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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珍珑.无双局-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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髻,露出纤细而长的脖子。
  她行了个福礼。略一曲膝又挺直了腰背。
  这个舞娘有点意思。穆澜感觉她像一只骄傲的天鹅,不像是青楼里的姑娘。
  “好好服侍公子。”崔妈妈生怕穆澜不满意,用手推了茗烟一把。
  她没有料倒,踉跄着往前扑来。穆澜正好伸手出扶住了她的胳膊。
  四目相对,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委屈。穆澜瞬间心便软了。反正不是她,也会是别的姑娘。想掏空他荷包里的银子,崔妈妈不会让他在凝花楼白住一宿。他朝崔妈妈使了个眼色。
  见他留了人,崔妈妈喜滋滋地退了出去。
  水榭里只留下两人四目相对。茗烟身上的气息太过清冷,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穆澜先笑了起来:“怎么,不愿意来侍侯我?”
  茗烟伸手揭开了自己面纱。她讥讽地说道:“你愿意吗?”
  一条长长的伤疤划过了她的右脸颊。伤口得太深。皮肉略凸了出来,像条粉红的肉虫子爬在她脸上。
  一个正常人来青楼绝不会找毁了容貌的姑娘。噎得穆澜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真是个可怜的姑娘啊。他的眼神闪了闪,笑咪咪地捧起了她的脸:“我只知道蓝衣娘跳舞的身姿美如天仙!”
  她是吗?凝花楼没有姓蓝的姑娘,而她今晚恰巧穿了身蓝色的长裙。
  茗烟瞪着他,眼里的冰雪之意渐渐消融:“公子心善。”
  这反应,她究竟是不是啊?穆澜听着模棱两可的话,暗底里又把老头儿拎出来痛骂了一顿。
  系上面纱,茗纱款步走到香炉旁,挑了点香燃起。她转过脸轻声说道:“奴去沐浴,再来侍侯公子。”
  就这样啊?给个准话行不行?穆澜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再报希望找到蓝衣娘。
  老头儿的计划也有出现漏洞的时侯?穆澜思忖着这种可能性的大小。林十八一如老头儿所说,心胸狭窄,赢得输不得。一激就落了套。老头儿的调查素来仔细周详。然而凝花楼里却没有蓝衣娘?那么,只能靠自己见机行事了?
  穆澜双手撑在颈后,打定主意他就不着急了。
  隔了半个时辰,沐浴后的茗烟款步从屏风后走来。她似乎特别喜欢蓝色。换的衣裳依然是蓝色的高腰长裙,披着件蓝色轻纱裁成的宽袍,映得胸口一片莹白。姣好的身材在衣饰下若隐若现。反倒让人忽略了她蒙着面纱的脸。
  穆澜情不自禁地赞了声:“姑娘真会打扮。”
  茗烟盈盈在矮几前坐了,柔声说道:“奴的脸毁了,还好舞技尚可,还能在凝花楼混碗饭吃。除了跳舞,奴还擅长点茶。公子不嫌弃茗烟貌丑,这盏茶就当是茗烟的谢意了。”
  不卑不亢的,依然骄傲。看得出来流落青楼前是位大家闺秀。茗烟与青楼格格不入的气质让穆澜对她多了几分怜惜。
  “能得姑娘一盏茶,是在下的荣幸。”穆澜含笑坐下。
  香炉袅袅燃起的香气清淡悠远,似荷香又非荷香。面前美人露出一双纤细的手,动作优雅如画。穆澜看着她煮水分茶,一时间有种此地不是青楼的感觉。
  沸水注入,冲起雪白的茶花,聚成一朵牡丹。
  花瓣层层分开,从含苞到吐放,栩栩如生。
  “姑娘这茶艺神了。定是受过名师指点。”穆澜大赞。
  茗烟垂了眼睫,轻声说道:“幼时去走亲戚,跟一个远房姑姑学的。茗烟不过学到她三成手艺而己。”
  穆澜盯着那朵牡丹出神。正想说什么,一张嘴竟然打了个呵欠。他不好意思地连连道歉:“姑娘神技。在下失礼了。”
  盯着茶花散去,穆澜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好香!多谢姑娘!”
  茗烟微微一笑:“大概公子白天在赌场耗费了太多精神。夜深了,奴服侍公子歇息吧。”
  “哎,不用啦。我不会勉强你的。”穆澜大气地走到旁边的短榻上躺了,又打了个呵欠,“你睡床吧。多谢你陪我。”
  茗烟似没料到他会这样,一时间竟愣住了。等她回过神来,穆澜已发出了浅浅的鼾声。
  “公子,你睡着了?”茗烟抱起被子轻轻搭在穆澜身上。她怔怔地望着他,隔了片刻,这才舒了口气喃喃说道,“真睡着了。”
  她吹熄火烛,拿起穆澜没喝完的残茶浇熄了香炉,走到了床榻前躺下。
  两个时辰后,茗烟突然睁开了眼睛。她静静地躺着,听着穆澜的呼吸声依旧平稳绵长,这才起身。
  她动作迅速地从自己带来的包袱里拿出套夜行衣换了。看了穆澜一眼,她毫不迟疑地去了水榭平台,顺着边沿滑进了水里。
  穆澜慢慢睁开了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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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刺杀
  夜渐沉。凝花楼各处精舍隐隐传来嬉闹声,再正常不过。
  难道珍珑今晚不出现?朴银鹰蹙紧了眉。
  如果换成是自己,最好的下手机会应该是明天。五月端午,江边舞狮唱戏看龙舟竞舸。人多热闹,更容易混水摸鱼,不似在这戒备森严的凝花楼。如临大敌一宿不睡,明天自己的人都会疲倦。难道这才是珍珑想要的?
  “大人。依您的咐咐,薛公公已经送去了揽翠阁歇息。林家大少爷带着护卫住在揽翠阁守着。凝花楼余下七座精舍住着四个本地人,两个外地人。尚空着一处。都安排了人盯着。”
  朴银鹰唔了声,吩咐道:“也就这一夜一天的工夫。不可懈怠。”
  漪水阁是间临湖的独院。番子假扮的薛公公住进了正房。凝花楼的姑娘们也未离开。婢女正端着夜宵送进了正房。人只进不出,安排没有丝毫漏洞。
  朴银鹰往正房瞥了一眼,独自进了东厢。
  点起蜡烛四处查看了下,朴银鹰嗅到似有似无的淡淡莲香。如果不是要诱捕珍珑,他也许有兴致欣赏月夜下的湖中荷景。他笑了笑,关上了窗户。
  吹熄了灯,他衣不解带地躺在床上,阖拢了眼睛。
  时间一点点过去。凝花楼各处传来的丝竹声渐弱,客人们都搂着姑娘歇息了。楼里除了巡夜的护卫,已无人走动。
  朴银鹰听不到丝毫异常动静。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督主的判断力:珍珑一定会在扬州出现,一定会刺杀薛公公。离天明不到两个时辰,他的心神有些松懈。这时辰,正是一天当中最疲倦的时间。白天赶到扬州,布置埋伏,他感觉到倦意袭来。睡会儿吧,明天才有精神……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有风扑面而来。他记得自己睡之前,亲手关好了门窗……清凉的风袭来的瞬间,朴银鹰下意识地一按吞口,抱在怀中的刀噌地出鞘。
  “叮当!”出鞘的刀与袭向他的匕首瞬间碰撞,发出冰冷的声响。
  朴银鹰猛然惊醒。
  黑暗中银光在眼前闪过。躺在床上的他来不及躲避,情急之下,用尽全部力气一掌拍向床榻。
  床哗啦垮掉,他摔在了地上,狼狈却有效地避开了那一击。
  背部用力正要跃起,身体的反应速度却变得慢了。他眼睁睁看着一柄极细而长的匕首插进了他的胸口,轻松得像刺进一块豆腐。
  手里的刀叮当掉落在地上。他后悔极了,恨自己太自大。他住的东厢外一个服侍的番子都没有。
  “刺客珍珑?”一句话让他痛苦得眼前阵阵发黑。他呛咳着,嘴里喷出了血沫子。
  黑衣人猛地抽出了匕首。
  血猛然涌出,沁透了衣襟。锥心的痛苦让朴银鹰抽搐了下。他捂住胸膛睁大了眼想看清楚刺客的模样。面前站着的黑衣人身材娇小,全身上下罩在黑衣里,只露出一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眸。
  漪水阁宽敞,正房与东厢相距二十丈。但夜深人静,床垮塌的声响并不小。朴银鹰相信手下的番子定能听到。赶过来不过是几个喘息的时间。
  “我一向仔细,如何下的毒?”如果没有下毒,他身体的反应速度不会突然变得这么慢。他挣扎着问出了口。
  他不想稀里糊涂地死去,更想拖延时间。
  “朴银鹰,十年前你参与灭门的蒋家鬼魂都在等着你。我记得你的脸,从来没有忘记过。”黑衣人咬牙切齿。他喘了两口气,似平复着激动的心情。
  十年前……蒋家灭门!蒋家还有人活着!朴银鹰的瞳仁蓦然睁大……是那个他挟在臂弯里挣扎不休的孩子!他一时心软留下一命的女孩:“是你!”
  “我很感谢你,留下我一命让我有机会杀你!”黑衣人说完从房中拿走一件东西,转身走到窗边往外跃去。
  那孩子成了刺客珍珑?她拿走的是什么?不,外面是湖,不能让她跑了!朴银鹰脑中飞快闪过各种念头。人的意志总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了手臂。绑在臂间的弩箭嗖得射了出去……他听到一声闷哼,射中了!
  黑衣人栽向湖中的瞬间,一只手接住了她,随手掷出了一件暗器。
  胸口又受了重一击。朴银鹰卟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眼前一片黑暗。朴银鹰觉得胸口的洞像传说中的冥渊,嗖嗖往外冒着冷气。他快死了。瞬息间他的灵台一片清明。
  出行时谭公公曾道:“珍珑未必是一个人。”
  没有帮手,珍珑如何能顺利地给自己下毒?没有内应,珍珑又如何如此熟悉漪水阁的地形。还有人接应……她从东厢临湖的窗户进来,她知道自己住在东厢房。
  原来……珍珑的目标是我!死之前朴银鹰突然明白过来。珍珑要杀的是东厂的人,不是宫里的太监。他前面刺杀的六个人都是太监,但都是东厂的人。
  难道自己才是钓珍珑的饵?谭公公为什么要让自己当这个诱饵?难道谭公公已经知道自己……
  然而他已经没有精力想得更多更深。瞪着眼睛落下最后一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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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计划
  黑衣人进屋刺杀到离开,没有超过片刻钟。
  听到动静的番子破门而入时,愕然看到朴银鹰瞪着双眼死在一堆碎木之中,胸口淌出的血染红了半幅外袍。
  朴银鹰的死完全出乎番子的意料。一时间群龙无首,不知所措。
  一人蹲下小心检验朴银鹰的尸身:“利刃刺穿了心脏。是柄细长薄匕,开有刃槽。一刀致命。”
  众人倒吸口凉气。朴银鹰的功夫他们都知道。能被人一刀穿心,对方的功夫有多高?
  “棋子!嵌在大人身上。”检查尸体的番子从朴银鹰胸口抠出一枚黑色的围棋子。灯光下,珍珑二字清晰可见。
  果然是死于珍珑之手。
  “督主的判断没有错。刺客珍珑在扬州出现了。”
  然而与朴银鹰同样的疑惑从番子们心头掠过。督主既然能猜中珍珑会在扬州出现,为何他下手的目标不是薛公公,而是朴银鹰。
  没有人敢说出心里的这个疑问。
  “大档头的臂弩里少了一枝弩箭!定是射中了刺客!”检查尸体的番子高兴地叫了起来,“刺客受了伤!在湖里游不远。发信号围湖搜捕!”
  “窗户附近没有发现血迹。很显然弩箭是大档头危急时射出的。如果没射中刺客,射进了湖中呢?”
  “如果射中了刺客呢?明明可以抓到他,却因迟迟不行动让他溜了,谁能担责?”
  “咱们南行是为了抓捕刺客珍珑。行动不仅失败,还赔上了大档头的命。珍珑杀了东厂七个人,咱们连他的影子都没看到。传扬出去,督主颜面何存?东厂还要脸不要?”
  屋里吵了起来。一个声音是马上发信号围捕,抓住刺客为头儿报仇。另一个声音却不赞成大肆声张。
  钓与捕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行动。
  没钓出刺客珍珑,反倒赔上了十二飞鹰大档头的性命。如果大肆围捕也抓不到刺客,东厂丢不起这个人,传出去会被锦衣卫笑话死。
  一人终于开口道:“兄弟们别吵了,听我一言。珍珑已经杀了东厂七个人。锦衣卫明里暗里早就讥讽东厂无能。这次居然连朴大档头都死在他手里。搜捕动静太大,万一抓不到珍珑呢?能抓到他,自然是奇功一件。抓不到,可能督主就要打发咱们去戍边了。”
  屋里一片静默。
  主持行动的头死了。他们不过是下面的番子。没有抓到刺客珍珑的把握,就别去火上浇油捅出更大的篓子。
  “搜捕必须暗中进行。我们布置在莲湖各处水域的人继续埋伏。这样就变成敌在明,我们在暗处。”
  “叫醒薛公公,就说朴大人另有公干离开。咱们却得了消息有刺客想行刺他。朴大人不在,薛公公一定会主动提出连夜回苏州。正好制造我们离开扬州的假象。也不会引起锦衣卫的疑心。”
  “遣人速度回京奏报。下一步如何做,我们在苏州等上头指示。”
  朴银鹰的几名心腹番子一合计,决定暂时瞒住他的死。
  有人很是怀疑:“瞒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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