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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豪门重生手记-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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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倒像是已经有了定计,权仲白有点吃惊:从早饭时开始,除了起身去一次净房之外,他几乎没有和焦清蕙分离过,怎么就那么短短一小会儿,焦梅还在跟前,她在维持她的主子形象之余,还能做出种种布置?

内厨房就在甲一号附近不远,权仲白几乎从未来过此处,环顾左右,见各色器皿几乎一尘不染,正要夸奖蕙娘时,几个厨师都过来给他行礼,石墨还在一边介绍。“这是春华楼钟师傅的高徒,这是裴师傅,原本出身扬州绿英茶社,一手翡翠包子是极有名的……”

不过四五个厨师,然个个都有来历,其中一位师傅他然还认得——从前在苏州的时候,他也算是位名厨,曾被慎重介绍给权仲白认识。他这才知道自己平时享用的美食,实在没有一道是没有文章在内的——就连焦清蕙对他们也甚是气,以某厨呼之,众人寒暄一番,他们就都避让到了外头,将小灶给蕙娘让了出来——火是已经烧得了,各色锅碗瓢盆也都备好。焦清蕙挽起袖子来,用金钩挂上,一边道,“按姑爷给的银钱,一餐就用十几两银子,想来是挺富裕的人家了,有一两个使女打下手,也不算是奢侈吧?”

权仲白不可能没风度到这个地步,实际上,看着焦清蕙手脚轻快,半点不露生涩,他已经有些不祥的预感,只好轻咳一声,“那就让她们给你帮个忙也好。”

蕙娘自然冲石墨一招手,石墨二话不说,上前捞出一篓虾送到蕙娘身边,自己返身就去揉面,蕙娘拾起篓子来,往一锅烧滚的水里一倒,拍拍手合上锅盖,站在一边冲权仲白只是笑,这边又有萤石上来为她刮好了一段咸鱼,端在盘子里送上来,蕙娘于是亲自将它安置在蒸笼里,放到火上,由萤石看火拉风箱……

片刻后,虾得了,石墨又换上一锅水来,待得水沸,面也抻好了,蕙娘抓起面来往水里一放,过了一水后自己捞出来,清水一冲,那边高汤又滚,于是两碗鲜虾面便做得了,火大气旺,鱼也蒸得,蕙娘微笑道,“相公请用饭。”

她只一倒、一端、一抓、一捞,一顿饭然也就做好,别说脸上,连手上都是干干净净的,略无脏污,那对挽袖子的臂钩,实在是无用武之地,站在当地微微笑,倒很像是一头猛虎轻嗅蔷薇,透出无限的慈爱来。权仲白看她神色,不禁就好一阵磨牙,他吹毛求疵,“十多两银子,你就置办了这个?”

“哟,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蕙娘不慌不忙,“石墨,给姑爷报报账。”

“是。”石墨脆生生地应,“这虾是庄子里清水养着,只喂米粒的九节虾,市面上一般是买不着的,年中买米都要花费百两银子,也就出上一百来斤,一斤便算一两,也不计人工了。鱼是东北黑龙江捕的大鳇鱼,取其最丰美一段,一上岸便……”

“好了好了。”权仲白捂着脑袋,“别说了,我头疼!”

见蕙娘和婢女相视一笑,他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面又有什么讲究——这究竟都是谁安排的!”

“面吃一口汤,面没什么,就是上等白面而已,顶多小麦好些。”蕙娘笑盈盈地说。“汤里用料难得一些,是拿真正最上等金华蒋腿、两年母鸡、我们庄子里自己养的猪肘子炖出来的,火候上还有特别讲究……单单是腿、鸡、肘,搭上送来的路费,十几两银子也就花没啦。”

她将面装好,自己收拾了一个大盘子端起来,举案齐眉,一脸的贤良淑德。“至于谁安排,自然是我喽。相公,请用饭吧?”

权仲白僵在原地,好半晌才吐了一口气,他点了点蕙娘,又点了点石墨,恨恨地道,“你的陪嫁里,能人还挺多!”

吃过这一餐汤鲜味美五蕴七香的热汤面,权仲白下午就进城去,“也到了给封绫把脉的时候了,我今晚未必回来,你别等我。”

蕙娘知道他忙,并不大介意,只埋怨他,“早上进去,下午你就能回来了……”

“就早上进去,下午估计也回不来,宫里要知道我进城,难免又要请我过去。”权仲白顺口解释了一句,便出了冲粹园。一路策马进了京城,他却并不直接去封家,而是先回了良国公府,给长辈们请安。

权夫人正得空,见到他来,自然高兴,两人稍事寒暄一番,权仲白便开门见山。“焦氏一系在宜春票号,似乎遇到了一点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来了!

……忽然不知道说啥好,

方解的动机大家都看明白了吧

☆、67怀孕

这才不到半年的工夫,仲白这个连家里的生意都丝毫不上心的浪荡子,也会晓得关心媳妇的陪嫁了……

权夫人心里,真是百感交集,她没有接儿子的话头,而是让他在炕桌对面坐了,“怎么还不给二少爷上茶?”

待权仲白喝过了半杯茶,她这才猜测,“是宜春票号的掌柜、股东们,给焦氏气受了?”

“他们家现在是分了三个股东?”权仲白草草交待了几句,“其中两个联合起来,想要逼她在份子上让一步的意思。”

“从前要和你说这个;你只是不听。”权夫人借机数落了权仲白几句,见儿子摸着秀逸挺拔的鼻梁,很明显,又是左耳进、右耳出,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宜春票号的股东其实并不算太多,从前刚做起来的时候,也就是乔家、焦家。焦家占多少份子,外人无由得知,但经营上的事,一直是老掌柜同乔家商量着办。再有当年为了打开局面,赠与了一些干股,这你心里也是有数的……现在随着他们家越做越大,阁老当首辅的年限越来越长,宦海风云起伏,从前送出去的干股,现在也都渐渐地不提了,不知道他们内部是怎么算的。我们家这半成干股,又算不算多。”

其实,权家这半成,还是算上了先头达氏带进来的二分,才凑上了百分之五,权仲白多少也知道一点内情:这些年来,权家是只管收钱,从不插手票号经营。现在要开口为焦清蕙说话,一来股份不多,恐怕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二来,他很清楚继母的性子,再欣赏焦清蕙,这种牵扯到大额银钱的事情,没有和父亲、祖母商量,她是不会开口的。就算达氏带进来这二分,按理来说该是他这个相公做主,但当时既然给了家里,现在再说这话,就有点不地道了。

“我这也就是给您先带句话,打打伏笔。”他一贯是直来直往。“人都说进门了,关键时刻总要表示表示。总不能她一换了姓,就被人打脸,一旦传扬出去,我们家的脸要往哪里搁?这种事,一向是你们最忌讳的不是?她新媳妇怕不好意思开口,我为她说两句话……帮不帮,您自己和爹商量吧。”

权夫人叹了口气,“这话,你该直接和你爹说的,这么大的事,你往我身上一推――还不是看我好说话?”

虽不是亲生,到底是一手带大,权仲白和母亲还比跟父亲更能说得上话,权夫人看他脸色一沉,就有点头疼,她摆了摆手,“得得,我知道,你还生气呢……其实,给雨娘说崔家,并不算委屈了她。东北三省,还没有谁敢给我们家脸色看,崔家长子,你没有见过,我们是见过的,人也相当不错,年纪不大,办事却很老练……”

权仲白摇了摇头,“这件事,我说了你们不听,你们说了我也听不进去,还是别谈的好。就是兄弟们,心里也不是没有意见的――四弟提了几次,想带雨娘到香山散散心,您也让她过香山住一段日子,出嫁前,快活几天算几天吧。”

“你这话说得。”虽说权仲白体恤妹妹,权夫人自然开心,可她到底还是嗔怪地埋怨儿子。“好像云娘、雨娘不是出嫁,是卖身去做奴隶一样……云娘还不是一举得男?她婆婆待她也不错。”

“她婆婆待她算不错?”权仲白哼了一声,“我早就说过,杨家内部恩怨纠缠,她婆婆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第一个和许家世子夫人关系就不会太好,可他们家善久,心里挂念的最多的还是七姐,瑞云过去,第一个,和大姑子、婆婆的关系就难处。第二个,生儿育女压力也大……唉,木已成舟,都是不说了!你们心里,何曾念着儿女终生的适意呢?瞧见杨家上位机会大,可不就忙不迭结了亲了。”

见权夫人被说得沉吟不语,他也缓和了口气,“算了,您也不能做主,还不是由着他们摆布……最近府里情况怎么样?大嫂那里,都还好吧?”

自从林氏有了身孕,焦氏次次回来请安,仲白都在边上盯着,就是想和焦氏说几句私话都没机会。焦氏也有意思,眼看着自己就要落后一大截了,却还和吃了定心丸一样,不动如山,一点动作都没有。也就是她院子里的那个大丫头,有时候和卧云院的人搭上几句闲话而已……这对权夫人来讲,简直不能算是动静。她打量了二儿子一眼,多少有些心不在焉的遗憾:看着万事不管,其实他心里什么不清楚?这样的人,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性子,连伯红和他都是一样,不是没有能力,就是天生的没有那份心。一点都不像父亲,反倒像是自己素未谋面的那位‘姐姐’。如能更似国公爷几分,自己哪里需要费这么大的思量……

“都还挺好的,”她也就揭过了刚才权仲白出言不逊那一张。“今儿伯红陪她回娘家去了,不然,你正好再给她扶扶脉。”

说着,权夫人若有所思地一皱眉,“这孩子几个月了来着?胎坐稳了没有,就敢出门……”

“三个月了,六月初怀上的吧。”权仲白顺口一说。“胎气挺旺盛的,我看是没有太大的问题。”

权夫人屈指一算,她面色一缓,“噢,这也就三个月了……”

说着,就自己沉吟了起来,权仲白一头雾水,也懒得多加过问,他去封家给封绫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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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轻轻就来一场小卒中,虽说封绫恢复得还算不错,但到底大伤元气,三个月了,她的右半边身子,还是不那么灵便,右手根本就抬不起来,别说做绣活,就是端一杯水,都得用左手扶着。权仲白在她右手上使劲摁了几下,又问她,“疼吗?可觉得烫?”

杯子上还冒着白烟呢,封绫却似乎一无所觉,她姣好的眉眼上掠过了一丝阴影。“只觉得微温……”

封锦背着手在妹妹身边站着,他玉一样的容颜满布阴霾,在屋内没有说话,可等权仲白扶完脉告辞出屋,他却要亲自送权仲白出去。“子殷兄,舍妹这病,如坚持用药,可还能痊愈否?”

“难说。”权仲白摇了摇头,在这种事上,他一向是不瞒人的。“事实上现在喝药,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定期针灸也只是辅助,更多的还是要看她自己,两三年里,要是心境平和,一点点慢慢康复,将来纵不能和常人一样,至少会比现在要好得多。但要重新刺绣,那怕是没什么希望了。”

封锦脸色一暗,半晌都没有说话,权仲白也不开口,两人慢慢走出了院子,一路顺着逶迤的回廊,迎着这万里晴明的秋色走了老长一段,封锦才轻轻地道。“纵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金玉儿女传》里的这句话,说得真好。从前一无所有时候,总想着那些官老爷们,出入八抬大轿、行动百十随从,就有烦难,也不过是锦绣堆里的无病□。谁晓得到了今日,才明白人世间,有很多遗憾,并非权势或者金钱可以弥补万一的。”

“子绣兄看得算透了。”权仲白却没动情绪,这种事,他实在是见得惯了。“越是位高权重生杀予夺,往往就越不把命字看在眼里。绝大一部分人,都是悔之晚矣。人头落地简单,可要把落下地的人头再接回去,却是难了。”

这话似乎隐含玄机,封锦听了,眼神不禁一闪,他沉默有顷,直到把权仲白送到门口,看着他上了马,才又行前几步,亲自牵着马缰,仰首对权仲白道,“子殷兄是慈悲人,救人性命也视若等闲,可我封子绣一生恩怨分明,有恩必报。子殷兄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这个情,比您救了我自己还要大、还要深。”

他究竟是风姿绝世,可以说是毫无疑义的当世第一美男子,如此尊敬地扬着头,这么真诚地说出这一番话来,即使是权仲白亦不能不为此动容,他想要说话,可封锦话锋一转,又低声道,“但有仇也不能不报,子殷兄,东宫身子究竟如何,还请您给句准话,子绣虽然没有多大能耐,但必要时候,一定是能还上您这个情的。”

看来,封子绣百般手段尽出,还真的查到了坤宁宫里――从孙家的动静来看,只怕孙夫人一心守孝,对这迫在眉睫的危机,还懵然不知呢。就是后宫之中,晓得封绫病情的也没有多少。

权仲白眸色微沉,他在马上弯下腰,凑近了封锦的耳朵,轻声道。

“东宫情况,不是你这个身份可以轻易过问的,想要知道,你可以让皇上来问我。否则,子绣就是在为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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