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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珍珑.无双局-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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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里真不懂吗?”
  “莫要说了。将来的事,我现在想不了。我想的是怎么又来了这处地方。”穆澜抬头望向一侧的山崖。崖如刀砍斧削,崖下一湾良港。正是当初她与素公公奉旨南下为杜之仙办周年祭遇大雨停靠的地方。
  在这里,无涯击沉了对方的战舰。那晚他二人偎依坐了一宿。第二天南下北,各走了一端。
  江面横空出现了一条战舰。霸气的楼船俯瞰着迎面驶来的小货船,船头林立着衣着鲜明的东厂番子。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穆澜仍眼尖地看到楼船二楼平台居坐着身穿银白色戛撒的谭诚。他竟然亲自带人追来了。
  货船来不及掉头,只能转舵驶向岸边。去势太急,竟在岸边搁了浅。四人跳下沙滩,身后足音整齐。回头一看,已被东厂的番子围在了绝壁之下。
  穆澜翻了个白眼道:“我说什么来着?怎么到了这插翅难飞的地方?”
  林一川有些无奈:“这又不是我安排的。”
  雁行半点也不着急,兴高采烈地看着两人斗嘴。全然没把被东厂重重围困当回事。至于燕声,他的心情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他一根筋,少爷在哪他在哪。
  硕大的楼船靠了岸。谭诚的椅子移到了一楼甲板。他居高临下望着被包围的四人,轻轻咳了两声。肋间被谭弈刺的伤口不深,他走的急,仍有余毒未清。他用雪白的帕子擦着嘴,抬头望向对面的绝壁。
  “督主?”梁信鸥低声请示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谭诚摆了摆手:“让林一川和穆澜过来饮杯茶。”


第282章 当年恩怨
  正值黄昏时分,五月初夏的风温暖怡人。一轮红日远远坠在平原的边缘。甲船茶香袅袅。如果不看四周挎刀而立的番子,警惕肃立的几位大档头。林一川穆澜坐在谭诚对面,像久别重逢的老友,正在品茗叙旧。
  “你们出京早。大概不晓得京城已变了天。皇借着端午衙门沐休,什刹海节庆竞舸,锦衣卫与五城兵马司同时行动,将许氏一脉的官员都请进了诏狱。头一个请去的人是太后的亲兄,皇的亲舅舅许德昭。”谭诚慢条斯理地说着京之事,“可叹许德昭还是昂着头甩着袍袖去的。估计心里还在盘算着怎么弄死去抓他的镇国将军。太后也亲眼瞧见了,当时还想钓出穆胭脂来,忍着没有发作。估计回宫后会雷霆大怒质问皇帝。”
  穆澜顿时笑了。
  谭诚温和地看着她笑:“如了你的意。是该高兴。也是许德昭太过嚣张。总以为太后尚在,皇帝外甥不敢拿他怎么样。他也是有拥立之功的。”
  他轻叹道:“皇既然动了手,不会虎头蛇尾收场。许德昭死定了。”
  林一川开口道:“您和许德昭不是一条船的么?督主没有一点兔死狐悲的伤悲?”
  “咱家一脉的官员,皇没有动。咱家也篡权,皇为何不动投靠咱家的官员呢?”谭诚温和地为二人解惑,“当初太祖爷成立东缉事厂,任命司礼监大太监兼任东厂督主。东厂行监督百官之职。最大的作用是牵制锦衣卫。皇用锦衣卫将许德昭一脉的官员一打尽,灭了东厂,锦衣卫会一家独大。皇不会这样做的。最多,削了咱家,换一个他信任的太监。谁又保证多年之后,那位新任督主不会咱家更恋权?”
  “不管怎样。皇都不会让你再在督主这个位置呆了。”林一川说得更狠,“您不离京,或许皇帝一时半会儿还动不得你。离开京城,东厂督主该换人做了。你和许德昭走私违禁品,与鞑子做生意的事证据确凿。在下亲自把这条线挖出来的。”
  “咱家不担心。有把柄被皇捏着。他用咱家岂非更放心?”谭诚不置可否。
  如果皇帝这次真要杀他,他也不可能带着东厂大档头和这么多番子调战船追他们了。谭诚怜悯地看着林一川道:“咱家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你恨东厂逼迫你爹,恨了咱家。没有用的。皇不会撤了东厂。目前也不会杀咱家。如果回到京城,皇自会将罪证摆在咱家面前。让咱家服软交权,从此老实做他的奴才。”
  “督主其实是想说,能追咱们,是奉了皇帝的命令?”或许是与无涯相处的时间多一些,穆澜猜到了谭诚话的真实意图。
  “还伤心吗?”谭诚反问道。
  这句反问让林一川也转过脸看向穆澜。
  那双清亮的眼眸透出对林一川的无限歉意,穆澜低低说道:“我还是拖累了你。”
  “我说过,我不怕被你拖累。”林一川斩金截铁地回道,“若是怕了,我也不会去救你。”话是这样说,他的心却浮起淡淡的悲伤。他已经把衣带诏当面烧了。他为何还不肯放过穆澜呢?
  “林一川。你若闯法场劫走穆澜也罢了。你怎么能让京城乱了呢?”谭诚轻叹。
  两人同时怔住。都以为无涯不肯放过的是穆澜,没想到却是林一川。
  林一川大笑起来,眉眼透着无限欢喜:“你瞧,原来是我拖累了你。”
  穆澜也笑,放在桌下的手已多出一柄匕首。林一川让京城大乱。他的能力让无涯忌惮。无涯不会让林一川活了。她突然很庆幸。林一川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然,他得多伤心。
  “咱家也很好。这可不是能用银子能办到的事。”
  好的不止你。林一川朝下面的河滩望去。雁行和燕生在番子的虎视眈眈下坐着。他含情脉脉地望着穆澜:“我很听你的话,凡事留一线,握着的底牌没有提前翻开。不然咱们怎么能坐在这里喝着今年新贡的明前春茶呢。”
  本想好要博命了,穆澜配合地嗔道:“什么叫听我的话?我可不知道你有什么底牌。”
  夕阳已经沉下了地平线。暮色呼啦啦地从江南淹过来。船的灯一盏盏亮了。照得下面的江水摇曳生姿。
  谭诚的眼神渐冷。他不再说话,无形的威压从他身散发开来。
  林一川璨然一笑:“还记得那天一川去东厂投靠督主。你说,没有林家基业支撑。我林一川不过只是个有经商天份的人才。天下人才何其之多,心甘情愿做督主的狗。为何要一定要用我。”
  谭诚记性不差,接口说道:“你答我说,不是每个人才的爹都是林家大老爷。”
  林一川深深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天底下只有一个林,一川。”
  突然之间,谭诚似想到了什么,眉毛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哪一川?”
  林一川捏着茶盏把玩着,轻声说道:“一川运河水。一川珠江水。”
  一条运河沟通南北。流淌着的不是水,而是财富。
  一条珠江河连通大海。舶来之物一船赚十船的金银。
  谭诚倒吸口凉气。
  穆澜的心卟咚直跳。林一川的是底牌是漕运!
  一天时间。大运河数座水闸同时出事,竟无一条货船抵达京城。只有能掌控漕运的人,才能办到。
  两人瞬间明白了京城大乱的原因。皇帝在这节骨眼放谭诚,让他带兵追赶两人的原因。
  “天底下只有一个林一川啊。”谭诚重新打量着林一川,啧啧赞叹,“没想到没想到!能让咱家如此意外!”
  林一川嘴角动了动,浮起浅浅悲伤:“家父那一年为我取名一川。”
  “那一年……发生的事情真多。”谭诚似想到了什么,心情又低落下去。他明白林一川话里的意思。
  抱养他那一年,林大老爷坐了漕帮头一把交椅。林家才是大运河漕运的真正霸主。南北十六行,没有漕运支撑,成不了大商行。林家的豪富不在于南北贩货,更不是田庄出产,店铺的买卖,而是来自漕运。
  而漕运却是和林家生意单独分开的。所以林二老爷只晓得林家的南北十六家商行,眼只有林家的田庄地产,只有满街的店铺。
  林一川脸色一变,将茶盏摔到了地,轻蔑地说道:“谭公公可瞧得清楚了,这是什么地方!”
  见惯了林一川打情骂俏,乍见他一身睥睨天下的嚣张样,穆澜还真不习惯。她起身站在林一川身边,突然有种狐假虎威的荒谬感:“这可是运河!漕帮的地盘!你以为我们随便找条路逃跑?”
  远远看到林一川起身摔盏,燕声不声不响地从怀里拿出只竹管,吹燃了火折子,嗖地一声,烟火从竹筒弹射而出,在被暮色染透的空绚丽绽开。
  雁行懒洋洋地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想起京自家老爹还在辛苦为皇帝斗倒谭诚卖命,一时有些意兴阑珊:“真不想回去啊。”
  站在四周的东厂大档头和番子们哗地亮出了武器。谭诚摆了摆手:“林一川,你这是想造反?”
  “东厂换个人当督主,还是东厂。漕帮换个人当老大,还是漕帮。朝廷百年来换了几个皇帝,大运河还是大运河。河在漕帮在。”林一川低头看向谭诚,“督主解了惑,可以回京复命了。告诉皇帝,我不想造反。那把椅子我不稀罕。我在意的,他以后也甭打主意。”
  穆澜睫毛颤了颤,情不自禁地去看林一川腰间的荷包。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说话间,远处的江面燃起了片片灯火。像两条带子横亘在江面之。
  谭诚知道,每一盏灯下都有一条船。目光所及,这下几十里的江面都被漕帮的船封锁了。东厂的人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一旦开战,东厂这艘楼盘战舰真不够看的。
  一叶轻舟从黑暗的江面出现,顺流而下,顷刻间驶近了东厂的楼船。
  “告辞。”看到轻舟摇曳的灯笼,林一川朝谭诚抱了抱拳,拉着穆澜朝江面跳了下去。
  燕声和雁行一看,朝着江边飞奔而去。
  接四人,撑舟人用力一点长篙,小舟瞬间顺水而下。
  谭诚望着小舟远去,眉毛急剧地抖动着,突然开口道:“回京城去。告诉皇,再为东厂另择一位督主吧。”
  几位大档头面面相觑,不明白谭诚的意思。
  谭诚的身影从楼船飞跃而下,手轻抽腰带,一柄寒光闪烁的软剑出现在手。他一跃数丈,将要落在水面时,手软剑顺水一撩,身体轻盈如水鸟一般再次跃起。
  “督主!”楼船几位大档头看得目瞪口呆,同时惊呼出声。
  曹飞鸠与梁信鸥不约而同跳了东厂楼船的备用小艇,划着船追了过去。
  不过几个起落,谭诚靠近了小舟,手的剑撩起一片寒光刺向船的林穆二人。
  他人在空,人随剑至。这一剑太过凌厉,空气传来嗖嗖的剑气之声。穆澜和林一川几乎同时从船跃起朝他击去。两人一左一右,谭诚的剑气虽笼罩住两人,最终也只能刺一人。
  林一川想都没想,一掌拍向穆澜。
  穆澜心里清楚,林一川是想将自己推开。而她心里更清楚,谭诚若要杀她,根本不用等到现在。只能说明,谭诚要刺的人定是林一川。
  “啪!”
  脆响声后,林一川吃惊地发现穆澜竟在空翻了个身,手掌与自己的手掌相击。一推之下,穆澜反而被他推向了谭诚。
  “穆澜!”林一川眼睁睁看着谭诚的剑刺向了穆澜的后背,心悸地大喊出声,血直涌了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她那样贪财惜命的人……林一川嘴唇嚅嗫着,卟咚摔坐在船。
  穆澜闭了眼睛,等待那一剑刺穿她的身体。
  刹那间,一片水哗啦扑向了谭诚。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根竹篙。剑嗤地刺进了竹篙,轻轻一搅,竹子刷刷分裂。
  没有意料之的痛楚,穆澜惊地睁开眼睛,看到林一川放大的脸,咚地摔进了他怀里。
  林一川用力搂紧了她,手在她后背摸索着:“刺你哪儿了?刺到哪儿了?”
  穆澜抖臂甩开了他:“乱摸什么?”说着回过了头。
  江面横着一根竹篙,头戴斗笠的撑船人与谭诚站在竹篙正打得激烈。江水托着竹篙起伏不定,而撑船人与谭诚却如同站在平地之,来往自如。
  太熟悉的感觉让穆澜低呼出声:“娘!”她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那一剑刺来时,穆胭脂还是出手救了她。一股热血涌穆澜心头,她噌地站了起来,握紧了匕首,只等着趁空去帮穆胭脂。
  大概是谭诚的举动让东厂的人坐不住了,一叶小艇载着曹飞鸠和梁信鸥驶了过来。
  雁行突然喊了声:“跳船!”
  他扯着燕声往水里跳了下去。
  黑暗,东厂的楼船一团火光闪了闪。
  林一川暗骂了声,见穆澜目不转睛地睁着竹篙的两人,用力扑了过去,抱着她跳下了船。
  轰的一声,炮弹落在了小舟旁边,炸起数丈高的巨浪,直接将小船掀翻。
  浪花落在水面,哗啦啦的水声不绝。浪头过后,江面只见小舟晃晃悠悠顺水而下,再没见着林一川穆澜四人的身影。
  而竹篙之,谭诚与撑船人的打斗仍在继续。
  他似乎根本不在意林一川等人的生死下落,他的眼只有面前的撑船人。
  一剑刺过,撑船人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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