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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阴客-第11章

小说: 阴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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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这话,谢白脸色也同样有些一言难尽,毕竟以前殷无书没少拿这两样东西逗他。
  “还摇签筒……”娄衔月一边嫌弃着一边弯腰用没伤的手在地上摸了两下,捡起一根木签晃了晃:“你看看,拿出来就好好拿么,还抖了根签出来,我看看这是什么签——茕茕孑立形影两相望。”
  她“嘶”了一声,脸上的笑慢慢收了起来,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很困惑的东西。
  殷无书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抬手抽过那根木签,道:“好好算你的,你刚才说小白情况奇怪,怎么个奇怪法?”他说着话,顺手把那根木签丢进了摇签筒,晃了晃。
  谢白的目光跟着落在那些木签上停了一会儿。
  娄衔月见他不乐意提木签,便也跟着换了话题,把之前在小阁楼里对谢白说的话跟殷无书重复了一遍,最后还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道:“那种情况怎么可能出现在小白身上呢,结果他居然还冲我笑着说那就对了,对个鬼!”
  殷无书“哦”了一声,脸上居然也没有丝毫意外的神情,点了点头:“那就确实没错。”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梨子、爱雪的小青蛙、笨笨银!=3=破费了,你们已经扔了好多啦!
大梨子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6…01…25 20:19:22 
爱雪的小青蛙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25 15:12:06 
笨笨银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25 12:27:02

  ☆、第 16 章

  这世上知道谢白最初是什么模样的人,大约只有三个,其中两个是殷无书和谢白自己。
  就娄衔月和桃坞典当的洛竹声听说的版本,是殷无书吃饱了撑的溜达去云饶湖时,在附近的红梅林里捡到了一个被人丢弃的小娃娃,捡到的时候已经被冻去了半条命,身上都发青了,殷无书寻摸了一圈,没发现附近住着什么人家,便把小娃娃领回来了。
  对娄衔月和洛老板来说,他们只看到殷无书院门紧闭不让任何人进,锁了整整一年,一年之后,原本独来独往的殷无书身边便多了个小不点。
  那小娃娃看上去又瘦又小,只有三四岁大,认生得厉害,除了殷无书,谁说话他都不理。问急了就揪着殷无书的衣服下摆藏到殷无书身后,再不肯出来了。对娄衔月和洛老板这种已经不知多少岁的人来说,养个小娃娃是很稀奇的事情,哪怕这小娃娃对他们视而不见。
  他们几乎用了这辈子最大的耐心,一天天地在殷无书周围磨,花了两年工夫才总算在谢白面前混了个脸熟,使得谢白没再继续把他们当空气。
  在娄衔月的认知里,谢白的身世就是如此,没什么更特别的了。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殷无书去云饶湖并非吃饱了撑得慌乱溜达,而是有感当任阴客时日无多,出门去寻下一任了。
  从他接管直符灵动界起,每任阴客都是由他跟着卦象在特定的时间去特定的地方寻到的,不过也仅此而已。除了找人,他和历任阴客之间便再无更多瓜葛,有时候百年不过见上三两回。
  他去云饶湖的那几日恰逢大雪,不停不休地落了整整三天三夜。云饶一带本就湿寒,遇到这种天气,更是冷得彻骨。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白色,红梅林因为曾经是一片乱葬岗的缘故,一直少有人烟,更是压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只有零星的红梅被风雪打落,殷红如血地散在地上。
  当年的谢白就蜷缩在红梅最多的那株树下,身体裹在雪下,像一个微微凸起的小包。只有一只手和漆黑的头发从雪里露了出来。
  那头发黑极了,和满地的白雪对比鲜明,以至于途经的殷无书一眼就看到了他。
  和传言不同的是,当殷无书走到树下,抬手扫开覆在上面的积雪,他便发现树下这个瘦得皮包骨似的小娃娃已经死了。
  他本以为这是哪家养不活丢弃的孩子,运气不好碰上了寒雪,于是没抗过去,活活冻死在了山林里。可当他起身打算离开的时候,死去的小娃娃口鼻以及露出来的耳朵里突然流出了浓稠的黑血。
  殷无书双眉一皱,停下要离开的脚步,重新蹲下了身,抬手挑开了小娃娃身上早已冻烂的上衣,露出里头青白僵硬的皮肤,有些磕碰过的地方,甚至还有细密可怖的淤血点……
  古怪的是,他发现小娃娃心口的位置插着三枚铜钉。他手指每滑过一枚铜钉都能看到上面浮起的繁复咒文。看完三枚铜钉上负载的咒文,殷无书的脸色便是一沉——
  这三枚铜钉并不是什么普通钉子,上面刻着上百无名厉鬼的阴八字,又在阳气丰足的心头血里淬炼近百日,所成的阵叫百鬼养尸阵,顾名思义就是用来聚魂养尸的。不过这阵并不是什么魂都能聚什么尸都能养,它只聚初生魂、只养胎尸。
  也就是说,雪地里蜷着的小娃娃并不是被这场雪冻死的,而是刚出生就死了,只是当时生魂还没完全离身。
  有人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将这三枚铜钉钉进了死胎心口,附了咒,布下了这百鬼养尸阵。而被布阵的死胎还会随着年月长大,不死不活地养满整四年,到第五年冬末春初睁开眼,就算活了。代价是之前的四年,每日每夜,都要替那百名厉鬼经受刀山火海滚油浇身的痛苦,半刻不得挣脱。
  聚魂养尸阵既是厉鬼养人,亦是人养厉鬼,相互依存而已。
  当时殷无书腰间悬着的六枚铜钱突然震颤起来,无风自鸣,发出嗡嗡的声音。
  这六枚铜钱他几乎相隔百年才会正经用一次,回回都是用来寻下一任阴客的,也只有在命定的阴客面前,这六枚铜钱才会出现这种动静。
  殷无书活了那么多年,头一回碰见找到的阴客是个死胎这种情况,更离奇的是已成死胎的阴客被人布了这种妖邪至极的养尸阵,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又能活。拔掉铜钉那数百厉鬼必然会引起祸乱,而继续养着这已死的阴客,谁知道活过来的究竟是谁?
  还是毁了吧。
  当时的殷无书几乎没有迟疑,就决定拔掉铜钉。只是那三枚铜钉必须同时拔出,一刻不能早也一刻不能晚。他掸了掸衣服上落下的雪,站起身,正打算抬手将三枚铜钉一起吸出来的时候,那个早已僵硬的小娃娃突然动了动手指,勾住了殷无书的衣袍边。
  那手指又细又小,肤色惨白泛着青,勾住衣袍边之后捏得死紧,还微微颤抖着,也不知是冷的、怕的亦或是疼的。
  殷无书看着他紧闭的双眼里流出来的两道黑血,突然又改了主意,蹲下了身将那小娃娃从雪地里抱了出来,解下罩袍裹了几重,带回了太玄道当年的小院,而后封门落锁,一年未出。
  殷无书不知道那小娃娃究竟几岁,因为他看起来太过瘦小,跟正常孩子的体型不能相比。他当时摸着小娃娃纤细脆弱的骨头,估算着他顶多三岁。
  事实证明他算得分毫不差,那不死不活的小娃娃在他院子里又睡了整整一年,直到第二年的冬末春初,寒意依旧有些料峭的时候,小娃娃在一夜之间变了模样,皮肤从青灰色恢复成了霜一样的白,身上所有的淤青和血点都隐没不见了。
  小娃娃睁眼的那天,院里的那株红梅刚谢,头天夜里新落的春雪却还没化,在许久无人踏足的院里覆了一层浅浅的白。
  殷无书便顺口给他取了个名字:谢白。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妹子说节奏太慢~这个可能是我一贯的毛病_(:з」∠)_另外可能是最近更新字数一直比较少的缘故,后面会注意点。但放心哈,我没在水,一直有按照主线在走,主要这边牵扯谢白的身世,所以可能惊险刺激的部分不多,后面会好点儿,谢谢大家的评论,么么哒!~
谢谢新橙、苏子安、陈木星~破费了=3=
新橙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27 13:13:20 
苏子安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26 22:47:11 
陈木星扔了一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6…01…26 15:30:20

  ☆、第 17 章

  这样的来历自然不适合跟人细说,殷无书见谢白不反对,便挑着重点三言两语跟娄衔月说了个大概,毕竟她顶着一头雾水就是想卜算也无从下手,更别指望算出来的结果会准确了。
  他们说得精简,可架不住娄衔月脑洞大,她大概就着这几句话脑补了一场鸿篇巨制的苦情戏,最后皱着脸一副肉疼的样子戳了戳谢白裹了黑布的手背,问道:“你睁眼前,就是三四岁那阵子,有知觉有意识吗?”
  谢白面不改色地抬了眼,语气平淡道:“有。”
  每日每夜每时每刻不曾间断过的酷刑,他统统都能感觉到,分毫不落。那时候他更像是陷落在漫漫不知尽头的梦里,会疼会难受,但是喊不出、哭不了、挣不开。在他记忆的起始点里,他碰到的就统统都是黑暗里的东西,遭受的全是厉鬼该受的刑。
  所以当他真正睁开眼活过来的时候,他对这个一无所知的世间是满怀敌意的。
  他抵触每一样靠近他的活物,但抵触的方式却无比单一。因为睁眼前的所有记忆告诉他,哭喊没有用,挣扎同样也没有用,只有屏蔽掉所有外界的东西,屏蔽掉所有感官,才能疼得稍微轻那么一点点。
  于是他整日蜷坐在角落里不动也不出声,把殷无书那么大一个活人完全当成了空气。
  好在殷无书根本没把他的抗拒和漠视放在心上,耐心出奇地好。
  谢白第一次对殷无书稍稍放下一点抵触是睁眼后的第九天。
  那天春寒料峭,偏偏又落了小雨夹雪,阴冷极了,到了夜里,更是连每一处骨关节都冷得发疼。那时候的谢白正体虚,又整日不吃不睡表情木然地缩在角落,身上根本扛不住半点儿寒气。
  他其实冷极了,但是冷这种感觉对抗过刀山火海滚油过身的他来说,算是最容易忍耐的一样了,他表情不变甚至连哆嗦都没打,硬着骨头一声不吭地扛着,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儿痕迹。
  当时刚进屋的殷无书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便道:“你很冷?”
  他说的是一句问话,尾音却并没有上扬,一副十分笃定的模样。谢白其实至今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单靠看脸,殷无书就能知道他冷不冷。不过当年的他根本没有给予半点儿回应,依旧霜雪不化地蜷坐在角落里。
  在这之前的几天,殷无书知道他抵触心和防备心极重,所以一直注意着和他保持一段距离,以免激到他。可那天,殷无书却浑不在意地直接握了握谢白的手。
  那时候谢白的手又瘦又小,五指都细得近乎皮包骨,殷无书一只手就能将他双手都包进掌心里,不知是不是他天生极阳的关系,他的手暖极了,暖得谢白一时间几乎忘了反应。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条件反射地想朝旁边躲,想抽出手来离殷无书远一些,又踢又打甚至一口狠狠地咬上了殷无书的手腕。
  他自觉咬得极其用力,但小孩子的力道毕竟大不到哪里去,连血都没见。殷无书也根本没当回事,依旧左手握着他的双手,右手在他后膝弯一抄,便轻而易举地将他抱了起来。
  谢白维持着啃手的姿势,被他抱到了老木扶手椅里坐下。
  他将谢白抱坐在膝上,用不知从哪儿捞过来的长袍和狐皮裹住,一边没好气地说道:“行了行了,松口,还能咬出花儿来么?差不多表个心意就成了,我不缺记号,来,脚缩一下,给你裹严实了。”
  殷无书的怀里和他的手心一样暖和,是那种可以穿透皮肤骨骼,一点点渗进身体里的暖和。
  谢白被裹得只露了头和两只手,力气被锁了大半,又因为人的天性总是趋暖畏寒的,渐渐便老实了。他一动不动地僵了一会儿,而后抬眼看了看殷无书,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便一声不吭地放下了抓着殷无书的手,也松开了牙。
  “这才对。”殷无书似乎觉得他那模样挺有意思,笑了一声,而后把他的手也裹进了狐皮里。
  早在被抱回来的时候,殷无书就给他擦洗过身体,又每日加一道除尘咒,浑身上下没有一星污迹。他头发漆黑似炭,乖顺地贴着耳鬓。脸瘦出了下巴尖,搁在殷无书手背上的时候,还有些硌。乌沉沉的眼睛因为瘦小的关系,显得格外大,却总蒙着一层水雾似的,看不出多少活人气。
  看他脖子以下被裹成了一团小小的蝉蛹,不情不愿却又老老实实地窝坐着一动不动,殷无书被逗乐了。
  他长袖一扫,地上便多了一只火炉,炉里火光烈烈,不知填了些什么在里头,发出轻微的哔剥声响以及浅淡的花木香。殷无书在火上支着一杆木架,架上温了一壶酒。
  他维持着一贯的穷讲究,就着花木清香和窗外雨雪喝着温酒,居然还得寸进尺地企图骗刚满五岁的谢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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