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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保镖1997-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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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懂一万七千点概念,只晓得这城市七百万人,百分之九十九一出生就迷恋投机,任何一个犄角旮旯都能抠出钞票,无论是股票、期货、基金、楼花,天生就懂,样样都来。

    明明是金钱社会,却整日拿法制、民主高喊口号。

    明明自己是三十分,却恨不能将十五分的大陆人踩到脚底。

    到现在才明白,这就是个比烂的世界。

    不用多么繁荣富强,只要不比你烂,就能将所有罪责都推给你呀“大陆狗”。

    来shopping?暴发户。

    来旅游?土匪垃圾。

    来吃饭?抢粮食。

    来治病?“大陆狗”还想治病,去打狂犬疫苗啦痴线。

    但你烂到负分,文明人反而大发慈悲,为你捐款捐物献爱心。

    真是个疯疯癫癫的世界。

    再回到角楼国际机场。

    二号客运大楼人流渐增,人们亲吻、道别、泪眼依稀,匆匆离去。

    他足足等够一小时,仍打算继续等下去。

    然而她等的人却已经走了。

    他心知肚明。

    他只是……被一片积水的云压住胸腔。

    微涩。

    他需要时间,时间将抹去一切。

    赫兰道9号,江宅。

    在江展鸿一番雄篇大论之后,一家人连同程嘉瑞共同举杯,庆祝股市翻红,全城中彩。

    “够胆才能赚到钱,畏首畏尾活该穷一辈子。”江展鸿意气风发,随时准备再投一笔,全部身家压下去都不要紧,他鸿运当头,财气正刚好,他信命。

    江太太当下附和,“当然当然,还是你有远见。”她右手钻戒小拇指那么大颗,水晶灯下面猛抓眼球。

    江展鸿却推辞,“程先生是我引路人,无论如何不会忘记他。”接着向程嘉瑞举杯,“代我向程先生问好,虎父无犬子,嘉瑞,你也不会弱。”

    程嘉瑞勾了勾嘴角,举起杯,“一定。”不知道这个一定是指的“问好”还是“虎父无犬子”。

    只晓得他不动声色,在桌子底下握住楚楚左手,食指在她手心画圈,麻麻痒痒,下流的勾引,立志要带坏她。

    楚楚对他皱眉、瞪眼,他只淡淡地笑,嘴角上扬,桌下的手却越来越放肆……

    “我也要多谢爹地。”江安安笑嘻嘻举杯,“新车真的好靓,开出街没有人不回头看。”

    趁着江安安与江展鸿碰杯的时间,楚楚狠下心甩开他,当即左手握右手,侧着身体躲开他。

    桌上依旧谈笑,江展鸿得到投资红利,江太太得到十克拉钻戒,江安安得到新车,人人喜不自禁。

    多伦多与中安却只字未提。

    或许对他们而言,人分两类,有用与无用。

    人到暮年,所剩无几,自然变成无用,被他们扫进垃圾桶,最好永远不见。

    早死是自觉。

    长寿是拖累。

    他们满心满眼,写的都是“吃人”两个字。

    “我吃饱了。”她站起身,目光始终落在桌面,不敢去看任何人,唯恐泄露了她格格不入的愤怒与怜悯。

    更不等江展鸿批准,已经转过身匆匆上楼。

    仍听见江安安小心解释,“二十个小时,又有时差,谁都扛不住的。”

    想都想得到,如不是程嘉瑞在场,江展鸿一定要“大发神威”教训叛逆少女。

    然而她偶然为之的叛逆未能让她彻底逃开。

    过不多久,程嘉瑞来敲她门,“听话,开门。”

    她磨磨蹭蹭来开门,祈祷他等不耐烦摔门走,无奈他最大优势是一百二十分耐心。

    楚楚只将门打开小小一条缝,“找我有事?”

    程嘉瑞被惹得发笑,“打算这个样跟我说话?”

    她在门缝另一边点头。

    “怕我?”

    “我已经很累了……”

    “放心,不对你做什么,只是有几句话要讲。”

    她还是不动,死死把住门,抗战一样坚定。

    程嘉瑞根本不听,伸手一推,男跟女的胜利差异巨大,她再努力也被他推得接连后退,不小心手臂扫过花瓶,带出一声脆响。她跌倒在地,手掌划过锋利瓷片,划出一道半指长伤口,顷刻之间,血涌出来,皮肉外翻,触目惊心。

    她木呆呆望着流血的伤口,尚未感受到痛,像个傻瓜。

    程嘉瑞蹲下*身,拿手帕裹住她伤口,右手轻压,另一只手找出移动电话,正通知医生上门。

    打完电话,他的视线终于回到她身上,一双眼冷冰冰没温度,“不听话的代价。”

    楚楚咬着下唇,忍着,一语不发。

    “我看人人都有礼物,只缺你的,怕你难过,想补给你。但你看现在这个样子……”他皱眉,“看你眼神,又多恨我三分?搞成这样难道不是因为你?”

    她感受不到疼,只记得恨。

    “是,都怪我自己。”

 第26章 中安

    第二十六章中安

    医生护士及时赶到,缝合线刺破皮肤来回勾连,在左手手心留下一道丑陋的疤。

    程嘉瑞的视线落在她伤口处,皱着眉轻轻叹息。

    然而她清清楚楚知道,他绝不是心疼她,而是惋惜好好一件“奢侈品”无缘无故被磕出一道痕。

    “疼不疼?”他问。

    楚楚咬着下唇,忍了许久才挤出一个字,“疼。”

    程嘉瑞从来算不上好脾气,这一刻也终于忍耐不住,压着火低声道:“跟你说过一万次要听话,你还是不懂事,这一回就叫自作自受。”

    等医生护士轻手轻脚走开,屋子里只剩下他与她两个人,他完完全全成为她的主,轻而易举掌控她人生。

    楚楚始终低着头,因而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狠。

    程嘉瑞伸出右手抬起她贴着厚厚纱布的掌心,期初是令人诧异的温柔,突然间变作狂风骤雨,大拇指按住她伤口,当即疼的她张嘴要叫。

    但他更快,左手掐在她两腮之间,将她的呼喊通通碾碎在舌底。

    挣扎都是无用功。

    程嘉瑞虽然苍白清瘦,但男女之间存在生理差距,就算她拜泰森做师傅,也难改变时局。

    更何况她对程嘉瑞充满恐惧。

    有的人生来怕狗,有的人生来怕鸡,程嘉瑞就是她的噩梦。

    他松手,任她红着眼喘息。

    更要捧住她的脸,装一个情深似海,“疼不疼?”

    她咬着牙不肯说。

    他轻声恐吓,“再犯错,下次会更疼。”

    “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就点头。”

    她被迫仰头对上他,机械式的点头。

    他十分满意,因她的叛逆行为而点燃的怒火终于消散,又是斯斯文文好青年,唇边带出一抹笑,一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给与肯定与鼓励,“好乖。”

    他眼里,人跟兽没区别,只要抓住规律耐心调*教,她或它总有一天乖乖听话。

    然而他也曾有过失败案例。

    一条不懂人话的杜宾犬,害他小腿多一道疤。

    记得叫温拿或是阿巧,又或许是米娅,总之早已经作古,不值一提。

    从花瓶落地到医生上门,未听见江家其余三人有任何问询举动。江先生摘下眼镜看报纸,置身事外。

    江安安听见响动,问:“不至于动手打人吧?”

    江太太显然不信,“嘉瑞从来斯斯文文讲道理,怎么会动手?你少胡说八道。”

    未过多久,居然接医生进门,江安安坐不住,“不行,我要上去看看。”

    江太太一派安然,她对程嘉瑞有信心,“人家拍拖开玩笑,你凑什么热闹?”再将眼神带到江展鸿高高竖起的报纸版面上,“零用钱不想要了?”

    江展鸿只抖一抖报纸,带出哗啦啦脆响,江安安顿时闭紧嘴,再不敢多说。

    总算等到医生下楼,江安安壮胆去找医生打听来龙去脉,知道楚楚手掌割伤缝针处理。她听完立刻要上楼,却仍被江太太拉住,“年青人吵嘴很正常,阿楚也真是的,就不会让一让吗?和气生财嘛。”

    江展鸿终于放下报纸,满面阴沉,“我看她是讨打!”

    这个ta指的是谁?江展鸿几时敢对小程先生呼来喝去?自然是对江楚楚。

    女儿又不值钱,不指望她继承家业传宗接代,但养了这么多年,钱都花出去,当然全心全意指望“投资成功,价有所值”。

    人之常情嘛,可以理解。

    怪只怪江楚楚性别女,命贱人衰,生来戴罪。

    程嘉瑞教育完他不听话的小宠物,顺手将带血的手帕扔进垃圾桶,漫步下楼,轻松愉悦。

    江太太满面春风迎上来,“嘉瑞,这就走?”

    他点头,“不早了,阿楚也要休息。”

    江太太嗔怒,“不懂事,是我没教好。难得回来,她该多陪你才对。”

    是是是,睡觉有什么要紧,身体有什么要紧,都比不上滚滚钞票。

    于江太太,十八年前产房里痛不欲生,十八年后总该享福。

    于江展鸿,劳心劳力养一个赔钱货,不赚得盆满钵满怎对得起商人本性?

    至于江楚楚?不过是父母私有物,与家中一套钻石首饰或是一条狗都没区别。

    其实凭良心讲,生钻石好过生女儿,钻石年年升值,女儿除了花钱惹麻烦再没有好处。

    什么?你要享受天伦之乐?

    养条小母狗咯,圆圆敦敦多可爱。长足一岁就活埋,再买三个月小奶狗,连张嘴咬人都不会。

    完美。

    偌大一间别墅,只江楚楚一人承受痛苦。

    伤口撕扯着神经,黑暗的空间、一张床、一面天花板,她睁着眼睛告诫自己,“不许哭……”

    “不可以哭……”

    “绝对……不可以哭……”

    哭给谁看?谁心疼?

    还不如留住盐分供给身体。

    如无意外,她与程嘉瑞之间,总有一个要先死。

    距离开学还剩三天,大多数学生都在做末日狂欢,但她仍有特殊任务亟待完成。

    她在三月九日,日光如金的时刻见到肖劲。

    久别重逢都赖有人处心积虑。

    没意外,是她打电话责令他及时返工。

    从出发到落地,离开他总计二十四天半,她掐着秒表计算时间,精过毕马威总会计师。

    当天她磨磨蹭蹭不下楼,却躲在窗台撩起窗帘一角偷偷看他。

    而他站在泳池旁微微弓着腰,年前短得扎手的头发如今长得刚刚好。他头顶有小小漩涡,藏着一行莫名的稚气。

    食指与中指并拢,无节奏地敲着腿侧,她大胆猜测,一定是他的烟瘾又犯,正在努力克制。

    人为什么会爱上尼古丁?

    她为什么会痴迷肖劲?

    通通是世纪谜题。

    直到阳光刺眼她才终于肯收起满天飞跑的思想,披上一件开司米外套下楼。

    今年寒潮反反复复,三月天算不上温暖,往常已经可以穿洋装出街,现在还需裹得紧紧,全副武装。

    他穿一件浅灰色亚麻衬衫,极其温柔的颜色,无声无息抹掉他周边棱角,多添一分善待世界的柔和。

    这显然不该出自一个男人的消费单据。

    江楚楚即将成为盖世神探,有着雷达一样敏锐的双眼,福尔摩斯一般强大的推理能力。

    将浮现的笑容僵在嘴角,她体内的醋可以腌一大摊爽脆萝卜皮。

    至少记得与他打招呼,“肖先生,好准时。”

    他当即皱眉,又想不出原因。

    猜她好比跳进浩瀚深海,氧气瓶里的氧都耗光还找不到那根又轻又巧的针。

    他决定放弃,“你也早,春假过得……”

    砰一声,他的话还未讲完,她已经关上车门隔绝世界,半点面子也不给。

    他站在车尾,把话讲完,“过得怎么样。”

    当然,除了林间乱飞的鸟,根本没人理。

    黑色宾士车离开赫兰道9号,她与他又开始玩一场从后视镜里互相观察互相试探的游戏。

    “先去上海商行。”她取下围巾遮住缠着绷带的左手。

    但肖劲这类人,墙上的灰地上的泥都能记在心里,更何况是她身上多出的伤。即便她有很大可能依然把他酝酿三十分钟的话语堵回嘴里,“手怎么了?”

    楚楚急忙盖住左手手背,双唇苍白,语带局促,“没……就是不小心割破。”她内心藏着隐秘的羞耻,不敢示于人前。

    “受欺负?”他观察人,回回都精准无误。

    “没有。”

    她低着头,不愿多说。

    他心中微叹,亦懂得适可而止。

    一路无话。

    楚楚现在上海商行买齐沪上特产,上车后再告知他,“还要去中安养老院。”

    中安由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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