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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唐门新娘,女财阀的危险婚姻-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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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水室很静,也很沉默,这样的沉默让唐瑛无从开口。
  阴沉的天,室内萦绕着轻音乐,唐瑛看着她的大女儿:漠然,沉静。萧潇坐在地枕上,她低头闭眸间,周遭的古老书架、茶案、瓷瓶,仿佛都成了她的背景色。
  午后时间段,音乐旋律的开启,可以牵动很多人的心绪,有些回忆以为早已死去,却能在某一个瞬间里猝然苏醒——
  唐瑛想的是:她曾在年轻时轰轰烈烈的爱过一个人,可伴随着岁月流逝,有时候她会怀疑自己是否爱过?如果爱过,那个人呢?2007年12月即将走进尾声,她在山水居里,被母女间的沉寂和一首轻音乐复苏了所有的悲喜,她回头望去,落花覆盖来时路,她爱的人没了,她的爱情也没了,唯一可以见证她飞蛾扑火般爱情的,只有他和她的女儿阿妫……可阿妫,她沉默。
  萧潇并没有一直选择沉默,她睁开眸子,低头看着茶色,那是淡淡的红茶,很热情的颜色。
  “昨天凌晨,我例假来了。”萧潇没有看唐瑛,她只是忽然间说了这么一句话。
  唐瑛愣了一下,因为不了解萧潇是什么意思,所以选择了沉默。
  “第一次来例假的时候,是一个晚上,爸爸正在厨房做饭,我在房间里写作业的时候,察觉两腿间有温热的东西流出来。我去了洗手间,脱下内~裤一看,上面有血迹。”说到这里,萧潇终于抬眸望着唐瑛,她问:“伊诺第一次来例假时,她几岁?”
  唐瑛正被萧潇的话搅乱了心神,如今又听她这么问,停了几秒,唐瑛才说:“13岁。”
  萧潇“哦”了一声,淡淡的笑容浮上嘴角:“我是12岁来的例假。我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却羞于把这事说给父亲听,再说已经晚上了,我没有换内~裤,也没有垫卫生纸,我不知道来一次例假需要多少天,它有多少血量要从我身体里流出来,我只知道来例假,代表我正在长大,可长大意味着什么呢?”
  萧潇说这话时,目光仿佛能穿透唐瑛的身体,更能灼伤唐瑛的心,她说不出话来。在萧潇面前,她的言语总会变的格外迟钝,她很清楚这是因为什么,因为自知理亏,因为愧疚……
  萧潇坦然的看着她:“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再把内~裤脱下来看了看,血迹明显变多了,就连床单上也是血污一片。太难堪了,如果被父亲看到,多尴尬啊!三更半夜,我像个小偷一样,偷偷摸摸的去了洗手间,先是找了一只盆子,往里面接了水,又往水里兑了洗衣粉,再然后拿着一只鞋刷重新回到了卧室。我刷床单上面的血污,刷干净了,我又去洗内~裤,当天晚上垫了几张卫生纸,我就抱着被子睡着了,当天夜里我做了好几个噩梦,梦里面我一直在害怕,害怕我会一直流血。”
  tang“阿妫。”唐瑛痛了,那种痛让她眼眶泛红。
  萧潇声音平静,不起丝毫波澜:“你听我说完,我一直想把这件事说给你听,但你那么冷漠,我实在是说不出口。”
  唐瑛低头坐着,只听萧潇淡淡的说:“隔天早晨,卫生纸湿透了,新内~裤上又染了血,急着上课,我来不及换,就又匆匆的垫了几层卫生纸,这次叠的很厚。那是夏天,衣服单薄,走路的时候,我走得很慢,生怕卫生纸会从裤腿里掉出来。白天上课,我如坐针毡,怕那些血会弄脏我的裤子,老师课堂提问我,我更是心思不安,裤子脏了吗?脏了吗?到了中午,我浑身没力气,无精打采的回到家,继续躲在房间里叠卫生纸,我甚至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产品叫卫生巾……”
  唐瑛沉默,她就那么低头坐了一会儿,方才倾身提着茶壶,帮萧潇续着茶,萧潇声音还在继续,她轻声地叹:“我身边但凡有一个长辈,有一个女长辈,我也不至于那么无措和不安。”
  水满茶杯,缓缓溢了出来,唐瑛放下茶壶,连忙抽出纸巾去擦。
  “我来。”萧潇熟练的找出一条干毛巾,稳稳的擦拭着桌面,唐瑛缩回手,萧潇语气平淡漠然:“没人告诉我,来例假不能洗冷水澡,我洗了,然后痛经了一晚上,第二天头晕眼花的下楼,还没走出小区,我就晕倒了。”
  唐瑛攥着纸巾,唇角微微抽搐着。
  萧潇说:“我醒来的时候,父亲守在了我的床边,他的眼睛很红,他无力,他挫败,他把我养到12岁,可依然有很多他顾之不及的地方,他身为父亲,就算再如何贴心,可毕竟也只是一个男人。他那天递给我一包卫生巾,你能想象一个大男人是如何教我怎么使用卫生巾吗?”
  “阿妫……”这声呢喃,伴随着疼痛,伴随着积压19年的悲苦,因为太沉,所以唐瑛连声“对不起”都觉得无力诉说。
  沉吟了一下,萧潇说:“你一直不明白,一个女孩子,一个少女,为什么每次都会冷冽嘲讽的看着你。我不恨你,因为你是我母亲,我也不恨你和我父亲离婚,因为情爱之事勉强不得,但我却不能不怨你,我从两岁到二十一岁,积怨并非一朝一夕,我的心里积压着太多太多的苦,这些苦,不是你用一点儿甜就能化淡的。”
  唐瑛心里一片苦涩,她捂着脸半晌不语,后来,后来……
  唐瑛说:“再有几日,是你外公的忌日,唐家会举办慈善晚宴,你如果能回家看一眼你外公,他若天上有知,一定会很欢喜。”
  萧潇不作声,那双眸子异常漆黑,磨掉了年少时的戾气和冷锐,只剩寂静。
  如此沉默。
  又坐了一会儿,唐瑛撑着茶桌起身,“我该走了。”
  唐瑛身体是僵硬的,就连手脚也是僵硬的,萧潇低眉垂眼,并不看唐瑛,只开口道:“今天谢谢你能来看我。”
  萧潇并非草木,母亲今日来看她,她虽触动,但这份触动实在是太浅,不恨已是极限,实在是做不了圣人。
  唐瑛的泪要下来了,她忍着心酸,背对着萧潇,艰涩道:“不用谢。”

☆、他笑了,她也笑了

  唐瑛从山水居主厅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傅寒声,他正坐在廊檐下看杂志,一条藏獒正蜷伏在他的脚旁,远远看见唐瑛过来,猝然立起身体发出“嗷嗷——”的叫声。
  傅寒声从杂志上移开眸子,先是看了一眼唐瑛,方才拍了拍阿慈的身体,起身迎向唐瑛时,嘴角已有了笑意缤。
  在山水居,傅寒声绝对是沉郁低调的绅士,就像平日里山水居上空灰蒙蒙的雾气,分不清阴晴,若是把这个比喻挪用到傅寒声的身上,那绝对是分不清善与恶。
  唐瑛脸色不太好,更像是心事重重,傅寒声涵养素来很好,他看到了唐瑛的异常,却选择置若罔闻。
  岳母要离开山水居,身为女婿,傅寒声送上一程,也是应该的。
  唐瑛座驾停放在车库里,无需傅寒声开口,曾瑜已让高彦把车开过来,傅寒声拿着杂志,双手背后,和唐瑛慢慢的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唐瑛似是叹了一口气,她问身旁年纪轻轻,便早已名利双收的男人:“傅董了解阿妫吗?”
  傅寒声没有直接回应唐瑛的话,他侧过头瞥了她一眼,那样的眼神怎么看都有些漫不经心,傅寒声道:“一个是唐家,一个是萧家,阿妫自小生长在夹缝里,所以她比同龄人更早熟,也更容易感到寂寞。这样一个她,在生活中是很难交到朋友的。再来说说阿妫的性格吧!喜静,慢热。这就好比参加聚会,别人都已经嗨起来了,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兴奋感。并非她不合群,而是没有人能够点燃她的热情,没有人懂她,所以久而久之,她沉寂,她淡漠。”
  闻言,唐瑛心弦一动,傅寒声的语气虽然很平静,但提起阿妫时,冷峻的五官线条似是被一股莫名的情绪给柔化了。
  傅寒声出现这样的神情,仅是因为阿妫是他的妻子坼?
  这边唐瑛思绪纷飞,便又听傅寒声开口说道:“你是阿妫母亲,可曾注意过阿妫走路的姿势,宽松的衣服把她衬得又瘦又小,不是她喜欢穿宽衣服,是她在南京的时候,生活把她逼到了绝境,直到现在,她走路的时候,仍是习惯低着头,隐隐倔强,她把自己包裹在蚕蛹里,不常微笑,若是微笑,那笑必定是无关痛痒。”
  唐瑛止步,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在偏头间理了理,傅寒声看到了,这个女强人的眼眸里似有水光在闪烁。
  远处,高彦已开着唐瑛座驾缓缓行驶而来,傅寒声沉吟了一会儿说:“唐董,你还记得阿妫最后一次开怀微笑是什么时候吗?你一定记得,因为她的微笑可以直抵人心,只是远远看上一眼,便已散了一身的暖。”
  唐瑛心头震颤。对的,是震颤,因为她看到了傅寒声眉眼间的情愫。
  傅寒声说这话的时候,他已不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商界霸主,他的眉眼间不再凛冽寒锐,也不再是那般深不可测,而是溢满了温淡和平和。
  这一刻,他散尽所有的强势和漠然,化身成了这世间最平凡家居的男子,不像是以前跟唐瑛打交道的那个傅寒声了。这样一个他,带给了唐瑛前所未有的惊诧和千思百转。
  他对萧潇……
  有车驶来,伴随着一道刹车声响起,已稳稳的停放在了两人面前,唐瑛待怔忡消散,方才动了动冰凉的嘴唇:“你竟了解阿妫比我深。”
  唐瑛的声音很稳,分不清褒和贬,但却成功掩饰了她内心的起伏和波动,傅寒声眉眼间的那抹情愫,是她的错觉吗?
  傅寒声笑了笑,不作声。
  唐瑛打开驾驶座车门,并不急着进去,而是抬眸看着傅寒声,乌黑浓密的长发随风飘起,露出修长的颈脖。
  傅寒声眸子深了一些,不愧是母女,此刻的风情,无关年龄,倒是让傅寒声想起了他的妻子……
  唐瑛看着傅寒声:“阿妫外公忌日那天,傅董会现身唐家吗?”
  “既是阿妫外公,自然也是我外公。”傅寒声语气有些平淡,他没直接回应唐瑛,但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唐奎仁忌日,他必去。
  ……
  同样是这天午后,方之涵在罗立军家吃完午饭,又坐在客厅里闲聊了几句,便起身要走,邢涛起身送她。
  罗立军住的是学校盖的公寓楼,邢涛和方之涵一路走来,沿途有不少学生看到,回头率100%。
  似是一种默契,有学生频频打招呼:“教授,散步啊!”
  这话,太过意味深浓。
  邢涛自诩脸皮厚,但那天却有些不自在,不时的看着方之涵,似是生怕她会不高兴一样。
  但,方之涵很漠然,嘴角带着一抹笑,一抹看不出情绪的微笑。
  那是周日,两人一直从金融系走到了校门口,邢涛在路旁拦了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后,方之涵坐了进去,“回去吧,有时间的话,我们再一起出来聚聚。”
  “好。”
  汽车缓缓驶离时,邢涛跟着车走,弯腰对着方之涵挥手再见。那时候方之涵坐在车里,她隔着车窗,静
  tang静的看着邢涛,微笑如常,也跟邢涛摆了摆手。
  车跑远了……
  方之涵透过后车镜看着还在招手再见的邢涛,唇角笑容加深,但那笑是没多少意味的,时间原来真的很可怕,它消磨掉了她所有的情,包括可笑的同窗好友情。
  可她为什么会觉得那个站在原地,不断朝出租车挥手的男人很傻呢?傻得不像是以前的邢涛,傻得她的眼睛都有些疼了。
  她,早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她。
  车跑远了……
  邢涛僵硬的举着手,机械挥手道别,如果只看邢涛背影的话,会觉得这个中年教授似是忽然间老了好几岁,路旁车辆声此起彼伏,直到出租车不见了,邢涛这才慢慢的往回走,他今日有些恍惚,他问自己:今天的方之涵,还是当年那个笑容温暖的方之涵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
  他这么想着,却是笑了,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在他的心里,她依然是曾经的那个方之涵。
  ……
  山水居,茶水间。
  傅寒声喝茶,只喝紫砂陶罐煮的茶,煨上新叶,茶水滚腾时,清香扑鼻。萧潇也算是跟着他一起享了几个月的茶福,唐瑛离开后,她低头坐了一会儿,方才继续煮茶,并给自己倒了一杯浓稠的茶汁。
  还不到下午三点钟,外面天色就暗的可怕,她慢慢啜饮了一会儿茶,似是心有所触,突然转眸看着茶室门口。
  茶室门口,与萧潇相隔几米远的地方,傅寒声正倚着古老家具静静的望着她。
  四目相对,傅寒声见她长发流泻肩头,露出修长白皙的颈,忽然笑了一下。
  他这样突然微笑并不常见,仿佛冰雪消融,不仅柔化了五官表情,也柔化了他的眉眼。他这么一笑,萧潇虽然觉得莫名,但嘴角却也有了极其轻微的笑意。
  这人在笑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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