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楼-第2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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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叫贝志豪，我准备和他签订契约。”
　　给众人介绍影像的人说。
　　这人是昆仑一个情报贩子，外号果蝇。不同于蓬莱具有像是“五指戒”和“蛇首道”一样的被官方认可的信息中介组织，昆仑中这些人并不被官方认可，他们只能够行走在灰色地带，依靠自己的人脉和资源贩卖信息，或者说是依附附庸于某些强力人物、组织，为对方服务。
　　果蝇就是前者，一个地地道道依靠贩卖特殊消息为生的情报贩子，露出关于贝志豪的影像就是对周围人释放出一个意思：此人我已经吃定，你们尽管开价。
　　对于贝志豪有兴趣的人不少，不过听到果蝇的开价都有些迟疑。
　　虽然能够一打五的射手的确罕见，可也不是什么找不到的稀世珍宝，况且这样的影像真实度也需要考量，以前不是没有过用虚假影像欺骗契约的信息贩子。
　　“大家相信我，这个人真的强，我果蝇用头保证，拍摄影像的是他的一个队友，是我的线人之一。”
　　似乎也看出买主们的顾虑，果蝇又抛出一条重要信息。
　　羊归宁默默想到，原来贝志豪当时并不是没有队友，而是“某种原因”导致他们都在旁观。他不由有些可惜，如此一员优秀的射手却身陷泥潭而不自知。
　　最终这场贝志豪不知道的拍卖将他这个人的价格抬到了十万，对酒会的参与者阶层来说，这些钱虽然不少，却也不算太多，买一个潜力股赌一赌运气也不错。
　　可两天后，果蝇找到羊归宁。
　　“羊先生，你帮帮我。”
　　果蝇惊慌失措地求助于羊归宁。
　　原来他收了买主定金之后尝试将贝志豪的契约转让，却被贝志豪发觉告上了联盟仲裁会，联盟仲裁会经过仲裁后直接否定了果蝇单方面转让雇佣关系的契约，并且在他与贝志豪的契约上加上了额外限制，必须获取贝志豪同意才可转让契约。果蝇这下子彻底傻眼了，他没想到看起来有些傻不愣登的贝志豪竟然还懂联盟律法条例。他对贝志豪好说歹说，对方就是咬死了不松口，让果蝇勃然大怒。
　　“你信不信我让你一个人在麒麟战队守到死？”
　　贝志豪沉默。
　　果蝇当着贝志豪面让他的队友一个个离队，看着贝志豪黯然的脸，果蝇说，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同意转让契约对你也有好处，接盘的人是个金主，跟着他干有你的好处。
　　贝志豪就一个字，不。
　　这下子轮到果蝇倒霉了。由于在规定时间内没有转让契约，金主找上门来，果蝇只要咬牙赔笑说出了点状况，我先把定金还给您，稍后解决了再……
　　买家根本不买账。
　　金主的钱拿了容易，想要还给他可是比登天还难。
　　对方给果蝇三天时间，必须将贝志豪的契约送过来，否则，后果自负。
　　果蝇感到强烈的生命威胁，这下子真变成他外号一般的无头苍蝇，到处尝试找人去疏通，猛地他想到了一个人。酒会时，“二羊一柳”的羊归宁不是在吗？如果他愿意出手的话……金主肯定会给他一个面子。果蝇顾不得去思考为什么羊归宁会愿意给他搭把手，闷头赶去，找到羊归宁想要死缠烂打，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好。”
　　万万没想到，羊归宁如此轻易答应下来。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羊归宁看着果蝇那张因为恐惧和惊愕显得有些扭曲的脸：“这个人，我要了。”
　　对于羊归宁来说，这不过是一件小事，很快他就摆平了。
　　之所以他开头没有对贝志豪下手，是因为他依旧存在不少疑虑，不过在果蝇找来时，他内心的怀疑都被打消了。锦上添花总是不如雪中送炭的。
　　事后果蝇老老实实过来说：“羊先生，这个贝志豪脾气很臭，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服他把契约转让。”
　　冷静下来之后，果蝇才发现，惹到了羊归宁可比欠其他人债更麻烦。其他人要杀要剐，一下子的事，羊归宁却是稷下学宫天才谋士，只要他愿意，听说他可以活生生从你身上榨出每一滴油脂来……
　　饮鸩止渴，人有时候就是没有办法。
　　“你是怎么得到他的契约的？”
　　羊归宁的问题果蝇也只能一五一十回答。
　　要说一切也都是偶然和平时的积累，果蝇的一位线人告诉他，有一个很厉害的射手，外面估价大概有多少？俩人一谈，原来是线人加入的战队“麒麟”队长贝志豪，为了清晰洞察对方的水准，果蝇让对方去修罗空间时偷偷拍摄现场影像。线人给他反馈了三段影像，第一段就是之前羊归宁看过的一打五，第二段则是贝志豪激战两只大夜魂的姿态，第三段比较尴尬，原本也是贝志豪以一打三，却在最后发现了拍摄的人，拍摄者只好切断画面。
　　按照果蝇的思维，信息量越少，越是神秘，金主们反而越有兴趣。
　　对他们来说，高手并不是什么稀缺的生物，草莽之中的杰出人物反而会让他们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直接变成自己的部下。
　　他的战术是成功的，可结局却是意外的。
　　“我以某组织‘探员’的身份，将他们战队其他人摸了个遍，都是些庸才，所以我略施小计就让他们对贝志豪变得忌惮和嫉妒。”
　　果蝇说到这里不无得意。
　　要让一个人众叛亲离实在很简单，只需要在他周围人中不断吹嘘，然后让这些人从羡慕转化为嫉妒，最后再来一记强心剂——贝志豪早就选好了下家，我们老板下手迟了，太可惜了。
　　众人惊怒！
　　贝志豪竟然吃独食，从未听他说过。原来他这么淡然是因为无论战队结果如何，他都有一个强力的后盾！
　　人在被情绪左右之下就会变蠢，这种蠢也许他们意识得到，可他们不愿意醒来。
　　过得不如意都是他人的错，这个借口实在太美妙。
　　于是果蝇巧舌如簧道，所以没办法，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诸位能够成为我的同事，共同为我老板做事。待遇好说，绝对让你们满意，不用再这么喊杀喊打打生打死，有房子，有美食，想要情人也很简单的……诸位将不再是昆仑中的孤家寡人。
　　大起大落下，几人自然欣然答应。
　　离间计的关键在于，没有人会对“贝志豪是否隐瞒”质疑，因为哪怕贝志豪站出来说根本没有的事，他们也不会相信，反而觉得他虚伪。嫉妒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
　　接下来，果蝇第二步启动。


第468章　羊归宁的游说
　　众叛亲离之时如果有人伸出一根稻草，你抓不抓？
　　这是果蝇给出贝志豪的选择。
　　“贝志豪先生，我们老板非常欣赏你的战斗风格，现在战队竞争日益严重，他希望能够赞助你们麒麟。当然，重点是因为他看重你这个人。”
　　单独面对贝志豪，果蝇说话十分大气。
　　他做了充足的准备工作，从麒麟战队其他人那里了解到，这里大多数人都还得依靠平时做任务养活自己，麒麟战队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盈利，也没有金主看中。也许贝志豪自己还没关系，可他作为团队领袖，不得不考虑大家面临的最严峻的生存问题。加上最近大家都在隐隐透出一股分崩离析的感觉，都是由于生计所迫。
　　“你是哪里的人？”
　　贝志豪发问。
　　果蝇一听就知道有戏，他就怕贝志豪直接拒绝。
　　“一个小组织罢了，不过我们的真正老板在‘奇物山庄’，外面只是一层空壳，用来掩盖方便操作而已。”
　　两会十三府中，奇物山庄有两点最为著名，一是傀儡术，二是他们的经营盈利能力。硬是依靠产品贩卖和寻找市场，他们从原本十二战队的谷底爬了起来，这一点已经很好证明了他们的财大气粗。
　　听到奇物山庄的名字，贝志豪果然心动：“你们有什么要求？”
　　果蝇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打，沉默一阵，给贝志豪心理压力。这是他惯用的伎俩。
　　“我老板只一个要求，你要和他签订契约，五年契约，五年内你将和他达成雇佣关系，为他在麒麟战队工作，战队依旧是你的，不过他可能会调整加入一些不错的新人归你指挥。我们付出的价码是首次到账三万，接着分批次会给你们进行援助，包括信息、金钱、特殊环境、权限资格、人脉资源等等。”
　　条件也并不苛刻。
　　贝志豪看了看契约，上面的确有“奇物山庄”的标示，而且上面对麒麟没有任何要求，只是和贝志豪达成雇佣关系，让他作为乙方为甲方战斗、完成能力范围之内的任务，唯一怪异之处在于契约人是果蝇。
　　“你知道的，他们这样的人不能有把柄在外面，所以明面上是你和我达成契约关系，而我和老板是长期契约关系，他是通过我来传达命令的。”
　　果蝇的解释也合情合理。
　　真金白银面前，贝志豪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以个人的方式得到了团体的资助。
　　渐渐贝志豪发现了其中猫腻，可已经悔之晚矣。
　　“原来如此，这路子倒是和柳师妹有些像。”
　　羊归宁赞扬道。
　　果蝇诚惶诚恐：“在下只是有幸曾经在稷下学宫听过几堂课，胡乱学了一些……”
　　“不错了已经，原来严格上来说你还算是我稷下学宫的人。”
　　羊归宁笑了笑，一双赤眉却给人正气凛然之感，让果蝇不知道他是真笑还是嘲讽，只能沉默低头。
　　“帮我把贝志豪约出来。”
　　“你就是幕后主使？”
　　看着羊归宁奇怪的红色眉毛，贝志豪警惕道。
　　“以前不是，现在是了。喝茶还是喝酒？”
　　“茶。”
　　羊归宁在茶桌上慢慢煮茶，神色悠然。
　　“以前的事再提也没有用，今天就不谈。贝先生，你组建麒麟是为了什么？”
　　原本贝志豪不想回答，可是看到对方这副吃定自己的样子又心中不服。
　　“只是为了混口饭吃，闯一闯机会。”
　　这个坦诚的回答让羊归宁微微颔首。
　　“说得好，昆仑中大多数人，包括你我在，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稷下学宫，羊归宁。”
　　哪怕是贝志豪也听过“二羊一柳”的名号，不由身体一僵，转回话题：“之前你说你也混口饭吃，拿我开心吧。”
　　“非也。”羊归宁挽起袖子，端起茶壶手持茶匙斟茶，将一杯淡茶放在贝志豪面前：“请品尝，这是我很喜欢的一种茶，叫做‘凛冬’。”
　　贝志豪也不推诿，举起小茶杯将热茶一饮而尽。
　　“味道很淡，为什么会叫凛冬？”
　　“在发现这种茶的外部世界，那里只有冬日，年复一年都是冬季，可对他们来说已经习以为常。我们觉得他们可怜，他们却觉得这本就是正常的每一日，平淡的真实罢了。”羊归宁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放在唇边饮了一口：“混饭吃是一个说法，贝先生你为了生存，我们也一样。你可知道，如果名人没了名气，他就和死人一样。”
　　“荒谬。”
　　贝志豪不赞同。
　　“那是因为贝先生你现在还不够有名，无法体会其中感悟。”羊归宁淡淡一笑：“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没有人的成功是无缘无故的，也没有‘运气’的成名。你所看到的名人，都不过是他们露出冰山的很小一角。真正让他们独立于水面上，能被其他人看到的，还有很多其他人的努力，经营，造势，大量的金钱和资源投入……这些都是成本。而所有成本都聚集在名人头上，他的责任就是将这些成本收回，甚至更进一步。”
　　稷下学宫的人看得清楚，打造一个“英雄”或“强者”绝对不是外界所想那么光鲜靓丽的事。
　　聚沙成丘，聚腋成裘，这是为公众打造英雄的固定路线。
　　要让一个人承担某种符号，无论是聪敏还是勇猛，离经叛道或者是大义灭亲，都需要不断的用“事件”巩固这个概念。成长之后羊归宁有些明白了，当年陆伯阳离开稷下学宫未尝不是顺势而为，将他离经叛道的形象进一步经营起来。要谈理念，先谈名利，这是稷下学宫所有学子会学的第一课，常常让新来者毁三观。
　　将自己区别于其他人，竖起自己的旗帜，在这面旗帜下一点点堆砌起受众，这就是名人效应。
　　羊荃精于奇袭，柳星灿蛊惑人心，羊归宁讲究以正破敌。
　　所以他做事一向符合自己的规则与标志。
　　羊归宁将自己知道的关于贝志豪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从果蝇在酒会上的兜售到后来求助于自己，再到自己来见他。
　　听了他的陈述，贝志豪皱眉：“我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些……可是为什么你会想要选择我这样一个无名之辈？”
　　羊归宁淡然一笑。
　　“从民众之中打造一个英雄，总比从天才之中拔出一个伟人有意思。”
　　因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