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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重生手记-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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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筋汤”顾名思义,是用牛筋经过长时间文火熬制而成。“牛筋,”他抬起手来做出牛蹄子的样子,进一步解释,“是牛蹄上的筋脉,不是超市里的那种牛筋。”他反复告诫我们,超市里卖的那种牛筋不是牛蹄筋,是牛腿大筋,取自牛大腿部分,经过漂洗增白,样子好看,也好吃,但是已经失去药用价值。真正具有疗效的牛筋集中在牛的四蹄以及脚踝部位。此种蹄筋富含胶原蛋白。说到这里,他再次提高声音,阐述了自己独特的“太医理论”。与其他动物蛋白比较起来,他说,胶原蛋白有个好处,它进入人体之后可以把癌细胞团团包裹,不使扩张和转移。

“开胃汤”以四味药煎成。“刘太医”一面说,一面顺手拿过一张白纸,铺在茶几上,大笔一挥,写下药方,动作异常熟练潇洒。按照他的解释,这“开胃汤”功效神奇,不仅能增加病人食欲,通便利尿,而且还能激发病人体内吞噬细胞的活力,促使它们更积极地跃马扬鞭,杀向癌细胞。

“刘太医”循循善诱,不厌其详,花了半个多小时为我们扫盲,他的这一大堂启蒙课让我明白了,这世界只有他的办法才是救命良方!

末了,他为我们勾画出一派光明前景:“喝它三个月,瘤子应当不会进一步长大,还能缩小一些。”

“缩小多少?”晓东追问。

“缩小10%左右。”

“然后呢?”

“然后……”他笑了,带着几分神秘,“然后,我视情况开给你‘控岩散’。”

他终于说到了“控岩散”,让晓东的精神为之一振。她读过“刘太医”的书,知道这是刘家独门秘籍,专门用来杀死癌细胞的,所以赶忙请教“控岩散”的疗效。

“前半年能让瘤子缩小30%。这以后就会慢一些。”他回答。

“整个疗程要多长时间?”

“四年!”

“四年?!”

尽管这时间长得让人难以忍耐,但还是在我们面前亮起一缕希望之光。我心里有点激动,觉得生命重新回到体内。

我们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要问“太医”:

“为什么不是现在就用‘控岩散’呢?”

“现在?”“刘太医”看看我,脸上再次绽开一片笑容,“急嘛!现在病人体质太弱。这‘控岩散’里含有鲨鱼胆,有毒的。猛然上了药,病人一下子受不了,还会把瘤子箍得更结实、更坚硬,以后就更不容易缩小啦。”

我们迫不及待的样子一定让“太医”特别满意,他又开始滔滔不绝,语气更加权威和热烈。他告诉我们到哪里去买那些牛蹄筋和中草药,还特别关照要用经过改装的电锅小火慢炖。这种电锅容量巨大,至少有12升,耗电功率却只有350瓦,只及通常电锅的1/8,所以从加热到开锅需要两个小时。他一再强调,若不是这样慢慢煮开,就会把牛筋煮硬,以至营养和药用成分不能充分溶解在汤中。

我正在发愁到哪里去买那特制电锅,他顺手一指:“我已经给你带来了。这是我自己改装过的。”

这时我才发现,墙角处多了一个大纸箱。对他这雪中送炭之举,我们不禁心生无限感激。

他又把熬汤的方法说了几遍,直到确定我们不会犯下愚蠢的错误,就与我们告别,不收分文出诊费,连熬药电锅的钱也不肯要。这一行人一阵风似的消失在早春的暮色中,留下一片既欣慰又疑惑的气息包围着我们:欣慰的是看到了希望;疑惑的是,若能熬过三个月,我还用得着他那神奇的“祖传秘药”吗?

晓东看着我,眼睛里同样有一种焦虑和犹疑。我知道她在想同一个问题。

“三个月”!这个时间表里潜伏着一个逻辑上的矛盾:按照西医专家的预测,如果我不立即实施手术切除肿瘤,这就是我的死期!如果我不经手术治疗还能活着,那它就不是恶性肿瘤!

这样看来,三个月后,我无论是死是活,都用不着“太医”的灵丹妙药了!

开胃汤和牛筋汤

很多癌症患者问,是不是“牛筋汤”和“开胃汤”真的具有神奇功效?对我来说,这种“疗法”的效果似乎主要体现在精神方面。至于其他,那就不能仅凭直觉下(。电子书)断言。因为我不能确定,如果当初没有喝这两味汤是不是就会命归西天,所以也无从证明它们是否有起死回生之效。

不管怎样,我们开始全心全意地执行“刘太医”的方法。晓东第二遍阅读“刘太医”的书,看到能让她产生共鸣的段落就读给我听。在我们以往的知识体系中,癌症是个空白,现在,我们都急于学到一些对付疾病的知识。刘的夸张和极端的表述方式让我不舒服。他用同样的手段对付形形色色的疾病,甚至把结核和恶性肿瘤当作一回事,也让我疑惑不解。他声称牛蹄筋中的胶原蛋白可以“把癌块紧紧地包裹住”,再用他的“家传秘药”杀灭癌瘤,就能实现“关门打狗”之效。这些话在我看来,如同给一个小孩子讲故事,或者说更像一种江湖术。

不过,抛开这些细节,他极力弘扬的一些道理,还是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应当说,我的治疗癌症的基本理念,有一些是从他那里来的——也许他不是第一个阐述这些观点的人,但我的确是第一次从他那里知道的。其中有些理念,在此后几年我的康复之路上,一直发挥着不小的影响。比如他说:

——疾病本来是不可怕的,之所以可怕,是因为病人放弃了自救能力,而听任医生的摆布。被医生吓死了。

——与癌细胞和平共处,而不是你死我活。

——不是依靠外来的药物杀死癌细胞,而是依靠自己肌体的力量和癌细胞抗衡。

——三分治,七分养。

很难搞清楚这些思想是不是“刘太医”的创造,不过,他所推崇的“开胃汤”和“牛筋汤”,却是别出心裁的治癌之道。现在回想起来,我们抵御癌症的第一个行动,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在我度过最初的危机之后,很多癌症患者和他们的亲友都来询问,是不是“牛筋汤”和“开胃汤”真的具有神奇功效?这问题实在不好回答。我只能凭借直观感受告诉那些想要尝试这种疗法的人,这是一种最奇特最廉价也最极端的方法。它绝对说不上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体验,实行起来相当烦琐、累赘、千篇一律。但它的确没有给我带来痛苦,甚至没有任何可以感觉到的副作用。

对我来说,这种“疗法”的效果似乎主要体现在精神方面。至于其他,那就不能仅凭直觉下断言。因为我不能确定,如果当初没有喝这两味汤是不是就会命归西天,所以也无从证明它们是否有起死回生之效。

再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大量喝下这两味汤的那些日子,我满面红润光亮,晓东曾笑说“就像涂了猪板油似的”,并且很自豪地认为她对我的辛勤照料有了回报。那时我们都相信这是“开胃汤”和“牛筋汤”的效果,可是,当我后来不再喝这些汤的时候,依然面不改色。

“开胃汤”在我看来是一种很普通的汤剂。煎制方法如同寻常中草药,其药物成分简单到只有四味——北山楂、广木香、决明子、菊花。你在任何一家普通的中药店里都能买到,而且价钱不贵。新鲜出锅的浓汤具有醇厚的焦褐色和强烈的酸苦味。以我过去的中药体验,这并不意外,然而它还是给我带来强烈的新奇感和迷惑不解。

“开胃汤”的灵魂在于它的规模巨大和永恒不变。按照“刘太医”开的处方,其用量为每味50克——大约是通常中医处方用量的10倍甚至20倍!这些草药集中起来,有很大一堆,不用说,寻常煎药锅根本无法容纳,所以晓东不得不去买来一口巨大的玻璃锅。每日清晨,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一大口袋草药置入锅中,倒满清水,放在炉上。草药的味道迅速飘散出来,那是一种混合着中医精华的特有气息,特别浓郁。煎余的药汤名为“开胃汤”,汤量巨大,足可灌满一个大号暖水壶。我从早饭之后便与这一暖壶汤为伴,必须在晚上睡觉前全部喝完。日复一日,如此这般。仅仅一周,我便意识到,如果不能保持一种宗教仪式般的狂热、从容和神圣的精神状态,任何人都无法持之以恒、一丝不苟地完成这件事。

然而最为奇特的是,根据“刘太医”一再向我们宣示的道理,不论你得了什么病,不论你的病情如何演变,也不论你的治疗时间持续一个月、一年,还是十年,这“开胃汤”都必须坚持不懈,其成分和用量全都一成不变。后来我读了“刘太医”的书,才知道原来这“开胃汤”是刘家祖传,其一成不变的历史至少已有六百年。

“牛筋汤”是一种棕黄色的黏稠液体,放入冰箱经过冷藏,形成胶状物,晶莹剔透,富有弹性,回锅加热又能化冻为汤。它的制作有着更多讲究。其难处不在煎熬过程,而在原料选购。牛筋并非奇珍异宝,却很难购得,因为它不同于超级市场里的寻常牛腿筋,而是取自牛蹄部分,每只牛蹄只能切出半斤左右,并且必须保持未经任何加工漂洗的原始形态。在我们生活的这座城市,只要你有钱,要什么有什么,就是没有“原始形态”。所以这种牛筋在我竟是闻所未闻,也让我们犯愁。

所幸我们有个朋友,自告奋勇操办此事。他沿着“刘太医”指引的路线,驱车几十公里,经过无数大型超市而不入,一路寻觅,直到在京郊一个肉牛屠宰场找到一个屠夫。看来早有不少和我同样命运的人来过这里,所以此人很容易就明白了我们的需要。他将牛蹄筋按我们的要求备好,分装于若干黑色塑料口袋,每包重达10公斤。每公斤只收16元。我们暗自惊喜,与超市里的牛筋比起来,这简直就像白送的一样。

这个屠夫提供给我们的牛筋,看上去是经过剥皮剔骨后的剩余部分,从外观上仍能辨出牛蹄形状。由于严格遵循不做任何加工的要求,所以带着强烈的原始气息,张牙舞爪,色泽黑黄,散发着刺鼻的臊臭。这是一种牛粪、腐肉和污水的混合味道,让我想起久未清扫的牛圈和充满血腥气息的旧式屠宰场。

我恭恭敬敬地把这堆臭烘烘的口袋迎进家门,就像迎接拯救生命的奇珍异宝。晓东对于异味一向敏感,这一回却是充鼻不闻的样子。她把牛筋精心分成小包珍藏在冰柜之中,一边放一边念叨“全靠它啦”。

晚饭后她取出一块牛筋,重约一斤半,切成小块,洗净焯水,放进电锅,再将一斤瘦牛肉末和一斤淡水鱼投入其中,不加葱姜蒜,也不加任何调味品,灌满清水,慢慢煲制。直到次日清晨,已过12小时,大部分筋肉化入汤中,用滤网将剩余杂质全部去掉,只留清汤,分为6份,每次喝下一大碗,12小时内全部喝完。到了晚上,又将这全部过程重来一回。

我们每天怀着一种既好奇又庄严的心情,注视着锅中的汤水由清澈渐渐变成粉红,又渐渐变成棕黄。汤面泛出细细的泡沫,一股强烈的臊臭味随之荡漾开来,钻出厨房,穿过客厅,直透卧室,弥漫在整个房间,越来越浓。这种感觉在我喝汤时达到了顶点。由于没有任何调味品,这汤淡而无味,却保留着一切最原始的气息,粗犷、醇厚、充满活力,很霸道地杀进嘴里,进入肠胃,接着就在里面翻江倒海。

“我们该不是把整个屠宰场都带回家来了吧!”我对晓东笑道,同时暗自庆幸“脑瘤”还没有破坏我的味觉神经,又想到既然牛筋能够对付癌细胞,那么这牛筋的臊臭味说不定还能把癌细胞熏死。这种想入非非的境界,促使我更贪婪地吮吸这股难闻的味道。

多年以后我读到“苹果之父”乔布斯的一篇传记,写他在身患癌症之后曾经吃马粪治疗。和朋友们谈及此事,大家连连叹息,都无法想象把马粪塞进嘴里的情景,可是我太能理解乔布斯了。我给朋友们描述我喝的牛筋汤,最后我说:“人到了那时候,只要他相信有用,别说马粪,就是人粪,也能吃下去。”

在那些最困难的日子里,“牛筋汤”和“开胃汤”占据了我们的厨房和餐桌,占据了我们的时间,也占据了我们的精神空间。它寄托着我们战胜癌症的希望。晓东每天用大量时间采购原料,熬汤煎药,为此忙得不可开交。她请了长假,不再上班,因为担心阿姨会在某个环节上出错,她一头扎在厨房,一切亲力亲为。结婚25年,我深知她最讨厌家务琐事,尤其不喜欢做厨房里的事,可现在她心甘情愿,并且保持着心无旁骛的虔诚状态。她一丝不苟地执行每日计划,同时还四处打电话托亲拜友,希望建立一两处长久稳定的牛筋购买渠道。因为按照“刘太医”的说法,即使在癌症痊愈之后,我也必须终生服用这种臊臭黏稠的液体。不过,我并没这份毅力和耐心。事实上我喝“牛筋汤”的时间不到一年。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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