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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不要和奸臣谈恋爱-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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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道是什么天神般的人物,唐糖又不敢随意抬头,半天才寻了个人多的机会,悄悄探眼瞄了瞄。
  这位梁王其实离裘宝旸口中的风流贤王模样相去甚远,只能算作沉稳敦厚,不知因了五官的哪个部位,竟让糖糖觉得有三分面熟。
  裘宝旸不住地侧身低声与立在身畔的唐糖说话。
  “你看殿下举杯的样子,多么洒脱。”
  “殿下对我笑了。”
  “殿下对我举杯了!”
  “你听见没有,殿下说还有宾客未至,他在等他?殿下旁边的座位就是留给那个人的。那宾客那得什么来头啊,教殿下等他!”
  唐糖嘴唇都不敢动,牙缝里挤出话来:“旁边都有人侧目啦,您别说话了。”
  裘宝旸扫一眼侧后方,那位侍者确然正在看着他笑,宝二爷不高兴地斜了一眼,那人并未曾理他。
  席间别的侍者为宾主端第一道羹汤的时候,唐糖忽而意识到身旁那人拽了拽自己的袖子,却是方才那位遭裘大人白眼的侍者。
  侍者悄悄亮了凭信,唐糖心下了然,会意地同那人点了点头,又有些认命。
  逃无可逃,这便是祁公子的人了。
  这侍者果然是位少见高人,分明不见他唇动,唐糖却可闻他用密音传来的声音:“齐王殿下要我来看看田书吏,敢问为何今日不曾去殿下处复命?”
  唐糖惊望那人,祁公子……齐王!
  侍者读懂她的眼神,道了句:“正是。”
  唐糖一时无法思考,难怪梁王殿下如此眼熟,原来是她见过祁公子的缘故。
  虽非一母所生的兄弟,然则二人眉眼之间,到底存着几分相似。而梁王相貌总体偏敦厚,齐王的模样,比之梁王少说多了三分俊美,却终是略嫌刻薄了。
  这个当口,那位梁王殿下苦等的宾客恰巧到了。
  唐糖不敢造次,肃然立妥,瞄见那人衣角的时候……心下一惊。
  那侍者趁着厅内忙乱,却将有些呆怔的唐糖径直引去了离花厅后的人迹罕至处。
  唐糖缓过心神,双手奉上钥匙:“这是昨夜所得之马蹄匙,劳烦大人转交祁……齐王。”
  “钥匙田书吏自己收好,齐王殿下要我来见您,为的是给您看一份图纸。”
  唐糖下意识地揉了把鼻子:“我就不看了。也请大人一并转告齐王殿下,在下近来为家务所困,恐是再也无法分心效劳了。”
  “当真?”
  “还请殿下宽宥。”
  “田书吏还是看一眼的好。”
  侍者无所顾忌地展开手中那卷羊皮,示于唐糖,她却一直低着头,内心狂祈:好歹快过来一个人罢。
  “纪三爷的案子,可全都着落在此图之上。田书吏若不肯接手,此事只恐世间再无人做得来。三爷往日的良苦用心……怕亦要自此石沉于海。”
  唐糖内心无法不受一点撼动,偷眼瞄了瞄那卷羊皮。
  不过只看了一眼,便再无法收回目光……
  **
  重新回席立定,裘宝旸低叱她:“去了哪儿?哼,这人上回还推说与梁王不熟,他这分明是跑来同哥挑衅来了!巴结了那位又巴结这位,真不知何来的本事。”
  唐糖不明他话中用意,循着他恨恨目光去望,那位宾客已入了席,俨然正与梁王交头接耳……不是纪理又是谁!
  纪二难道不是齐王的人?他分明很清楚祁公子为何人。
  然而此刻他却与眼前这位梁王形同莫逆,只见他凑去低语数句,将那梁王殿下说得一脸喜色,揽着纪理肩头亦低低道了句什么,宾主随即会心而笑。
  “我倒无所谓,你家那黑面瘟神往此间瞟了好几眼,那双毒眼,必是早就发现你啦!本官可是藏了他什么心头肉?他何以一副要吃了本官的样子!”
  唐糖脑门冒汗,再偷眼去看纪理,他本来并未望过来,正与那梁王耳语,梁王则是一派凝神倾听的专注样。然而纪理边说,却一边有意无意往唐糖处扫了一眼。
  许是话正说到紧要处,梁王低声问了句什么,纪理细细解了,梁王忽就朗声大笑起来。
  这回纪理再一次看过来,直接捕到了唐糖目光,还顺便扫了一眼她的身旁。
  唐糖冷汗频出,幸好方才那位侍者早已不知了去向。
  然而她对面那个人竟是伸指抚了抚鼻尖,而后才附和着身旁之人,露出那种难得一见的和煦笑容。
  唐糖觉得自己连耳朵根都在滴血,袖中的羊皮卷险些跌落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纪二:唐糖现在看到我一次脸红一次,球单独约会,不要那么多人
  大纲菌:你不是和我绝交了吗?


第33章 益肾子
  裘宝旸全然不掩饰厌恶,哼了数声,连带对偶像都有了微词:“殿下也真是,显然与纪二早就相熟,那他上回想要回纪陶的遗物,何苦当初让我去作那个难?”
  唐糖生怕裘宝旸太过高声,惊动了上首宾主,遂悄悄捅了他一把。
  裘宝旸被捅得咬牙闷痛,根本不知唐糖为何使这么大力。
  今夜的一切都让人措手不及。
  唐糖万未想到当日遂州结识之大人物、那位引荐自己入大理寺的贵人祁公子,竟是那位恶名昭著的齐王。大理寺在内的三司,如今难道不都是席上这位梁王的地盘?
  纪陶之案如今乃系梁王亲自过问;然纪陶出事之日,刑部又乃齐王所辖。
  纪陶的遗物青瓷盒,由大理寺流落至齐王处,后经由她和纪二之手,重又归返齐王;梁王原是求而未得的那个,居然待纪二亲厚若兄弟,看上去根本不是短短数日的泛泛之交。
  这些不过是她至今所知所见之零散表象,那么真实的情形呢?
  两位王爷各自在此案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最可恶是这个纪二,他以什么资本游走于此二王之间?他是与齐王虚与委蛇,还是与梁王虚与委蛇,更是凭的什么玩火如此!
  除却益发确认此案绝不简单,唐糖如今是连敌我都难分辨。
  唐糖狐疑着再次偷眼望那人,他仍与梁王相谈正欢,却时不时……伸手去摸一回鼻子,就似在不断地提醒她。
  她耳朵根犹有烫意,耳畔翻来覆去,惟有那两句切切叮咛:
  “你不肯为我苟活,那就为纪陶好好活着。”
  “想着我。”
  **
  唐糖是坐着裘宝旸的车,夜道上被纪二截下来的。
  目睹人生偶像与他这宿敌侃侃而谈整整一晚,偶像却只同他笑了一回,举了一回酒杯,宝二爷嫉妒得酒饭不香。
  现在可好,这位宿敌居然跑他车上接媳妇来了,宝二爷哪里还能给他好气:“自己查查罢,损一根毫毛,哥赔给你就是!”
  纪理瞥一眼裘宝旸,将唐糖一把抱下了车去:“哼,我会的。”
  唐糖心底如坠铅块,身子却在一瞬之间腾了空。怀抱很温暖,她不发一言,挣下来自己攀上了那辆车,始终懵懵未说一个字。
  纪理忍功了得,就这么陪着唐糖一块儿不言不语。
  车一直在暗夜里前行,皓月大约是挂在了车顶上,不伸头便望不见。
  车行半路,唐糖终是忍不住问:“大人就没有话欲对我解释的么?”
  “解释什么?”
  “您说呢?”
  “解释了你就会信?哼,我在唐小姐心中,左右不过是个唯利是图小人罢了。”
  “大人……”
  “不是?”
  “是!行了罢?”唐糖心中火气被他一次激了起来,“要我好好活,自己却一意孤行玩着火。您说纪陶不在了,您还要活下去,所以您就一会儿替裘宝旸挡一镖,肩伤未愈,一会儿又任那梁王勾肩搭背!大人万勿告诉我,您往后还打算全身而退,也别告诉我您就是用这个法子活下去的。”
  “……你在担心我?”
  唐糖不答,别开脸看窗外……车子缓缓前行,初秋夜里的风色,竟是很柔软。
  “过来。”
  唐糖就在他的身边,不明白他这声过来的涵义。
  “……齐王其人寡恩少义,良禽择木而栖,我另投明主,糖糖以为不好么?”
  撒谎也该撒得像一些,唐糖咬牙:“但愿真的如此。”
  “我肩伤没有事。”
  “关我何事。”
  “还不承认是在担心?”
  “没有!”
  唐糖蓦然感觉到袖口冰凉,却是他探了指头去抓挠,小臂被他的指尖扰得有如百爪挠心,她又羞又痒喝斥道:“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藏于何处?”
  “什么东西藏于何处?”
  “哼。”
  唐糖惊觉他是在找那个羊皮卷,一时怒极:“究竟是谁不信谁,大人现在知道了罢!”
  纪理一把捏住了那段柔滑小臂:“你就不能好好说?”
  “那您先摸着良心告诉我,齐梁二王,究竟哪一位才是大人的主子?”
  “我没有主子。我只有你。”
  “哎哟,您看窗外头这个天气……大人您说今晚不会下雨罢?”
  **
  因为自小沉迷于此,这世间的机巧之物,唐糖自认不曾少看少摸,也自以为这世上匠工之作,总不过是在复杂程度上有所差异罢了,到头来,其实万变不离其宗。
  然而方才阅了那张羊皮卷,她望着那些叹为观止的墓穴,才是真真实实地被震撼到了。
  卷上所示迷宫般的墓殿,那间间墓室究竟是以何物相连相系,为何那图上看起来分明悬而未合,又能够牢牢相依?
  那一扇扇墓室之门,又是何以开在上上下下……这许多诡异之处?
  羊皮卷上怕是只示了离奇景象中的一小部分,呈现的却皆是她闻所未闻之物,全然出离她平生的所识所想。
  唐糖心中不由悲哀,她此前显然低估了这一处公主墓,这般艰险,她即便有意帮齐王达成心愿,也只恐是有心无力。纪陶若是有知,会笑话她眼高手低罢?
  死无葬身之地虽不足惜,然而纪陶若只盼她平安喜乐,另一人……亦然,或者放弃,才是最正确的抉择?
  这是她头一回,萌生退缩之念。
  “大人请回罢,这便是那马蹄匙。请复齐王,在下读此羊皮卷,方知天高地厚。我确然是无能为力,绝无一丝推搪之意。在下此前,实是高估了自己。”
  侍者答应回去复命,却坚未肯收回那枚马蹄钥匙,并欲将羊皮卷也一并交与唐糖,要她带回去再行研读。
  二人推受之间,正巧那处途经数位闲杂之人,唐糖迫于情势紧急,这才匆匆与那侍者分开,不得已将羊皮卷收于袖囊。
  而方才席间立定,唐糖突见纪二,变得魂不守舍,不慎跌了半卷出来。幸好那位侍者再次经过她的身边,一把将那羊皮卷牢牢接回了袖中。
  “田书吏今夜有些心神不宁,羊皮卷非同小可,不若先由我收回,过几日再交还田书吏。”
  烫手山芋哪里来回哪里去,唐糖仿若解脱,冷汗淋漓,却求之不得。
  **
  纪理逼问不止:“齐王派人交与你的东西,当真未曾留下?”
  “大人方才就在我对面,恨不能将自己的鼻子捏成个酒糟鼻,我岂敢逆着您的心思胡来!”
  “你是心疼我的鼻子,还是当真如此听话?”
  唐糖啐一口:“大人有二位大王撑腰,后台坚|挺威势迫人前途不可估量,违逆您我岂非找死?”
  纪理在黑暗里注视着她,寒声道:“说实话。”
  唐糖忽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这双眼睛洞穿,本就悲凉的心,就像被他无情又凿穿一回。
  她挪开双眼,缓缓道:“没错,那张羊皮卷我看过,我还奢望能为纪陶做些什么……事实证明是我不自量力。这么说,不知您可满意?”
  纪理觉察她的异样:“怎么了?”
  “就好比我从未见过大人这种捉摸不透的人,我亦从未见过那种捉摸不透的构建,堪称……鬼斧神工。正应了大人当初的那一句以卵击石,我如今才明白,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我想做,就可以做到,公主墓已经超乎了我所有的见识。二哥哥你一定觉得我是个混蛋罢,吹得天花乱坠,到头来竟是什么都无法为他做,纪陶大约不会怪我,但我怎么能够……”
  悲恸之间,黑暗里有只手,伸过来攥紧了唐糖的手,温暖坚定,力量充盈。
  又隔了一瞬,她感受纪理另一只手亦缓缓探来,已然触及了她的面颊。
  纪理的声音并不那么冰凉:“你年纪尚小,现下做不到,未必往后做不到。哭成这样,自曝其短很丢人么?”
  唐糖被他的动作惹得慌了神,泪水更是争先恐后奔涌:“谢大人鼓励,您是没见那个图,再说时光不等人,我对得起谁?”
  纪理只管捉了她拭泪:“……是他对不起你。”
  她脑袋躲闪:“不许您总诋毁纪陶!这当口您只管落井下石就好,毕竟什么都教您料中了。”
  “回去再落不迟,我急什么?”
  唐糖急欲用袖管去擦拭她那一脸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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