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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凤倾天下之腹黑太子妃-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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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玉无垠,这个她出生时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第一个让她知道痛懂得哭懂得笑懂得恨的男人。她幼年之时最为信任最为依赖的师兄,她甚至曾以将来会成为他的妻子而骄傲。

    而那时,她从未想过。那些所谓的温情和誓言,全都是建立在利用和别有居心之上。

    深吸一口气,她睁开眼,眼神凉薄而讽刺。

    “难为你对我献殷勤那么多年。”

    玉无垠张了张口,想说他曾经对她说的那些话全都是发自内心从无虚假。然而一张口所有的话都似被堵在了喉咙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自嘲的笑笑。

    还能说什么呢?此时再多的解释都显得空白而已。

    “那么,你有很多机会动手,为何放弃?”

    耳边响起她已久清冷淡漠的声音,隐约几分疲惫,却又固执的想要得到深埋心底多年的疑惑。

    他手指微动,抿了抿唇,终究低低的说:“我舍不得。”

    舍不得?

    一瞬间凤君华想笑,她也真的笑了,笑得自嘲而讽刺,笑得鄙夷而厌弃。

    “玉无垠,我从未觉得,你是如此虚伪的一个人。”

    玉无垠没否认,他还能说什么呢?说他当年被母亲逼着发血誓必须杀她和她母亲,否则就会遭血誓反噬。母亲一生痴爱父亲,到了最后已近癫狂。

    她不止逼他拿自己发誓,还逼他拿她发誓,若他不接近莫千影母女,她必定会遭受天火焚劫,魂飞魄散。

    他能如何?

    那时年幼,纵然天性冷清,但那个人是他娘,即便罪恶多端,却也是生育他的母亲。

    况且,那时他还未曾认识她。

    那时年幼,日日听母亲疯癫呓语,也觉得,或许那个女人死了,父亲就回来了。

    原本以为只是理所当然的两条命而已。却不想,那是命运对他的惩罚和救赎。

    十九年前,当他抱住那个要摔倒的婴儿的时候,心中被那柔软给震了震,欲要出手的杀招也顿了顿。

    就那么一刹那,她对他睁开眼睛,那双眼睛很美也很清澈,像这世上最干净最清透的宝石,亦或者是明镜,一刹那照进他心里最黑暗的深处。

    他被那眼睛忘得心神震动,继而心口微微疼痛,忽然觉得自己残忍。

    这么可爱的孩子,她甚至都还未曾看到过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就要因上一辈的恩怨而丧命在他手上。

    她何其无辜?

    他下不了手。

    下一刻,他从她晶亮的眸子看到了他的倒影。那是他第一次从别人眼中看见自己的影子,或许不是第一次,很多人都妄图将他映入眼中,只是他不屑一顾。

    而那一刻,他看见她眼中自己的倒影,心中一瞬间感觉复杂,只觉得满足和庆幸。

    满足她眼中出现的第一个人是他,满足此刻她在他怀里,庆幸他还未曾杀了她。

    从今以后,他便再无法对她出手。

    他喜欢她,非常非常喜欢。

    或许很不可思议,一个人,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会对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动心?

    然而那却是事实。

    他喜欢抱着她,喜欢看她笑,甚至觉得她所有的无理取闹也是最好的,他包容她的所有。

    无论好坏。

    他向千姨祈求希望可以将她许配于他,并保证日后定不相负,此生只得一妻,绝不再纳。

    千姨点头答应的时候,他几乎是欣喜若狂,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

    记忆跨过时光河流缓缓而来,沉重得压抑让他无法负荷的闭了闭眼。

    “绯儿,无论你信还是不信。”

    他睁开眼,定定的看着她。

    “从一开始,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绝无谎言,我可以以我的神灵起誓。若有半句虚言,苍天为证,我心为咒,他日必定生死亡魂,永世不可超生。”

    凤君华眼神颤了颤,大殿里一片寂静。

    云墨缓缓抬起了头,看着凤君华的背影,神情鲜见的复杂。

    “如今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

    凤君华面色漠然而哀叹,或许那些年里玉无垠对她有真心真情,然而他伤害她却也是真。

    “禁渊呢?”她嘴角又掀起几分讽刺,“是否已经被你灭口了?”

    “没有,我将他囚禁了。”玉无垠摇摇头,“你应该知道,玉晶宫每一届宫主出生便有神卫,也是和我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他与我神灵相通,魂魄皆为一体,乃不死之身。也就是说,除非我死,否则就算他浑身血液流尽,经脉俱断,五脏六腑皆碎,同样不会死。”

    大殿里又有人倒抽一口冷气,眼神里满是奇异和不可思议之色。

    凤君华不置可否,眼神淡淡微冷。

    “他帮了你,立了如此大功,你不是应该对他赏赐么?”

    “绯儿。”

    玉无垠苦笑,“那件事不是我做的,我也从未真正想要加害于你。你扪心自问,那几年我对你如何?如果我真有心要杀你,是不是有很多机会,又何必借助他人之手?”

    “因为你想赶走大哥。”

    凤君华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当年沐轻寒踏足慕容府,娘对他百般疼爱照顾,她心生不满,却也未曾嫉妒愤恨。就是因为玉无垠,他总是在她耳边说,这个人并非慕容府子嗣,却对她大献殷勤,必定不安好心。这种人,还是赶走为好,省得养虎为患。

    那时她对他十分信任依赖,再加上心里不满沐轻寒夺走了娘对她的母爱,幼年好胜心强,所以对玉无垠言听计从,想方设法的陷害沐轻寒想要赶走他。

    凤君华眼底爆发出浓烈的恨和悔,当初她怎么就那么有眼无珠呢?看不见大哥对她的所有付出和真心,反倒是把真正别有居心的人当成宝。

    沐轻寒微微怔了怔,眼神里划过一丝叹息。

    她还在为幼年之事心生愧疚。

    其实他并未曾怪过她,自她踏入慕容府那一天开始,他就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他对她所有的好都是心甘情愿,哪怕被她践踏,他也未曾有半句怨言。

    他知道玉无垠一直视他为假想敌,所以暗中挑拨。但玉无垠对他的确真心相待。只要未曾伤害到她,他受点委屈便没什么大不了的。

    玉无垠眼神震了震,抿唇不语。

    “不过我很奇怪。”

    凤君华稍稍平复了心中的愤怒,“就算你早就知道大哥的身份,但他那时处境艰难,你怎么就确定西秦愿意割让两座城池来为我脱罪?”

    玉无垠眼神凉薄,“我是想赶走他。不,比起赶走他,我更想杀了他。”

    凤君华眼里愤怒更甚。

    玉无垠却视若无睹,“绯儿,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他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很淡,“我不喜欢,你身边有除了我以外的其他男人。任何人,都不可以。”

    丝——

    这次倒抽气声更长。

    好强烈的独占欲。

    世人只知道莲玉公子成名天下多年,却不了解他的为人。正因为不了解,才更觉得他讳莫如深高不可攀。

    然而却不曾知道,他也可以为一个女子如此疯狂,可以有如此霸道的独占欲。

    “可他是我大哥。”

    凤君华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眼神里升起无尽的悲愤之色。

    “他不是。”

    玉无垠面色漠然,“他不姓慕容,他姓沐,他是西秦皇族唯一的皇子,并非你兄长。”

    他缓缓靠近她,眼神里波光浩淼如水,流动着绚烂而朦胧的色彩,似乎要将她整个席卷。

    “更何况,他对你居心不良…”

    “玉无垠。”

    沐轻寒再也忍不住低喝一声,“不要以己度人。”

    玉无垠嗤笑一声,也不否认,眼神里有一种了然的轻讽。

    凤君华冷冷看着他,“为了赶走大哥,你可当真是费尽心机用尽手段。”

    玉无垠闭了闭眼,语气里有一种深深的无力和疲惫。

    “我是想方设法的想赶他走,不过最后他离开却不是因为我。”他抿了抿唇,微露几分自嘲的笑。“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反正从那年我被迫失约于你,你就不再相信我了,不是吗?”

    “呵呵…”

    凤君华轻笑,眼神里有一种遥远的冷漠和寂寞以及隐隐的悲愤痛楚。

    “当年你离开的时候,让我等你三个月,可三个月后你没有回来。”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品尝那时遥远的记忆。“那时仲夏,我在门口坐了一夜,第二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不吃饭。娘说,师兄定然是有事耽搁了,所以才耽误了归期。于是我又等,从那年仲夏等到秋天,又是三个月,你还是没回来。”

    大殿里很静,静得连呼吸都听得见,空气中却流动着悲伤的因子,几乎要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日日坐在门前等,又是三个月,到了冬天。”凤君华眼神更加迷茫而遥远,隐隐刻着几分因等待多时又希望落空的失望疼痛。

    “那年除夕夜晚,我坐在房顶喝酒。那天晚上没有星星,后半夜的时候开始下雪,我睡着了,第二天醒来躺在床上,我以为师兄回来了,高兴的掀了被子就跑了出去。然而没有,师兄还是没有回来。”

    她闭了闭眼,似乎想要关闭那些年等待后希望破碎的疼痛记忆。

    “到了第二年春天,你还是没回来。整整一年,我等了你一年。”她自嘲的轻笑,“有什么事能耽搁一年而毫无音讯呢?”

    云墨看着她,眼神隐着某种寂静的落寞。

    其他人都抿唇不语,听着从那少女口中吐出的故事。

    那是属于等待、期待、失望,又绝望的一段日子。那是将一个人从人生至高点打落地狱的转折。

    “到第二年你离开的那天,我又一个人坐到天亮,第二天…”

    她忽然声音一顿,眸中划过几分情绪。

    “拿过来。”

    忽然的转变让其他人都愣了愣,随即便见魅颜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挥手桌子上就多了几样东西。待看清那些物事,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把琵琶。”她拿过当年他送给她的琵琶,手指在那上面的纹路上摩挲而过,似在怀念当时得到这琵琶之时的心情。“是千年凝熏木所做。”

    她抿了抿唇,“据说凝熏木木质特殊,若做成琵琶,弹出来的音律更添杀伐钟鼓之气,我十分向往。但我知道,千年凝熏木只有在对方鬼域深处才有。而那个地方野兽频繁沼泽地多,常有毒物毒虫出现,便是连空气都是有毒的。古往今来,凡是去过那个地方的人,都成了白骨。我虽心有所愿,却也知道不可强求。”

    她又顿了顿,目光里升起朦胧的光,似晨曦升起的第一缕薄雾,掩盖了大抵春色盎景。

    “然而半个月后,你拿着这把琵琶出现了。”

    空气又静了静,无人说话,然而许多人眼神里却浮现某种情愫。那是感叹,是惊奇,是不可思议,还有微微的动容和敬佩。

    许多少女则是眼角含泪,神情羡慕而嫉妒。

    明月琴咬唇,眼神里几乎快要喷出火来,都顾不得自己肩膀上的伤了。

    云墨低着头,仿佛已经成为了局外人。

    “我怔住了,然后立即就去脱你的衣服,想看你手上没有。”凤君华又开口了,神情带上了遥远的笑,却不知是笑那时的感动还是笑今日的落寞微痛亦或者笑这命运弄人,昔年情深意重的师兄妹,转身即成陌路仇人。

    “你抱着我说,如此轻浮,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她看着玉无垠,眼神里有那年的童真和温软笑意,隐约还带着几分狡黠和撒娇。

    “我说,嫁不出去我就赖你身上了。你说,好。”

    空气再次沉默。

    云墨手指动了动,却依旧没说话。

    凤君华低头看那琵琶,手指摩挲,指尖白光闪过,指下出现几行字。

    蒹葭双飞燕,月伴星辰明。

    天地任卿游,罗带衣衫缺。

    碧玉粉黛妆,不若伊人颜。

    山河锦绣翠,怎及琉璃色?

    袖手弃九州,愿非又缠绵。

    这首诗,是那年他亲手若刻。

    “那年我四岁,这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她此时斜抱琵琶,那首诗便落入此时离她最近的颜诺眼中。他起先不过随意一瞥,随即眼神微凝,继而震撼,最后沉默。

    下方,凤含莺一边仰起脖子一边小声问:“那上面刻着什么?我看不清楚。”

    云裔抿了抿唇,神色少见的有些沉。

    “一首诗,可以说是谜诗。”他看了眼沉默不语的云墨,想必这诗他应该早就看过了,此时才会没有半点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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