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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永不,永不说再见 (再见兰花草)-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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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沿途公路不少都建在悬崖峭壁上,稍有不慎可能有性命之虞。所以在没有充足准备和一定体力的情况下,不建议旅游爱好者们轻易冒险。”
他稍稍停顿,敏锐的记者们立刻嗅到不寻常的气息,顷刻间便有三四个记者同时举手,询问他对有天路之称的新藏线作何安排。贝菲猛的一个激
灵,偏过头来诧异地盯着他,凌千帆松开她的手,转为揽住她的肩,朝一众记者笑道:“既然和PL合作,Lawrence可以和他的太太跨越安第斯山,我
们又怎么能甘为人后?”
台下顿时喧闹一片,记者们也顾不得举手提问,蜂拥而上话筒全对准了贝菲。(Zei8。COm电子书。整*理*提*供)
“请问贝菲小姐现在心情是否很激动?”
“贝小姐能谈谈和凌少的恋爱史吗?”
“请问贝小姐你们最近有结婚的打算吗,有不少传言说今年宜嫁娶……”
……
贝菲倏然清明,她偏过头盯着凌千帆,不敢相信他竟用这样的方式向家庭宣战。他缓缓站起身来,长身玉立,他扶起她从主席台走出来,她艰难
地迈着步子,然而她知道他这一步迈得比她艰辛许多。他小心翼翼地牵着她的手,每一步都迈得极谨慎,仿佛在完成某种肃穆庄严的仪式,虽然于外
人看来不过是一种绅士风度。
无数的录音笔挤到她面前,凌千帆微转过身,沉澈的双眸中透出些许期待。她在他这样的注视下,满心都欢欣起来,用全世界的鲜花都在此刻盛
开来形容也不为过。她迎着凌千帆眸中闪现的光,不假思索地笑道:“我现在最大的希望,是能得到各位朋友们的支持,对我来说,这种支持的意
义,不亚于里约热内卢救世基督的祝福。”
回到休息室后凌千帆帮她卸妆,陈嘉谟敲门后匆匆地冲进来,看到室内迤逦景象稍有尴尬,凌千帆僵着脸:“有事?”
陈嘉谟忙道:“没没没,我是想说……你们俩台词对得真不错,刚刚有记者功课想给你们出一期杂志的专栏,写你怎么向同窗好友Lawrence
Miller发起挑战……”
凌千帆唇角微搐,待他说完才哼道:“我明天出发去喀什,你记得帮我给家里的花浇水。”
陈嘉谟掩上门退出去,凌千帆把头搁在化妆镜前,一瞬不移地凝视着贝菲,他抬手托着她的下巴,食指在她唇上摩挲,良久才道:“感觉如
何?”
她掩着胸口,好像一松开里头就会有什么东西跳出来——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凌千帆这样顾家的人,肯为她和家里做这样的对抗,说不感动不欣
喜那是骗人的。然而她却愣愣的什么也说不出来,凌千帆抬首贴上她的唇,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如蝶羽轻拂,竟招惹出她的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
掉。修长的手指流连在她耸动的锁骨上,他贴着她的唇呢喃:“阿三,你最近真多愁善感……”
手机骤然响起,凌千帆接起电话,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四五个电话,听语气都像是凌厉实业的股东。大约是凌千帆打了众人个猝不及防,顾锋寒数
月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凌千帆也一撒手说要去喀什,股东们自然乱了阵脚。凌千帆安抚完众人后把手机丢到一边,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有些失
望。
贝菲抿唇不言,她知道凌千帆在等家里的反应。
高手过招,博弈无形。
先发可以制人,但后发往往更有利。
凌千帆先下了战书,若继续出手无异于自乱阵脚,只能静待回音。
爱要留到最美的地方说(4)
翌日凌千帆在粤色摆酒席请凌厉实业在婺城的高层们吃饭,简要交代下两个月的工作,然后开着海蓝色的途锐,往大西北而去。抵达西安时便看
到报纸上的新闻,连续两天凌厉实业旗下公司在A股市场涨幅都不小,已有业内人士开始全方位多角度评估分析凌千帆此次的广告策划宣传。贝菲立在
报刊亭一旁朝凌千帆笑道:“还说你不喜欢做商人,你看看,骨子里都浸着商人的铜臭味。”
凌千帆揶揄道:“可不是,你清高,你视金钱如粪土,名利如浮云!”
贝菲洋洋得意地反击:“那是自然,我爱浮云,我爱粪土!”
继续向西去,人烟也渐稀疏,凌千帆和贝菲换着开车,并不急着赶路。贝菲开车还不算熟,再则艰险的路都在后面,没必要在前面抢速度。最关
键的是,他在等待某些东西。
进西北后他反而平静下来,看着夕阳慢慢沉下地平线——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他突然体味到这样的心境,一切都变得平和,甚至他觉得如
果一辈子都在这样的路上,人生亦没有什么遗憾。
贝菲初次到新疆,特意绕路四处转转,不想走时便找旅馆歇下来。新疆这个月份的气候并不好,积雪初融,春寒未消,褐色山麓下全是砾土荒
漠,看着只觉苍凉,贝菲便笑道:“会不会觉得……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美?”
“本来也没希望有多漂亮,”凌千帆不以为意地笑笑,又补充一句,“我喜欢就行。”
其实很多停留在想象中的东西,亲见时未必那么美好,他早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拉萨他也不是没去过,于他而言这只是一种仪式,一种标志着他
走出来的仪式。
车里播着迈克杰克逊的The Girl Is Mine,凌千帆斜倚车窗,好整以暇地瞅着贝菲,他以为贝菲又会揶揄他“瞧你那荡漾劲儿”,谁知贝菲却
说:“如果一直等不到怎么办?”
凌千帆敲着窗,手指修长分明:“你觉得在拉萨举行婚礼如何?”
贝菲瞟瞟他没出声,迈克杰克逊的歌声淹没在车轮扬起的滚滚黄沙里。新疆和婺城有两小时的时差,往往晚上七八点太阳仍未落山,不时能看到
遥远的山端上巨大的风车,在遥遥的暮色里,撑起天与地的高度。喀什地区维族人居多,奇瑰峻拔的清真寺,土堆砌成的维族民居亦别具特色。照计
划他们准备第二天从叶城出发,便找了家喀什的涉外星级酒店,做临行前最后的休整。
遥遥的灯散着昏黄的光,温煦、宁静,白日里华丽的清真寺在月色下更显神秘,热闹的巴扎此时也一片寂静,隐约还能看到老城区土黄的村落。
翌日车行至叶城,翻越阿长孜达坂后到达新藏线上第一座兵站库地兵站,达坂是维语,意思就是山口,新藏线上兵站甚多,大约两三小时就能碰到一
个。不过出叶城没多久便没了柏油路,车速也上不去,之后经过麻扎等数个山口,到达三十里营房。相比之前数百公里荒无人烟的公路,三十里营房
算是极有人气的地方,除了兵站、营房还有医院、饭馆、食宿站,组成一个热闹的小镇。
路虽难行,但根据前人经验这已是新藏线上较好的路段,纵做过不少心理建设,这第一天的路已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至少今天尚有柏油路,算
是不错的路况,而之后恐怕全是泥浆路、戈壁滩。原定夜宿大红柳滩兵站,因贝菲在叶尔羌绿洲耽搁不少时间拍照,凌千帆便稍稍延缓计划,选在三
十三里营房住宿。
在食宿站住下后贝菲开始整理照片,湛蓝的天,洁白的云,倒影在沉澈的水底,相比别处的荒山砾石,叶尔羌绿洲美得令人惊叹,欣悦之余贝菲
又叹道:“第一天就耽搁行程,看来我高估了途锐的性能。”
“应该说你高估了你的驾车技术才对,”凌千帆揶揄道,却马上转了口气凑到她耳边调笑道,“不过没关系,慢慢走就慢慢走,哪怕在这条路上
走一生一世,我也无所谓。”
贝菲白了他一眼:“Lawrence和你这样没责任心的人合作,真是所托非人!”
凌千帆闲闲笑道:“他所托非人不要紧,你没有所托非人就行了。”
边城的夜宁谧而美好,贝菲难得的极快入睡,甚至还做了个甜甜的美梦,梦里荒滩戈壁尽变成清泉绿洲,若真在这里一生一世,怕也是极好的
——如果凌千帆没有在半夜高原反应发作的话。
她半夜里忽察觉到身旁的人抱着她浑身抽搐,半睡半醒间便觉不对劲,摸开灯才看到凌千帆嘴唇发紫。她连忙倒杯热水灌给他喝,凌千帆喝水之
后直叫难受,他身体本不弱,可连续驾车从海拔数百米直上到海拔四五千米,任是你铁骨铮铮也要蜕掉三层皮。贝菲胜在近几年都有上高原的经验,
抵抗力和适应性上便强了许多,凌千帆一边抽搐一边呕吐,把头一天吃的东西悉数吐了个干干净净——贝菲干着急却没辙,问他要不要叫车下去,他
死也不肯。
凌千帆犟上来倒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去,明明整个人都快神智不清了,却还坚持着说“只要还有一口气,爬也要爬到拉萨”。她问他要不要氧气
袋,他又不肯,临行前贝菲给他做过常识培训,他不想轻易便依赖上氧气袋,脸上抽搐得白中泛青,愣是要硬扛着不肯吸氧气。没过多大一会儿,他
浑身便失去知觉,任贝菲怎么拧他也不觉得疼,贝菲吓得不轻,赶紧给他不停地按摩,按到她自己都快没气了,凌千帆手脚才能活动得稍正常些,哆
嗦着再喝点热水,吃了片百服宁,却仍是脸色苍白,浑身无力。
贝菲自己已累得近乎虚脱,却还要照顾这么个病号,自然不给他好脸色看,横眉毛竖眼睛的。凌千帆仍是浑身抽搐,脑子也不清不楚,翻来覆去
的只是叫她的名字,一会儿是叫“贝菲”,一会儿又叫“阿三”。他浑身冰凉,摸过去肌肉块又僵硬起来,贝菲给他加了层被子,又不敢盖得太密
实,怕他呼吸困难,思来想去最后不得不用上电视剧里最经久不衰最狗血的那一招——抱着他给他取暖。
凌千帆半昏半醒中触到热源,整个人便黏上来,偏偏他稍微缓过来一点,两只手便又加紧了力度箍住她——生怕一松手她便跑掉了似的。
她有些坚持不住,撑着一点力气问:“要不我们先下山吧?”
“不下。”
“高原反应会死人的。”
“死也不下。”
“你感觉怎么样?”
凌千帆哆嗦着没回话,贝菲直觉得冰寒透骨,说一句话也要积蓄好久的力气:“凌千帆我做鬼也要缠着你。”
好半天才听他咕哝了一句“阿三”,却没听明白他要说什么。
“天下第一夺命路”的称号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她想到接下来的界山达坂和死人沟,无形的恐惧便袭上心头。
没有上过新藏线的人,永远也无法体会这种恐惧。
数年前她去太白山,几乎垂直的冰山石路,三天120公里的徒步穿越,海拔两千米以上频繁的拔高和下降,差点让她丢掉一条小命。最后从斗姆宫
下来时,沿途云海墨山风光如画,她却提不起一点力气欣赏,那时以为这已是一生中最艰险的挑战,谁知道和新藏线相比,当真是小巫见大巫。
凌千帆紧搂着她,无底洞般地从她这里汲取热量——不能由他这样下去,一定要找个医生,再找个司机送他们下山,她残存的那点清明神智这样
告诉自己。不能睡下去,睡下去了便再起不来,她不能死在这里,她要和他一起活着,她不能死在这里。
然而她竟醒过来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凌千帆也在身边,裹在一床被子里抱着她,看她醒过来便冲她笑。他原来笑起来是致命的
吸引,现在却比哭还难看,整张脸都是灰中泛青的,只是声音听起来已没昨晚那样凶险:“我想给你叫医生,可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你要是支持不
住,我们就下山吧。”
她整个人蜷在他怀里,试着伸伸胳膊动动腿,还好,只是保持一个姿势太久有点麻而已,凌千帆仍是圈着她,使不上力地笑。
笑得真难看,她原想刻薄他两句,说出来的却是:“我们还活着。”
凌千帆忍不住笑出声,马上又大口大口地喘气,一边喘气一边笑:“哪儿那么容易死啊!”
就有那么容易,她想反驳他却说不出话来,悬着的一颗心现在才放下来,原来她也不是不怕的——在川藏线上她也曾经历过生死徘徊,那时候她
是一点也不怕的,生与死对她来说意义仿佛并没有那么明显。然而现在回想起来,她才发觉刚才她有多想活下去,她想活下去,她的脚步不能终止在
三十三里营房,她不止要和他一起走完这条天路——她还要和他一起走完今后的每一座山川,每一条河流。
她又重复了一遍:“我们还活着。”
“是,”凌千帆无奈道,“我们还活着,阿三小姐。”
她伸手狠狠地拧凌千帆的脸,凌千帆痛得叫出来:“你清醒没有,得找个医生检查检查脑袋吧?”
“我们还活着。”
凌千帆哭笑不得地点点头。
“我们不下山。”
“嗯。”
“我要和你一起走完这条新藏线。”
“嗯。”
“和你一起走完这条新藏线的人是我。”
凌千帆苦笑不止:“阿三小姐你小学语文及格了没?高考考了几分?”
贝菲又拧了他一把,凌千帆呲牙咧嘴地叫,贝菲望着他一阵傻笑:“凌千帆我是不是时来运转了?”
凌千帆欲哭无泪,不明白为什么一觉醒来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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