瘦弱倔强的女人,是怎样一步步背上所有委屈和阴谋,又怎样一步步跳进自我解救、自我麻醉的深坑。这女人始终沉默,连她这个最好的朋友也被隔绝在外。

第二天一早,羽青就拨通了钟溪文的手机,但号码不在服务区。她又拨他的办公室电话,是秘书接的。

“请找一下钟溪文。”

“不好意思,钟先生去了英国,下个月才回。”

“那……怎么样可以联系到他?”

“钟先生在那边的大小事宜由公司总部过去的秘书负责,他会在晚上用电子邮箱收发邮件。不过这次他在英国的行程很紧,我有时候都联系不上他。”

“还有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联系到他?电话号码有没有?我有急事,特别急!”

“小姐,真不好意思……”秘书犹豫一下,“要不我把钟先生的邮箱告诉你吧。其他的我真帮不上忙了。不好意思。”

羽青泄了气,“好的,谢谢。”

她火速给钟溪文那个电子邮箱发了一封邮件,只有一句话:简银河出事了,赶快回我电话!

她原本盼着钟溪文能回个电话,但守了一整天、一整夜,也没有钟溪文的电话,她不死心,重复发了好多封,但是仍然没有回复。

羽青迷迷糊糊睡去的时候,天光已经微亮了。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下意识地赶紧到隔壁房间,先是敲敲门,没有人应,她推门进去就发现简银河不在了——房间里整整齐齐,她带走了一些衣服和日用品。羽青脑中一下子闪过两个字:糟了!

她赶紧拨简银河的电话,但是怎么打都没有人接。“糟了糟了!简银河你这个傻女人!你只要跟那个纪南过一个晚上,你就把自己毁了你知不知道!”她情急之下拨通纪南的电话,谁知也是无人接听。又打他们公司电话,秘书说纪总不在公司。羽青一边咒骂着老天爷,一边盼着钟溪文能赶紧回个电话。

而此时的简银河,已经站在了富春路枫林绿都的大门口。她一整夜没有睡,挑了清晨的时候出门,是不想被羽青看见。她为自己选的这条路,已经是眼下她唯一能走的一条。

公寓在清新宁静的市郊,简银河看着那些别墅和复式公寓,心里一阵叹息,该有多少女人像她这样,为了钞票住进一个有钱男人的“金屋”?

拖着大行李箱找到了翠微居十六楼。钥匙****门锁的一刹那,她已经准备好合适的姿态面对屋子里的一切。不知纪南在不在?

如简银河所期望的,屋子里并没有人。她舒了一口气,暂时不用面对他。

客厅里的一切极尽简洁,一派昂贵的朴素,是纪南的风格。沿着书柜后面的楼梯上到第二层,才是卧室。卧室只有两间,灰白风格,死气沉沉。简银河挑了小一点儿的那间客房,把行李放进去。

房间里没有什么摆设。米色、卡其、深棕的墙壁和窗帘,使屋子里有一种温软的舒适,唯一的色彩,来自墙上的一幅油画:深秋金黄色的稻田,远处是一棵形状奇怪的小树。这幅色泽饱满的油画,与整个环境看上去很不搭调,但让人感到一种突如其来的鲜活感。飘窗很大,窗台上有地毯,旁边书橱里一排一排《欧洲哲学史》《读库》,CD架、音箱一应俱全。唯独整张床是空的,只有一张床笠,没有枕头和被子。简银河打开衣橱,里面空空如也,除了一双棉质拖鞋。

看来纪南只把这里当书房,从没有人在这儿住过。

简银河只好去主卧找枕头和被套。主卧的陈设与客房差不多,只是更大、更空旷一点儿。衣橱里只有几件纪南的衬衣和西装外套,夹带着淡淡古龙水的清香味。他向来是简洁果断的人,衣橱里多是灰白黑色,连领带都是,没有女人的气味和痕迹。床很大,浅褐色的枕头,米色床笠,散发一股干净柔软的男性味道——这是他为她安排的温柔乡?不,应该说是为他自己。

简银河只好下楼买回一套床单枕套铺在客房的床上。尽管她心里清楚得很,纪南要她来,绝不是只让她住客房。

客房的窗户刚好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青山与湖面。晚上,从十六楼望出去,视野是半面天地,一片辽阔。郊野山林,环境清幽,居然也能看到星空,简直不像是给现代人住的。太清净,清净得让人有遁世感。

简银河突然觉得,从此一个人在这里清净下去,不承担什么,也不牵挂什么,孤独终老,生无可忧,该多好。无奈的是,这世上有太多的“该多好”,却没有一样是属于你的。一世漂泊,没有多少人能找到一个能永远安营扎寨的地方。

入夜,小区亮灯的窗户却很少。要是以往,简银河会觉得在这种阴气重的地方长久待下去,恐怕真就遁世了。现在却不同,越是孑然,她越感到安全。她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逃避过。

她给纪南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她已经搬过来了,他只应了一声“哦”,就挂了电话。

简银河吐出一口气,有莫名的得赦感。

她打开音箱,里面飘出来一曲软绵绵、六神无主的爵士,沉沉的重低音像哀鸣。

简银河有点儿麻木地和衣而卧,闭上眼,脑海里马上开始自动倒带:许多人,许多事。她真是不愿被这些人事纠缠,于是只好起身翻书看。书翻到一半,总算有了一点儿饥饿感。她大半天没有吃东西,到了现在才感觉到有一点儿饿,真的是麻木了。

她穿好外套出门去买吃的,刚走到玄关处,就听到大门锁孔里传来****钥匙的声音。她心里突地一下,还没来得及往回撤,纪南的那身褐色衬衫就已经出现在面前。

简银河的眼光躲避着纪南的,象征性地对纪南点点头,正准备转身,他已经极其自然地把手上的一个大购物袋交到她手上。接过购物袋的时候,她极不情愿地跟他完成一个眼神交换。

“吃过饭了吗?”纪南边换鞋边问。

“还不饿。”她不愿多说一句。

“我也正好没有吃饭。买了点儿寿司,一起吃点儿吧。”他说完就上了楼。

简银河做了个深呼吸,去摆碗筷。打开购物袋,里面是两盒三文鱼寿司,一瓶清酒,一小瓶芥末。寿司这种东西,她真不认为有什么好吃,味道寡淡,配上芥末又变成世上最辛辣的东西。只有效率至上的人,才会经常吃寿司这种不需要烹煮加工的东西。

简银河把碗筷和桌布都整理好,倒好清酒,又在冰箱里找出一盒冰块,连同红酒也一起预备好。如果可能,她真希望自己只是他的女佣。

纪南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换了一身居家的V领T恤和长裤。他坐下来,喝了一口酒,转眼看着简银河,“你住在客房?”

那眼光流转的意思是,我根本没叫你住客房。

简银河有点儿发窘,一时无话。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去尽职尽责地完成这桩交易,但依旧没办法足够从容。纪南的眼光从她眉眼之间飘过,变成了笑意。这笑意来得毫无征兆,简银河心里突突跳了两下。她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是紧张的。她根本不愿看他的眼睛,只怕跟他多一点儿眼神交流,就会把她心里那些恨意暴露无遗。

“我……其实住哪里都行。”简银河窘迫地扯出一个笑。她恨极了像这样被人操控被人把玩的感觉,身不由己,没有退路。

纪南脸上的笑意不着痕迹地消散了,眉眼深了下去,“这里——你还习惯吗?”

“这里挺好的。”简银河违心地说。这场“生意”里,他是甲方,她不得不放低姿态。

“那就好。”纪南一边应着,一边给简银河挑了几个寿司,“不知道你爱不爱吃寿司。”

简银河接过盘子,说了声“谢谢”。很奇怪地,纪南一脸轻松,似乎已经完全抹掉了两人之间的那点儿尴尬。

纪南转过头,发现简银河的眼光落在自己脸上,于是笑着问:“怎么不吃?是不是不合口味?”

“没有。”简银河慌忙应了一声,垂下眼睛,咬一口寿司。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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