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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珍珑.无双局-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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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穆澜眼睛都亮了起来,林一川忍不住暗暗松了口气:“不过,这得看穆公子是否愿意合作了。”
  不,我劳神费力来找你,可不是为了被你拿捏着白辛苦一趟。穆澜并不想让林一川轻松达到目的。他沉思着,犹豫着,目光时不时瞟向桌上的银票。
  这小子很贪财嘛。贪财不可怕,怕的是他不贪。
  东厂的凶狠能止小儿夜啼。
  杜之仙从前的门生在朝任官的不少,不是每个人都那么软骨头地投效东厂。如果杜之仙和刺杀案有关,与之有关系的官员就脱不了干系。这种事,东厂素来干得顺手。
  如果穆澜是杜之仙的弟子,他不会不懂。
  贪财且忌惮东厂,他一定会答应自己。林一川胸有成竹地等待着。
  穆澜将林一川的胃口吊了个十足,总算下定了决心:“好!我答应你。”
  父亲的病有救了!林一川难掩兴奋之色:“穆公子是聪明人……”
  啪啪数声轻响,穆澜手臂抖动,几张乌木制成的牌九掉在了桌上。他弯腰在腿上摸了摸,又从裤腿里翻出几张来。
  林一川看傻了眼。
  脱掉靴子,穆澜假装看不到林一川后退蹙眉的动作,用力地抖动着。里面唏里哗啦抖出一堆牌九。
  穆澜视死如归地坦白道:“三十二张牌九,一张不多少,一张不少。我师父亲手做的。乌木质地,象牙镶嵌。绝对和流香赌场里的牌九一模一样。赌小点呢,我靠赌技。赌注大了嘛就它了。赌场二楼的管事们只顾着盯着我切牌掷骰子。其实我只需要最后换掉手里的牌就行了。最后一把,无论林十八拿的是至尊宝还是别的牌,我只需要比他大就行。”
  说着双手往桌上一抄,一张张牌九轻轻松松从他手中消失。林一川目力不差,也不是每一次都能看清楚。他心里了然,穆澜这手藏牌的功夫,流香赌场的管事发现不了。
  “林大公子满意了吧?”
  谁要他答应告诉自己怎么出千的?林一川哭笑不得。
  他敏锐地发现穆澜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笑意,突然反应过来。差点就被这只贪财的小狐狸骗了!
  看来,对方早就知道自己的目的。既然如此,就不用再绕圈子了。林一川深吸口气,朝穆澜抱拳长揖首:“穆公子,在下想请您引见尊师杜先生。请他替家父再诊一次脉,医治家父的病。请穆公子成全在下一片孝心。先前如有得罪,在下给你赔不是了。”
  终于等到林一川道出真实意图,穆澜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他仍装出一脸懵然的表情,偷瞟着桌上的银票不语。
  “出千没被当场抓到。赌场管事无能。公子赢的理所当然。”林一川将银票推到了穆澜面前。
  “可是凝花楼的账……”
  “我请客。”
  穆澜呵呵笑着,将银票直接收了,却不答话,只盯着林一川的荷包。
  是嫌银子不够,还是惦记着他那二两银子呢?林一川心中微动,从荷包里又拿出了一张一万两的银票放在了穆澜面前:“这一万两是酬谢穆公子的。”
  林一川好大的手笔!荷包里随手揣着万两银票。怪不得老头儿说,结识他就等于挖了个银矿。
  穆澜笑咪咪地拿起银票仔细查看了上面的签押,确认无误后揣进了兜里:“先说好啊。引见可以。我那师父肯不肯治你爹,我就不知道了。”
  “穆公子这么聪明。能刻意来找我,想必一定有办法说服令师。事成后在下再酬谢公子一万两。绝不食言。”林一川最不怕拿银子砸人。只要能请到杜之仙,莫说几万两,一百万两他都舍得。
  “成交!”穆澜心里乐开了花,往掌心啐了口唾沫伸向了林一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击掌为信!”
  不还我那二两银子,我就继续恶心你。
  又是恶心的口水!
  穆澜那双清亮的眼睛望着他,催捉着他。林一川紧咬着牙,艰难地伸出了手掌。
  “啪!”
  林一川深吸了口气,将哆嗦着的手掌飞快背到了身后:“天色尚早,穆公子再歇息一会。开了城门,我来接公子去见令师。”
  他抬腿就往门外急走。
  这么着急去洗手啊?穆澜忍着笑拖时间:“大公子不怕我是骗你的?如果我只是个骗子呢?这十来万两银子不是打水漂了?”
  林一川蓦然回头,眼神像冬日凝结的霜,冰寒之气大作。
  穆澜大笑:“天明开了城门,我就带你去见先生。”
  他的笑容让那张俊秀的脸瞬间堆满了阳光。林一川看得愣了愣。
  穆澜故意将手掌扬了扬:“我们不是击掌为信了吗?”
  手上的口水!林一川被提醒着,下意识使劲甩了甩手,头也不回冲出了水榭。
  听到脚步声消失,穆澜迅速掏出银票一张张数着,眉开眼笑:“林家大公子是挺厉害的,绕来绕去,就怕我不肯帮他请老头儿治他爹……还是没我厉害,已经到手十一万六千两呢!”
  老头儿的计划倒是进行得顺利。如此一来,定能从林家抠出几十万两接济淮河灾民。
  只是茗烟节外生枝,杀了仇人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不过,林一川不会让东厂知道凝花楼的舞女茗烟是刺客,会悄悄将她葬了。
  “傻姑娘。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能办到。”穆澜轻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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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巧合
  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就快过去。挂在水榭院子外头的灯笼依然明亮。燕声站在院子里,满脑子都是自家少爷捧着穆小公子的脸,深情凝望的画面。
  大老爷病重卧床不起。少爷十八了尚未定亲。前两年接手家业忙得脚不沾地。如今渐渐理顺了,是该娶位少奶奶为林家开枝散叶。
  燕声父母是大老爷厚葬的,燕声愿意为大老爷去死。十几年了,他一直牢记着大老爷的嘱托,保护好少爷。自幼被送到少爷身边侍侯,燕声和林一川情如兄弟。可他却瞧到少爷对一个少年……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大老爷?燕声简直痛苦矛盾死了。
  听到脚步声响,燕声抬头看到自家公子风一般从房里冲了出来:“少爷……”
  林一川径直冲向了湖边。
  燕声看了水榭一眼,都要哭出来了。少爷该不会被穆小公子回绝,跳湖里灭火吧?这时节湖水还冷,别冻坏身子骨了!他跟着就追了过去。
  月光未褪。淡淡清辉中,林一川踏莲直奔湖心,临空翻转,手掌轻拍水面。澄清的水浸得双手沁凉。那种湿漉粘滑的感觉总算离开了手心。他满意地跃起,站了一叶青荷上,任夜风拂面。
  这是太高兴了?燕声傻傻站在岸边木廊上,使劲回忆自家公子开心时最爱做的事……完了,再高兴,也没见过少爷手舞足蹈呢。他该怎么办?如果雁行在就好了,他武功不如自己,脑袋抵自己十个!
  青影飘飘,林一川落在了燕声身边,奇怪地问道:“拧巴着脸做什么?你又不像雁行生得秀气,这样子很难看的。”
  夸雁行秀气……燕声哆嗦着,鼓足了勇气劝道:“少爷,咱林家有的是银子,什么美人求不来?大老爷就您一根独苗,还指望着您为林家开枝散叶。您别一时新鲜,被那穆公子迷了心窍!他长得是不错,可不能为林家生儿子……”
  “你才被鬼迷了心窍!”林一川黑着脸抬腿冲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燕声卟咚摔进了湖里。
  “给我泡清醒再回来!”
  燕声从水里一跃而起,巴巴地望着自家公子:“小的误会公子了?”
  林一川气得用手指点了点他,手指又移向了水榭:“你家少爷我不过是在试探他!”
  捧着人家的脸,嘴对嘴试探?如果不是他去得巧,就该嘴挨嘴了吧?
  “知道为何凝花楼六位外来的客人,我独去了穆公子所在的水榭?”林一川站在湖畔,凌晨的风吹来,他的思维越发清晰,似在对燕声解释,又似在一点点理顺自己的思路,“林十八心胸狭窄,输了赌局却没看出那小子如何出千。将他骗进了凝花楼,想掏光他的荷包。看起来穆公子住进凝花楼很自然。其实却有一个漏洞。”
  燕声的思维被他的话带到了另一条路上:“什么漏洞?”
  一抹笑意从林一川脸上浮现,他轻声说道:“在朴银鹰回绝我包场款待薛公公时,我就担心凝花楼出事。所以,另外五位客人其实都是我暗中请来的。只有穆公子不是。楼中出了刺客,我头一个怀疑的人就是他。”
  林一川转过身朝前走,燕声亦步亦趋竖着耳朵听着。
  “初醒时,他以为我要对他行不轨之事。然而之后,他却敢调戏我。这只能证明,先前他是装出副惊怒惶恐的模样。”
  “为什么要装呢?是因为他一直醒着,并未被香迷昏睡过去。乍然清醒,房里多出陌生的男人,他必须装出吃惊的模样。”
  “我摸过他的手。他装得再像,掌心却有薄汗沁出。”
  “如果不是他声称是杜之仙的弟子。我已经戳穿他了。”
  “然而我又疑惑,茗烟去哪儿了?难道被他剥光衣裳扔进了湖里?直到你说茗烟一身夜行衣,被弩箭射死。茗烟是刺客,穆公子装睡是为了避嫌?他引起我注意的目的,是想赚银子。因为他知道,我爹正等着他师父杜之仙救命。如果这样想,倒也说得过去。”
  “原来公子真是在试探他!”燕声咧着嘴笑了。他毫不在意浑身湿透,只要公子没有龙阳之癖,他就开心。
  “不然你以为呢?”林一川嫌弃地看着他,“脑子不如雁行,就少动脑。相信少爷我的话就行了。”
  “是!”
  林一川叹了口气道:“人到用时方恨少。换身衣裳,备好马车。盯紧了水榭,别让姓穆那小子带着银票溜了。天明出城去请杜之仙。”
  “是。”燕声兴冲冲地去了。
  林一川站在庭院中,朝旁边睃了眼道:“回来了?”
  黑暗中走出一个二十左右模样秀气的小厮,笑起来两颊露出深深的梨涡:“雁行见过少爷。”
  “茗烟的尸身处理妥当了?”林一川迈进了揽翠阁的厢房。
  澡盆中早已注满了热水,林一川满意地点了点头。泡在热水中,他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弩箭已取出来了。黑行衣烧了。天明时会发现她在房中悬了梁。已经安排了人将她葬到乱坟岗。茗烟三年前因不愿接客自毁容貌,今晚被穆公子点去侍侯,不堪受辱自尽也说得过去。”雁行挽起衣袖,手法娴熟地按摩着自家公子的肩颈,“茗烟十年前卖进了凝花楼。家世不祥。那香,应该是三年前崔妈妈对她用时,她藏了半饼。之后茗烟以习剑舞为名,学过三年。武艺应来自那名剑师。”
  难怪她刺杀朴银鹰要用到香。林一川嗯了声。
  “竹溪里外道上开茶铺的伙计见了穆公子的画像说,见过他。有一次他还和杜之仙的哑仆一起进城买东西。今年还未曾见过。现在还没打听到穆公子的来历。”
  至少他能出入杜家,与杜之仙相熟。能把人请来治病就行。
  城门已关,短短几个时辰往返奔波能打听到这些消息不容易。林一川很满意:“辛苦了。”
  “得少爷夸一句,雁行再跑几十里地也有精神!”雁行笑嘻嘻地说着俏皮话,“还有,鸽楼的人与锦衣卫喝酒,打听到东厂今年被刺客杀了六个人。如果算上朴银鹰,就是七个。难怪东厂的番子没有声张。锦衣卫提起这事都快笑死了。”
  林一川兴趣来了,睁开了眼睛:“东厂设伏要抓的就是那名刺客?”
  “听说刺客名叫珍珑。”
  “珍珑?”林一川重复着这个名字,想起了那局有名的残局,“有人在针对东厂布一局棋?”
  “暂时未知。”
  林一川又闭上了眼睛:“不是茗烟。她从未离开过凝花楼三天。”
  茗烟刺杀朴银鹰仅仅只是巧合吗?他脑中闪过另一种可能,茗烟抢先去了漪水阁杀朴银鹰,会不会惊飞了真的刺客?所以薛公公才连夜离开扬州?那名刺客……林一川想到了穆澜,兴奋地从水中站了起来。
  雁行侍侯他穿衣,笑道:“少爷找到那名刺客的线索了?”
  “燕声那脑子和你一比就是豆腐渣做的。”林一川笑得很是开心,“天明你安排人进莲湖采些莲。就说是给府中姨娘们采的。仔佃将湖底搜一遍。”
  “找那只香炉……少爷一定觉得小人还能找到些有趣的东西?”
  主仆二人相视大笑,异口同声道:“夜行衣!”
  如果这晚凝花楼中还有一名刺客在。也许他也去了漪水阁。不想被人发现的唯一的途径是凫水过去。那么,湿衣不可能再穿,极可能就被他弃在了湖中。
  林一川始终对穆澜恰巧点了茗烟侍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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