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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贼巢-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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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斯基的通信系统中安装了精密监听装置,使他们可以了解和记录布斯基的每一次通话内容。

在政府人员的授意下,布斯基给他牵涉到的每个人打电话。卡伯里等人指导他在电话中不要逼问,也不要套问太明显,要尽可能表现得自然。同时,卡伯里对布斯基说,他在秘密调查中配合得越成功,出庭作证的可能性就越小。

布斯基先后打出了两个电话,都没有结果。后来,在给博伊德·杰弗里斯打电话时取得了成功,诱使杰弗里斯说出了一些对自己不利的话。给西格尔的电话失败了,他特别机警,甚至连布斯基的电话都不接。与米尔肯的通话令人沮丧。他虽然接了布斯基的电话,但总是急着挂掉,而且只谈直接关切的事。同时,米尔肯说话还总是支离破碎的,一句话不直接说完,而是分成几个部分,这样虽然他旁边的人明白他的意思,别人却不知所云。最后,卡伯里等人决定让布斯基寻找一个与米尔肯面谈的机会。

那年夏天,布斯基去丹佛参加一个为联合犹太诉求会举行的筹款会,其间去MDC公司(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的客户)董事长拉里·米泽尔家小坐。后来,布斯基刚离开,一个联邦调查局的人出现了,盘问米泽尔到他家来的那个人是谁。当米泽尔确认布斯基是他的客人时,那个人要他提供电话纪录。

米泽尔给吉姆·达尔打电话说起这事。“你不会相信,”他紧张地说,“联邦调查局的人刚离开我家。”他解释说那个人向他询问布斯基的情况。

达尔把这件事告诉了洛厄尔·米尔肯,洛厄尔把他哥哥迈克尔叫过来,让达尔把此事又整个重复一遍。迈克尔·米尔肯听后惊得脸色煞白,像见了鬼似的。从那以后,米尔肯指出,与布斯基打交道应该小心,和他说话可能都有监视。但是,当后来布斯基打电话约米尔肯在10月中旬见个面时,米尔肯答应了。

    不久,加里·莫塔斯克接到查尔斯·瑟内尔的电话。莫塔斯克原是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贝弗利山分部的交易员,后调到纽约总部,但仍负责米尔肯债券的交易。瑟内尔负责米尔肯与布斯基交易的纪录,他把这些纪录都销毁了,并打电话让莫塔斯克把这方面的东西也销毁。莫塔斯克问发生了什么事,瑟内尔支吾其词,但提到说米尔肯计划与布斯基在贝弗利山饭店见面。

第二天,米尔肯给莫塔斯克打电话。莫塔斯克在说起米尔肯与布斯基见面一事时说:“我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米尔肯让他不要担心,说他自己会小心的,就当是“有录音”。

10月中旬,布斯基和杜南在贝弗利山饭店皮特租住的小房间里与皮特会面。他们三人是此前分别来到洛杉矶的,为的是不引起注意。

杜南要布斯基脱去衬衫,好把微型麦克风和电池装在他身上,但发现布斯基昂贵的白衬衫下面却没有穿汗衫。杜南不想把麦克风贴着布斯基的皮肤绑,于是把自己的汗衫脱下来让布斯基穿。布斯基有些犹豫,但杜南命令他穿上。

“伊凡的皮肤接触250美元以下的汗衫会出皮疹。”皮特风趣地说。

布斯基只好穿上了杜南的汗衫,然后杜南把监听装置在他身上装好。太平洋时间下午1点,布斯基将在一楼的套房里与米尔肯会面,到时候这套装置会把他们的谈话发送到皮特房间的一个录音机里。

“如果他知道我在录音,被发现怎么办?”布斯基紧张地问。他仍然很憷米尔肯。布斯基还担心有人可能想杀掉他。

“那就跑开。”皮特建议道。

布斯基回到一楼他的套房里等米尔肯去了。该吃午饭了,皮特订了一份快餐,问杜南要不要让服务员顺便给他也送一份。杜南听说这里的汉堡包一个要16美元,大为吃惊。他拒绝了,因为工作纪律不允许他接受别人吃请,而他的每日津贴又买不起饭菜单上的食物。其实,杜南这时早就饥肠辘辘,他只好在皮特大快朵颐时眼巴巴地在一旁看着。

布斯基焦急地在房间里等。这时,服务员敲门,送来满满一桌子食物。过了一会儿米尔肯到了,布斯基起身迎接。服务员仍在摆弄碟子、银器和冰块,布斯基紧张地来回走动,等着服务员赶紧走。他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行了,就那样放吧。”布斯基终于忍不住对服务员说,“请你离开行吗?”

布斯基和米尔肯简单谈论起市场情况。布斯基的神情看上去倒与平常一样。他和米尔肯在一起时一贯都是一副拘谨和紧张的样子,所以由监听米尔肯所产生的紧张倒显得是一种自然。接着,布斯基转向了关键话题。

“证交会要看我的记录。”他对米尔肯说,“他们盯我盯得很紧。”他表示需要在与米尔肯交易的损益计算上与米尔肯统一口径。

“我的人什么都不记得。”米尔肯说,显然是指瑟内尔,“你的呢?”布斯基认为,米尔肯这样问等于含蓄地建议他让穆拉迪安把记录销毁。

两人在房间里边踱边说,布斯基极力引着让米尔肯把他们之间的交易说得更清楚些。“如果被问起那530万美元的事,我们怎么说?”他问道。

“我们可以说那是投资金融服务费。”米尔肯回答。

“我们能说包括什么服务?”布斯基接着问。

米尔肯开始提起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为布斯基开发的一些交易。但布斯基说他没有任何文件可作证明,米尔肯说他回头给他发去一些让他存档。接着,布斯基更深入一步,说虽然还了530万美元,其实他还没有还完他欠米尔肯的。“你知道,我仍然欠你很多。”布斯基说。

“别说这个。”米尔肯警惕地说。

布斯基正准备把谈话再深入一步,米尔肯突然说了一句让他惊骇的话。“你得小心,”米尔肯提醒布斯基说,“如今电子窃听器都非常精致。”布斯基慌了手脚。难道米尔肯感觉出来了吗?他赶紧结束了会面。

布斯基高兴的是,整个会面过程中没有被米尔肯识破。录下的磁带会成为有用的证据。米尔肯没有否认他们有交易关系,没有否认布斯基欠他钱。关于530万美元支付款的讨论,以及如何把它说成是一笔投资金融费,这些情况清楚表明是在文过饰非。杜南和检察官们对布斯基的谈话技巧很欣赏,他们觉得这次会面安排收获比预期的大。

米尔肯已通过米泽尔讲的情况预先得到了提醒,这次与布斯基会面只是加强了他的怀疑。离开贝弗利山饭店后,米尔肯给纽约的约瑟夫打了个电话,他说:“布斯基行为怪异,要注意他。”

安排布斯基配合秘密调查的时间所剩不多了。11月15日,布斯基的诺斯维尤公司需要向证交会提交业务报告,届时布斯基被调查一事必须公布出来。从那以后,就不会有人再与布斯基说话了。

证交会特别担心的是,布斯基接受调查的消息公布后,证券市场会如何反应。20世纪80年代的大牛市某种程度上是由布斯基这样的套利人带动起来的,他们是根据收购价值来估量股票价值,而不是通过对公司的盈利或账面价值进行稳健衡量来估量的。证交会决定在11月14日(星期五)下午4点股市闭市后公布布斯基被调查的消息,这样可以使投资者对消息有一个周末的反应时间,从而使其避免莽撞决策。

证交会主席沙德仍然特别牵挂判罚布斯基的那1亿美元,这笔钱的取得取决于布斯基手中证券的价值。证交会还担心让布斯基突然倾销手中的股票可能造成股市失控,因此指示布斯基在他接受调查的消息公布前两周就开始陆续将一些股票变现,并允许他在消息公布后继续监督处理剩余股票十八个月。林奇感到,这些措施会稳定市场,维护政府的金融利益。

政府律师们还必须考虑此案下一步的调查方法。他们知道,布斯基出事的消息一公布,那些可能与他有牵连的人就会开始销赃灭迹。为了保护证据,政府律师们决定向可能的目标和证人闪电式发送传票。一旦传票送达,毁灭证据就会受到妨碍司法的指控。于是,在布斯基接受调查的消息公布前夕,政府派出的传票发送人即在纽约、洛杉矶及其他需要的地方各就各位,11月14日下午4点一到,立即将传票送达西格尔、米尔肯、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杰弗里斯、伊卡恩及其他许多人。

剩下的工作就是宣布这个震惊华尔街的消息了。根据计划,吉尤利安尼和沙德将于11月14日下午4点半分别在纽约和华盛顿同时举行新闻发布会。林奇和卡伯里认为,一切都已就绪,20世纪80年代的执法攻坚战就要全面打响。

    11月14日下午,穆拉迪安查看公司的净额资本账目,发现情况不对头。布斯基出售股票一般只有两个原因:要么在一起收购案成功后售股获利(或减少损失),要么出售股票以达到净额资本规定。但现在,布斯基几个月来一直在减少股票持有量,而且过去两周来减持速度明显加快。3月21日“哈德森融资”结束后不久,公司的持股量曾达到顶峰,价值为大约31亿美元,现在则减少到不足16亿美元。而且,现在剩下的股票许多都是大额资本股,如伊斯曼柯达(Eastman Kodak)公司股票和泰姆-莱夫(Time-Life)公司股票,而不是布斯基通常喜欢的收购对象股。穆拉迪安认为,这根本不是布斯基的风格。

穆拉迪安正在忙着,布斯基的秘书艾安西·彼得斯打来电话,通知他下午3点一刻到第五大道650号的公司总部开会。在公司原址上班的其他几个人也接到了这个通知。穆拉迪安断定布斯基准备关闭现在的公司,就像他从前关闭伊凡·F·布斯基公司一样。“情况这是这样,我们要倒闭了。”他忧郁地对同事们说,同时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

当穆拉迪安等人和一些在公司总部上班的人员来到公司的大会议室时,公司的其他员工们都已经到了。人们好像没有公司劫数将至的感觉,相反,公司管理委员会成员兼交易主管戴维多夫还在开玩笑,并自信地预测:“我们会有额外奖。我知道的,我们今年是个丰收年,并且从德莱克赛尔得到了一笔新的融资。”

“你小子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了?”穆拉迪安说。有几个人笑了起来。

3点20分,布斯基出现了,看上去疲惫而憔悴。他后面跟着一群律师,共有十名,包括皮特、西奥多·利文以及其他来自弗赖德、弗兰克律师事务所和威尔默、卡特勒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他们共同做布斯基的代理,组成了一个律师团。还有几位律师是布斯基公司合伙投资商的代理,来自波士顿两家律师事务所。韦基利和弗莱丁这两个与布斯基关系最密切的人没来开会,他们已经知道了布斯基出事的消息。布斯基的妻子和儿女们也事先知道了消息,这对一家人不啻晴天霹雳。

布斯基的员工们一看来了这么多律师,就知道大事不妙。这时,布斯基开始宣读一份书面声明。他说,过去几周是他“非常难熬”的一段日子,其间他不能给大家说任何事情,而且老得回避大家。他说他现在要宣布一件事,并提醒大家此事下午4点以后才能向外说,并要求大家在下午4点一刻以前不能往外打电话。说完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然后继续往下读。他说,他被控进行内幕交易,与证交会达成了一项罚款1亿美元的协议,并同意接受证券欺诈的罪名,这个消息下午4点将公开宣布。

布斯基继续读道,政府“理所应当地拘留了我,而且我的业务合伙人或业务实体对我的行为不负有责任”。他最后读道:“我对我过去的错误深感遗憾,并深知我个人必须对这些行为的后果负责。我的人生将永远改变,但我希望此事最后能换来一些积极的东西。我知道,在今天的事件之后,许多方面会要求改革。如果我的错误能引发一场对我们金融市场的规则和惯例的重新审视,那么可能会产生一些有益的结果。”读完,他抬起头来,看着惊诧的员工们,让大家提问题。

会议室鸦雀无声。大家都惊呆了,说不出话来。半天以后,终于有人缓过神来,问了一个问题:公司是否关张?什么时候关张?布斯基向他们保证说,他有十八个月的时间处理公司的善后,所以公司不会马上关门。他表示将尽其所能帮大家在其他公司找工作。最后,长期担任布斯基专职司机的约翰尼·雷站起来说:“让我们都随这条船沉下去吧!”

雷的话打破了会场上的紧张。有些人笑了起来,也有几个人哭了。每个人都排着队与布斯基握手,有的人还与他拥抱,或向他说些祝愿的话。很多员工常常认为布斯基是一个暴君,但现在,他突然显得如此脆弱,需要依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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