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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福妻嫁到-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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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勆默默无语。
  平王用奇特的眼神看着他,“我那以风流荒唐著称的堂兄对你倒是很不错。可定国公府乱家的根源是崔太后对杨氏的认可,你没忘记吧?大将军,就算你卓尔不凡,自视甚高,能凭自己的本事安身立命,根本不在乎国公府的世子之位。可你母亲的原配嫡妻之位,你也不放在心上么?”
  张勆简短的道:“冤有头债有主。早晚有一天我会替我母亲讨回公道,可我不会伤害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的人,呵呵。”平王低低笑了两声,眸光忽明忽暗,越发显得奇异,“我也不会伤害不相干的人,可坑害我至亲的恶女人,我宁死也不放过!”
  平王笑声低沉阴狠,让人听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张勆胸中一阵烦闷。
  现在的平王和昨天的皇帝一样,都让他胸中烦闷。
  张勆一言不发,转身出门。
  平王独自在暗室中待了片刻,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时而凶狠,时而惨淡。
  他的父王母妃生下一对龙凤胎,如果两个孩子都可以平平安安长大,会是多么快乐和美的一家人。可他的姐姐“死”了,祖母因此病亡,父王英年早逝……
  “冤有头债有主,呵呵。”暗室之中,回响着平王低沉的笑声,“我父王母妃多年来没有笑脸,父王常做噩梦,我多少回看着他自梦中惊醒,喃喃叫着阿娢,阿娢……他手指颤抖着放到烛火上,烛火烧疼了他,他失声痛哭,他只是被烛火烧一下便这般疼了,幼小的阿娢被烧成焦炭,死得该是何等的痛苦……”
  平王笑着笑着,泪水流了满脸。
  平王府招谁惹谁了,飞来这场横祸?
  平王踢开暗室之门,仰天大笑而去。
  平王太妃和含黛泪水停不下来,“阿琮定是想起祖母和父亲了。可怜的阿琮。”匆匆和唐梦芙告别,追着平王走了。
  唐梦芙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平王为了报仇会做什么?”
  张勆沉声道:“无论如何,我不允许他伤害陛下。”
  唐梦芙苦笑,“陛下还用得着平王去伤害啊?他每天都在自伤好不好。”
  皇帝在豹房所过的那种骄奢淫逸醉生梦死的日子,根本就是在自己伤害自己。没考虑过养生之道,没考虑过皇嗣,更没考虑过他自己的将来,优哉游哉,聊以卒岁。
  从这天开始,张勆即便不奉诏也会常常到豹房去见皇帝。皇帝见了张勆很高兴,可张勆若委婉劝他保养身体、回宫居住,皇帝便觉得扫兴了,“阿勆,你怎么也和那些腐儒同一口吻了。”不许张勆劝谏,兴致勃勃的要和张勆比试武艺,十八般兵刃,从头到尾逐件比过。
  平王也是一样,不奉诏也常常到豹房求见。皇帝拍着平王瘦弱的肩膀大笑,“阿琮你年龄太小,朕都不忍心把你带坏了。听话,快回平王府吧,真把你带坏了,你母妃该跟朕不依了。”
  平王浅笑,备显乖巧,“我母妃疼我又明理,不会约束我的。她老人家常跟我说,太…祖皇帝马上得来的江山,咱们这些后代子孙不能太文弱了,不然简直对不起先祖。皇兄莫看我生得瘦弱,便看不起我。我和皇兄一样爱做大将军呢。”
  皇帝大喜,“阿琮,你也想做大将军?”
  “想啊。”平王自然而然的点头。
  皇帝眉飞色舞,大力拍平王的肩,拍得平王直咧嘴,“这好办。阿琮,下回朕出宫巡幸,连你一起带上好了,也封你一个大将军。”
  “皇兄是大将军,我比皇兄低一极,做个小将军吧。”平王笑。
  “成,朕是大将军,阿琮是小将军。”皇帝被平王哄得极是开心。
  兄弟二人经常在宫中围猎。
  “朕生平憾事,便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做大将军,只能躲在宫里做这个气闷的皇帝。”皇帝提剑上马,向平王发着牢骚。
  平王笑得温柔,“我生平憾事,却是皇兄没有孩儿,要不然我逗着孩子玩耍,岂不是很有趣。”
  内侍们故意赶了一头小鹿过来,皇帝眼睛盯在那小鹿身上,对平王的话竟然跟没听着似的,“阿琮你说什么?孩子,什么孩子?”
  “没什么。”良久,平王微微一笑。
  这年初冬,皇帝带了亲近内侍泛舟太液池,各率数百人打起水战。这本来应该是打着玩的,但皇帝大概是玩得太高兴了,要亲自捉拿对方首领,不惧落水,众人惊骇万分。
  这些内侍陪皇帝玩内行,真遇到事就慌了,救得也不及时。
  张勆常常忙里偷闲来陪皇帝。这天得到皇帝带人打水战的信儿便大吃一惊飞驰而来,到了太液池边,连衣服也来不及脱,便跳进水里,奋力将皇帝营救上岸。
  皇帝虚弱得睁不开眼,小声嘟囔道:“朕本想到龙宫一游,可下了水才知道,这滋味一点也不好受。阿勆,朕以后听你的话,不胡闹了,不游龙宫了。”
  张勆抹去脸上的水珠,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太医被召过来了,尽力医治,因为天气寒冷,水尤其冰凉,皇帝高烧不退。
  张勆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大将军府时,夜色如墨。
  唐梦芙没说话,温柔的抱住了他。
  崔太后闻讯过来看视,坐在皇帝榻前垂泪不已。皇帝迷迷糊糊眼开眼睛,“母后别哭了,朕命大,死不了。”崔太后被皇帝气得够呛,“你到底有没有个正经时候?”皇帝勉强咧咧嘴,“你弟弟比我还不正经,你不管他们,纵容他们,就只会管我约束我。我是皇帝我就应该做好人啊?做好人多累。行了,你就别瞪我了,你不一样也喜欢做坏人?你做的坏事还少啊?”崔太后被他气得差点儿吐血而亡。
  要不是皇帝一脸病容躺在龙榻之上,连下床的力气也没有,崔太后非让内阁大臣们来教训他一通不可。
  徐首辅、叶次辅等人一方面为皇帝的龙体担忧,一方面为那些只知献媚讨好的内侍而生气,趁机要求严惩跟随皇帝一起打水战的人。崔太后心里有气正没地方撒,准许了,内阁大臣便会同金吾卫、羽林卫将豹房一批内侍抓至牢狱,官阶小的内侍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平时跟在皇帝极为受宠的那几个倒了大霉,被严刑拷打至死。
  如此放到平时,皇帝身边少了这些内侍的陪伴,一定不依。但皇帝时常处于昏迷之中,极少问起这帮人,便是偶尔问起,找个借口也能吱唔过去。
  皇帝病情严重,崔太后慌了,大臣们也慌了,先帝的弟弟忠王、兴王家里已有了小孙子,这时两府频频带了小孙子进宫向崔太后请安,争着夸奖自家的孩子聪明伶俐有出息。
  这两府打的是什么主意,便是傻子也猜得到。
  皇帝病重,又没子嗣,为江山社稷着想,自然是要过继孩子的。谁家的孩子若是能讨得崔太后的欢心,便有机会被皇帝过继为子,进而成为太子。
  京城已是人心惶惶了,谁也不知道皇帝还能不能痊愈,谁也不知道崔太后会更喜欢哪家的小孙子。
  张勆最近常常沉默,唐梦芙也不多话,只静静的陪在他身边。
  这天张勆回家后脸上有笑容,“陛下身子大好,脸色明亮,胃口大开,用了三碗米饭,狼吞虎咽一般。”伸出三根手指示意,笑得如孩童一般。
  唐梦芙又惊又喜,“我听人说过,病人只要能吃能睡就没有大碍了啊。”
  “是。”张勆笑,“陛下也这么说,他觉得自己身体已经好了。不光身体好了,他还发誓要做个好皇帝,以后励精图治,造福万民呢。”
  “真好。”唐梦芙高兴得流下眼泪。
  她对靖和皇帝并没什么感情,甚至也没有好感。但她知道张勆是感激皇帝的,因为皇帝真的拿张勆当表弟,虽然皇帝奈何不了崔太后,但只要力气能及,皇帝都会向着张勆。
  这晚小夫妻二人共用晚膳之后,张勆好兴致的抱着小娇妻一起进了浴室,“芙妹妹,为夫来服侍你洗浴更衣。”
  “谁要你服侍了?”唐梦芙小粉拳娇嗔的捶打他。
  张勆“唔”了一声,“棉花打在身上,软绵绵的真舒服。”
  “无赖。”唐梦芙撅起小嘴。
  两人也不知怎么洗的澡,弄了一地的水。
  他将她抱上床,两人缠绵半夜,极尽缱绻,快天明的时候,唐梦芙才朦胧睡去。
  她昏昏沉沉的,明明眼睛已经累得睁不开了,眼前却晃动着金鸾殿、俯伏跪拜的大臣们,和那高高在上坐在皇帝宝座的俊秀少年……少年依旧身穿衮冕,可这回他的面目清晰了,唐梦芙能看清楚了……
  唐梦芙蓦然从梦中惊醒,额头汗水淋漓。
  这回她终于看清楚那人是谁了。
  平王。


第96章 
  唐梦芙一阵心悸。
  不是说靖和皇帝身子大好了么?如果真的要好了; 皇帝宝座上怎么可能坐着平王?是了; 脸色明亮; 胃口大开; 这可能是要痊愈; 也可能是回光返照……
  唐梦芙渐渐冷静下来。
  如果皇帝真的驾崩,他没有亲生儿子,也没有过继儿子,平王有没有可能入继大统?有; 当然有。靖和皇帝是先帝和崔太后唯一在世的儿子; 并没有兄弟; 所以他去世之后; 如果不过继嗣子; 便只能到先帝的兄弟之中寻找储君。先帝是宪宗皇帝长子,老平王是宪宗皇帝次子; 也就是说; 先帝之后,继承顺序就应该是老平王。如果靖和皇帝真的驾崩无子; 平王被立为新帝并非不合理。
  唐梦芙安安静静的想着心事; 不知不觉,天光放亮。
  “在想什么?”张勆温暖的手臂伸到她纤腰间。
  他声音中带着睡意和慵懒,比平时更动听。
  唐梦芙的目光从帐顶收回来; 有些茫然的落到张勆才睡醒的、线条柔和的俊美面庞上,随口道:“在想平王。”
  “什么?”张勆变了脸色,蛮横的伸臂将她带入怀中; 方才还若有若无的那丝睡意消失不见,“不许想他!”
  张勆气坏了。大早上的睁开眼,小娇妻盯着床帐顶那幅百子幅也不知专注的在想着什么,原来竟是平王……
  张勆似铁钳似的紧紧抱着唐梦芙,唐梦芙后知后觉的自沉思中醒来,嗔怪道:“你又胡思乱想什么了?我在想正经事。”
  “不管正经不正经,都不许想他。”张勆沉下脸。
  “真的是正经事……”唐梦芙辩解。
  张勆不说话,吻上了小娇妻水润的双唇。唐梦芙“唔”了一声,想要推开他,无奈张勆对她来说就像一堵墙似的那般坚实,哪里推得动?唐梦芙生气,嘴唇紧闭,手上越发用力,张勆轻轻笑起来,“干嘛挠我庠庠?”唐梦芙也觉好笑,咧开了小嘴,张勆趁机卷入她口中,亲吻得又深又热。
  唐梦芙在他怀里软成了一滩水,星眸含情,脸色绯红。
  “在想谁?”张勆轻咬她的耳垂。
  唐梦芙眼神渐渐迷离,朱唇微启,“想你。”
  张勆如墨如夜的眼眸中闪过丝满意笑意,抱着小娇妻又亲热了一会儿,方披衣起床。
  唐梦芙反正在也睡不着,便也起来了。
  今天当值的丫头是正菊,她服侍唐梦芙梳洗过后,摆上早膳,唐梦芙陪张勆一起坐下。张勆很少有机会和她一起用早膳,抱她在膝上一口一口喂给她,唐梦芙吃了几口,便心不在焉的想起心事。张勆警告的看着她,“在想什么?”一幅你不要告诉我你又在想平王啊,如果那样我就翻脸了的样子。
  唐梦芙甜甜的笑,“真的是在想正经事啦。昨晚我做了个梦……”
  张勆目光幽深看着她,不说话。
  唐梦芙苦恼的趴在了桌子上,“为什么你不相信我?我说的全是真的。”
  大将军府前,清脆的马蹄声自远至近,一队缇骑如风驰电掣般到了在大将军府前。
  门房吓了一跳,忙迎接出来。缇骑其余人等并不下马,只为首一人下来和门房小声耳语数句。门房大惊,不及禀告主人,便打开了大门,为首那人重新上马,疾驰入府。
  这马蹄声是如此的刺耳,张勆人还在房中,已经听得清清楚楚。
  “京城有变。”他眸光暗沉,简短的告诉妻子,“你守在家里,我出去看看。”
  唐梦芙一把拉住他,急促的道:“我梦到平王登基为帝。”
  张勆不能相信的回头,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唐梦芙同情的看着他,轻声道:“我真的梦到了……我想,陛下他……”
  院中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张勆转身出门,羽林卫的项熊一身戎装,进到他便单膝下跪道:“大将军,宫中急诏!命大将军立即进宫!”
  “陛下他……”张勆一阵心痛。
  项熊难过的低下头,“陛下现在已经……大将军若去的快,或许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女子的身影自台阶飘下,到了张勆身边,“这位大人请出去稍等片刻,我和大将军说两句话,大将军便随你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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