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红妆长恨-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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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罢了,既已逃不开,躲不掉,便接受。
却没想到早已根深蒂固在心中的复仇信念在知自己有了身孕后居然能全数抛之脑后,甚至于放弃报仇,明白自己是因在相隔十余年后,终于有了亲人要来世上陪伴自己,才能够突然放开。
偏偏老天就是爱戏弄凡人,他让你坏,你便好不起来,孩子没了的同时让她明白仇,不可不报,罪,不可不受,虽知仇报完后她一定不会好过,也知冤冤相报何时了的道理,却依然过不了心中那一关,忘不了与她血脉相连的家人惨死之状。
小巷外马车路过的踢踏声唤醒了沉在思绪中的青雅,站起身,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怀着沉甸甸的心走出暗巷,刺眼的光芒迎面而来,青雅轻合双眸,待觉已适应那光芒后张开眼睛,融入嘈杂的市集之中。
似是走了半生之长的路,青雅鼻尖嗅到一股粪臭味,抬眸一看,原来是在不知不觉中远离市集,走到了空旷的卖马的地儿来。
走进院内,两名小厮正在棚内洗刷着马身,青雅四处转了转,福全有匹汗血宝马,他极为珍爱,他所说的话青雅似乎总是能够扎根似的记在脑海,时而出来盘旋,看了看,欲要转身离开,听到屋内传来声音。
“怎么?老夫这院内的马儿没有能让姑娘入得了眼的?”苍老却带着幽静的声音让青雅停下脚步,却没回头观望,再次向门口走去。
“姑娘留步,老夫内院里有匹上等好马,姑娘若真心要取马,便小挪步子进来瞧瞧。”老人依然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无意买马,便不久留。”青雅道。
“人人爱马,姑娘为何不爱?马儿可代步,可换银两,再且说,如今无论是养在闺阁里的千金小姐,还是卖与别人的姑娘,谁不是有着一身好马术,自然,也是对宝马尤其钟爱。”老人道。
“此乃身外之物,小女子不出远门,亦不缺银两,对马儿的喜爱也是可有可无,又何必给自己多出个累赘来。”青雅顿住,开口道。
四周一片安静,只闻小厮在为马儿刷背时传来的声响。
蓦然,屋内传来笑声,随后又传来一阵马蹄声,青雅回头,见一匹棕红色骏马从篱笆后向自己走来,到达身边时停下,眼神温驯。
“好一匹世间罕见的宝马!”青雅走向前看了几眼便笑道,屋内再次传来笑声。
“姑娘好眼力,老夫自姑娘走进院内时便觉与姑娘甚是投缘,既然姑娘如此识货,老夫便将这马儿赠与姑娘,望姑娘好生照料。”屋内的老人笑道,声音中带着愉悦。
连面都未见着,只说上三两句话的彼此,又何来投缘之说,青雅心有所想,却未道明。
“小女子谢过老先生,恕我不能接受。”青雅道,心中却无一丝对不能得到难得一见的宝马而有的惋惜之情。
“为何?”屋内老人平静的道,话语中没有不解之意,似是早料到青雅会这么说。
“自身该有的防备不可少。”原是不打算回答他的青雅,走了两步,还是回答了他。
“姑娘似乎将老夫的美意当成了嗟来之物?”老人忽然大笑几声道。
“我与老先生素昧平生,先生却对我如此殷勤,若是老先生向来待人如此,便也罢,但小女子向来不受生人之礼。”青雅说完又向前走了几步,回头一望,却见那匹马儿紧跟着自己的步子。
“这匹马儿已认定姑娘是它的主人,姑娘不妨就收了它,这匹畜生非同一般,它通晓人性,日后会为姑娘提供莫大的助力。”老者道,声音中透露出老人正在眉开眼笑,也似乎多了几分正气。
“老先生的美意小女子心领了,但平白无故受人之礼,小女子恕难从命,还望老先生见谅。”青雅皱着眉头道,屋内却不再有任何声响。
看着眼前的马,思索了片刻,走到马棚内放下两锭银子,终是纵身一跃而上,扯动缰绳,马儿喷了口气,向前小跑着,青雅在马背上转身向后看了眼,空荡荡的院内无任何人。
“那就谢过老先生了。”说完转身倾向马背,不待身后有所回答,一夹马肚,马儿向前奔驰。
青雅策马奔腾许久,在一座豪宅门前停下,抬眸望去,裕亲王府四个大字赫然出现在眼前,青雅下马,扯着缰绳,似未发觉门口小厮正疑惑的盯着自己。
多年来,都是福全主动到她的住处来,因认清现实,明白自己与他之间的关系,身份,从未让她主动寻找过他,或许说,从来不敢奢望,今日心中突发奇感,让她不由自主的来到他门前,却在真正到达时开始迷茫,迷茫到让她不敢上去询问,只得站在原地。
突然发觉几年时光倏忽而逝,起先接近他的目的到现在都未完成,究竟还要拖到什么时候?从最初对秋娘次次询问的次次肯定,再到尔后便三缄其口,以不愿再提此事的态度面对秋娘,知秋娘心下疑惑,在见她也不多加为难后,秉着自欺欺人的态度来面对。
暮色苍苍,薄雾冥冥。
青雅偶然转头却看见宅长着一棵梅树,抬步走上前,不知何时已到了梅花盛开的季节,满树的红梅争相盛开,一阵晚风吹来,几缕发丝落到脸上,青雅却不伸手拨开。
目不转睛的看着因风吹而离开枝头,看着花瓣在半空中翻卷,飘浮,款摆,再缓缓落下。
似是不甘心,又似是认了命,落在青石砖上与曾经在那发芽吐萼,盛开的枝头不舍的遥遥相望。
青雅走上前,连着几脚踩烂那些花瓣,既然不可再在一起,无需在遭受这时间最痛苦的折磨,执着于不可阻挡的命运。
再看一眼自己从未踏进过,却装载着最深爱的男人的房院,心中已有一番决定,这次,她不会再心软,亦不会再回头!
一个翻身,策马扬鞭,孑然一身的向前奔去。
丝毫没发现自转身后便站在身后的福全,也丝毫没觉到福全目光深远的看着自己走开,久久不动身。
胭脂楼,秋娘坐在正中央的凳子上,听着门外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心中感慨万分
这一刻,终于来了。
本该高兴,却是愁绪满满,这孩子,干净的双手终于要因自己而污浊了。
门被推开,月光洒入屋内,秋娘放下酒杯,抬头看向站在门前那自己一手带大的绝色人儿。
“青儿,过来坐。”秋娘转头提起酒壶加满两个杯子,对着青雅道,青雅不吭声,走到桌子另一旁坐下,杯中之酒一口饮净,放下酒杯,接过放在秋娘面前的酒壶再给二人倒上。
“秋娘,你可曾后悔过带我回来?”青雅的话让秋娘正欲放下酒杯的手顿在半空中,而后再放下道。
“怎会后悔,自我将你带回京城,在胭脂楼长大成人的孩子并不只有你,起初,你受人排挤,个中缘由,以你的聪明,不用细想便会心知一二,想来也无非二样,一来你打小便有着无人可比的美貌,年龄虽小,却一看便知是个美人胚子,二来你聪明绝顶,任何东西旁人学上三遍六遍,你只需一遍便能学个彻底,那些人自惭之余,无任何他法,只得暗中对你施压欺辱,却没料想你性子刚烈,有于一般柔弱女子,岂是她们所能任意宰割的人,有些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不知,她人却知,多年来你一直是秋娘的骄傲,又岂会后悔将你救出带回。”秋娘悠悠的道,叹口气苦笑,自己怎会后悔,当年的因是自己种下的,以后的果自然也有她来承担。
“青儿心中是何打算,想必秋娘心下有数,青儿也不再多说,就请秋娘安排一切,近日,青儿便在秋娘这住下。”青雅伸出葱白般的手指在桌上轻划着,旁边满着的酒杯再无人问津,秋娘盯着外面高空中挂着的残月,不再吭声,眼角却微微湿润。
最终,来了。
最终,到了。
白纱四裹,顶尖镶满金珠的马车,微风吹起,借着白纱缝隙,依稀可见里面坐着一位金纱蒙面,飘逸脱俗的女子,马车的走动带着让人听后心情愉悦的乐声。
皇帝下旨,烈火言欢,这次冬狩让皇帝极为满意,在南苑大摆宴席,邀众皇亲大臣参与,歌女舞姬助兴,一片火热之景。
正当宴会人群豪气大饮,或是小酌微醉热腾时,四周火光熄灭,仅余两边火把与中间一堆火头,一阵不曾听过的乐声传入所有人的耳内,紧接着叮叮当当的声音跟来,眨眼间,不知何时中央的火堆旁已出现一名舞娘。
此女在寒风凛冽中身穿依然十分暴露,却让周遭的男人心中骤然升起几把火,女子一头乌黑卷发落在水蛇腰下,金片穿成的链子戴在额头上,媚眼下被金纱蒙住,上身着比汉女肚兜儿还要短小的金色衣物,整个腹部加双臂皆露在外,腰间挂着纱裙,一只臂上挂着与头上相同的饰物,双足仅在脚踝上绑着铃铛,光脚踩在一旁地毯上。
仿佛是觉着已经被大家欣赏完了,声乐渐快,女子跟着乐声性感的摆动起来,四周一片哗然,因女子舞姿大胆,摆动起来才发觉女子身下的薄纱从膝盖以上三寸时是敞开的,若隐若现的白皙玉腿不时的出现在大家面前,乐声越来越快,女子的摆动变化万千,手臂摆动,腰肢快速扭着,眼花缭乱的动作吸引着在场人的视线,让人目不接暇,性感娇柔,妩媚神秘,婀娜多姿,乐声越来越快,舞姿越来越极速,错综复杂。
蓦地,乐声停止,火把熄灭,四周一片黑暗,却无一人吭声,不知是在回味,还是在屏息等待,果然没让众人失望,场内出现微弱的火光,渐渐大起,先前的舞娘手抓两只火把,成为场内唯一的亮光,乐声响起,舞娘似乎已与两支火把融为一体,共同起舞,此番异域风味,牢牢抓住男人们的胃口,甚者早已有某些侍卫和大臣流出鼻血,满脸通红。
女子随着火把不停的摆动,如同一条美人蛇,似毒,致死,却让人心痒难耐,欲将其拿下,深深的被那勾魂的双眼迷住,贪心的想撕下那面纱,瞧瞧面纱下究竟是怎样的奇景。
青雅风情万种的摆动着身体,双眸不离最高位的那位身穿黄袍的男人,见他如同在场的其他男人一样着迷的盯着自己,冷哼一声,随着乐声停止,退出场内,回头望一眼,只是个开始!
众人见舞娘如同出现时一样不知何时没了影,心中叹息,四处张望着,寻找伊人方向,却再也没见着佳人踪影,一齐望向场内最尊贵的男子,却见他丝毫不在意的喝着酒,无人再敢吭声,继续着先前的欢乐,却个个都心中有数,回去定要好好查查今晚那名舞娘是何人进献到御前表演的。
第9章 见见之时见非是见(9)
夜色浓郁,窗外寒风冽冽,如同狂野的狮子遭遇袭击时的仰天长啸,家家户户窗门紧闭。
大街小巷无一行人,以往的三更半夜仍灯火晶簇,就算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家仍有不少火烛亮起,夜市小吃摊贩排成排。
繁峙喧哗,寂静孤然。
两番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听到阁外踩在木制楼梯上渐行渐近的步子声,沉重而安稳,与往日有所不同的是,今日的步伐让人听起来有些凌乱不紊,想来定是主人心中有着烦思种种,不然怎会让心思向来缜密之人却未发现自己的喜怒早已泄露而依然不知。
自上次见面已然过了两月之余,与他从未见面,时短时长,情却未曾减少分毫,只多不少。
屏息凝神,侧耳聆听,在预料之中的他走到一半会停下,本是背贴在门上的青雅,转身拉开门,却不看外面朝思暮想的人。
走到绣架前,继续早已不知何时停下的绣图,那是一幅燕飞翠竹的图,门被关上的声音响起,青雅抬针搔了搔头皮,全神贯注在绣图上,针来针回,千丝万缕,逐而呈现。
屋内无声,过于安静的让人喘不过气儿来,如若是独自一人在房里,此时的沉静倒也不足为奇,偏偏屋内还有一位大活人,本是等待他先开口,却未想他也是闷声不吭。
罢了,青雅抬头,立在眼前人却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心中有些讶然,不知此刻这人怎会在自己房里。
讶然之余心下又有几分失落,自半月前在宴上献舞,至今京城依然沸沸扬扬,明里暗里皆有人四处寻找那名舞娘,他是那般聪明之人,又岂会不知那名舞娘便是自己,如今却是莫不理会,似乎有着初次见面时,她在台上,他在台下的那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皱了皱秀眉,这是自己的选择,怎会这般判若,难不成真的希望他找上门对她气若雷鸣,大呼小叫,还是对她薄礼相待,再把她敬献到御前?或是直接杀了自己。
“纳兰公子好生无礼,这般闯入女子闺房,不觉有些不合礼数吗?”青雅未让对方察觉自己心中讶异,疏然一笑后继续作绣。
“在下若没记错,似乎是姑娘自个儿打开香闺之门,邀请在下的,姑娘这般热情,在下若是推辞,岂不薄了姑娘的面子。”纳兰容若丝毫不生分的坐到一旁榻上,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