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拉磨小说网 > 历史军事电子书 > 息夫人 >

第51章

息夫人-第51章

小说: 息夫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妫翟坐在堂上,不发一言。诸臣争执越发激烈,楚国的风气向来直接,不喜掩饰。眼看着一场斗殴又将发生,妫翟轻轻招手,叫乐师敲响了殿内的乐钟。

钟声为大礼之乐,没有大喜大悲的事情是不会敲响。钟声激越,振聋发聩,群臣惊愕,不得不停止纷争疑惑地望向妫翟。

“为一己私欲,诸卿不顾脸面大打出手,真乃大楚之福,怎不可喜可贺?”

一句话刺得朝臣面色羞红,哑口无言。

“诸卿胆敢如此放肆,必是瞅着大王不在都内,对本宫熟视无睹,日后大楚有何不测,是否要将重责归咎于我一妇人?”

“微臣不敢!”朝臣请罪。

妫翟扬眉一怒,斥道:“当然,诸位可以不识本宫,只是可曾识得此物?”妫翟威仪毕露,目光坚毅,将熊赀赏赐的半张凤印亮了出来。

诸臣见状,即刻跪拜。

妫翟起身走下堂,语气又变得和缓,道:“众贤皆为大楚脊梁,怎能为些小误会闹这么大的动静?”

彭仲爽起身表态:“微臣失仪,请夫人裁夺。”

子元捂着脸,道:“微臣也请王嫂裁夺。”

妫翟听子元称呼她为“王嫂”,蛾眉微蹙,驳斥道:“莫敖大人,本夫人此刻要裁夺的是国事,非家事。”

子元忙道:“夫人训诫得极是,微臣不敢有私。”

妫翟又道:“令尹与莫敖大人让本宫裁定,诸卿以为如何?”

群臣跪伏:“臣等不敢妄议,请夫人裁夺。”

妫翟这才回座,道:“好,此事本宫料理,若再胡闹,严惩不贷。彭卿之子彭崇守卫不当,有失职之罪,责其免官离都,迁至潘地为尹,改姓为潘,非召不可入都。诸卿可有他议?”

子元听到这个裁决心里很是开心,不仅把彭崇从王城赶走,还令他改姓,断绝了与彭仲爽的关系。彭仲爽沉默半刻,表示接受裁决结果。其他人就更没有什么非议了。

妫翟又道:“苋喜与鬻权擅闯府邸,伤莫敖大人与卫士,责令伐俸半年,上书备案以示保证,如有再犯,必当革职严惩。但顾虑到二位大人各只有一子,尚未成年,自明日起,准二子入宫受教。诸卿可有他议?”

子元打击了彭仲爽达到了主要目的,对于苋喜和鬻权也就不甚在乎,自然无顾虑。苋喜与鬻权擅闯莫敖府本是逾矩行径,受罚是必然,虽然罚俸半年有些重,但能让孩子入宫中学习,也算没白费苦心,所以都不再议论。

妫翟又道:“星辰,拿药来,赐予莫敖与两位大夫。带着伤怎么能上朝。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希望诸位以此为戒,不要再犯。”

诸臣散朝,子元与彭仲爽互不理睬,各自分道扬镳。彭仲爽心有郁结,怏怏不快,踽踽独行正欲出宫门。

“令尹大人留步!夫人请您回殿有事相商,请随我来。”星辰拦住了彭仲爽。

彭仲爽进了殿内叩见妫翟,妫翟赐座,和悦地说出了原因:“彭卿,本宫知你爱子心切,也知那孩子是无辜遭诬陷。只是苦于无证据,只能让他受屈。”

彭仲爽道:“犬子愚钝,难堪重任,夫人责罚得极是。”

妫翟道:“你也不要太过心冷。潘崇离都,并非坏事,本宫这番苦心你应该能明白。”

彭仲爽不露情绪,只平静说道:“求夫人明示。”

妫翟看着彭仲爽一如往常的神情,心里暗道:这彭仲爽能为令尹,靠的该是这样的镇静稳重了。

妫翟真诚说道:“本宫与大人一样,皆因亡国才至此,因为才德为大王器重,这本是缘分与恩情,奈何在他人眼中就成了罪。那些不劳而获的人享受惯了,哪里能忍咱们这样横空出世的亡国之奴呢?本宫只有一人,奈何大人还有葆申与申侯助阵,我想,您心里的复杂滋味,恐怕外人是瞧不见的吧。”

彭仲爽心里一抖,差点没绷住情绪。他唇角颤动一下,想说点什么,终于又停下了。

妫翟继续道:“您在尘世间沐风栉雨披荆斩棘,自然知晓如何察言观色,懂得该忍之时且忍,可惜您的儿子却没有这样的历练。人们只记得他是令尹的儿子,以为将来他也一定要做令尹,所以您把他留在都中,让他过早成为他人的眼中钉,这又有何益呢?人们只有忘了他的身份,才会忘了他,才不会有不该有的纷争。经得起世态炎凉和边塞历练的人,才能有功而返,才配做您的儿子,在日后无尽的岁月里,他才能担当重任啊!”

妫翟的话打开了彭仲爽心口的郁结,彭仲爽感恩道:“微臣愚钝,竟未有夫人之苦心。”

妫翟道:“木秀于林,风必摧残,大人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不过是爱子心切罢了。今日找你来,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本宫替你保全后嗣的一番思量,不要为眼前的一切而疑惑。”

彭仲爽忙道:“微臣多谢夫人关怀之恩。”

夜色渐起,子元用过晚膳闲来无事,将妫翟赐予他的药瓶从怀里取出来。他抚摸着细腻的陶瓶,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妫翟的雪白皓腕与纤纤素手。

堂上的苛责没有让子元心生怨恨,反倒迷恋更深。他越想越觉得遗憾,这么如花似玉的美人为何要受到王兄的冷落呢?如果是跟了他,该多好,以她的智慧与魄力,说不准也能襄助他成就一番大事业呢?

子元正胡思乱想,星辰入府说夫人请他入宫一趟。子元惊喜不已,忙问:“星辰姑娘,夫人可说是何事?”

星辰瞧着子元直勾勾的眼睛,赶紧躲开,回道:“奴婢不知。”

子元听了这话,心内翻起阵阵涟漪,越发好奇妫翟找他的目的。莫非是趁着大王不在都内,有些寂寞么?可是瞧着她又不像是这样的人,如果是真的,自己又该怎么是好呢?

子元越想越乱,转眼已经随着马车到了议政殿。妫翟操劳了一整日,撑不起厚重的头冠,只挽着云鬟髻别了根玉簪子,倚靠着矮榻批阅朝臣的奏疏。子元独自一人进右舍,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单独相见,不免紧张。他喉间干涸,脸颊发烫,被妫翟清风泣露的美迷得挪不开脚,只呆呆地看着妫翟静静地在灯下书写。

妫翟蓦然回首,才见子元傻傻站在门口,惊讶道:“王叔怎么不进屋?早春时节,乍暖还寒的,别惹风寒。星辰,给莫敖大人煮茶。”

子元回过神来,躬身行礼,轻声问道:“不知夫人召见微臣有何事?”

妫翟瞧见了子元眼中的无限爱慕,牵唇一笑,佯装没瞧见,也轻声说道:“此刻不是朝堂之上,王叔不必拘礼貌。先尝尝嫂子这里的茶,口味倒也奇趣。”

“多谢王嫂赏赐。”子元捧过陶碗,果真嗅到一阵清香,啜饮一口,满口生津,忍不住赞道,“果真仙品,不知此为何物?”

“这是太后身边的侍婢丑嬷从申县(今河南信阳)寻来的野生毛尖茶,生于高山之巅雾霭之中,尖如银针,细如发丝,一小撮在水底便摇曳生姿,自有云卷云舒之态。我平日也舍不得多尝,你既喜欢,便也拿些回去给家里人尝尝。”妫翟笑容和煦,十足的长嫂风范。

子元从星辰手里接过茶叶受宠若惊,赶紧致谢:“这,那臣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唉!”妫翟忽而笑容转淡,长叹一声。

“王嫂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么?”子元见妫翟双目泛波光似有无尽清愁,无法不重视。

“实不相瞒,我是实在忍不下去了,才打扰你。这是家事,又不便在朝臣们面前言说。”妫翟以锦帕拭泪,惹人无比爱怜。

“王嫂若不嫌臣弟多事,臣弟愿尽绵力。”子元闻着茶香,沉醉于妫翟美态中。

“王叔过谦了,王室兄弟里,就属你最是伶俐聪敏深得大王赞许。”妫翟先将子元夸赞一番,然后又哀怨说道,“大王离都一走便是三个多月,前日我差人去云梦请旨,岂料大王竟无归都之意。我并非善妒之人,你王兄专宠丹姬,我不曾有何微辞。只是,大王不比从前,如今只与丹姬纵欢而不知节制,恐怕于社稷无益处。以你跟随大王身边多年来看,大王像是沉迷女色而疏忽国事的性子吗?”

子元认真一想,也起了疑心,道:“王嫂这么一说,臣弟倒也觉得蹊跷。大王虽有爱美之心,但的确并无此沉迷之态,事无巨细皆以社稷为要。”

妫翟道:“所以,这事也由不得我不害怕,太子尚且年幼,没有大王的谆谆教诲怎么行呢?若是大王迟迟不归,在外遇不测,又该如何得了。最怕是蔡、宋等国趁此间隙,出兵突袭,我等无有大王之令,不敢擅自做主。到那时,延误战机,只怕会有大祸。每每思虑至此,我便夜难安眠。”

子元道:“王嫂为大楚、为王兄之忧心,苍天可鉴啊。大王远游,都与丹姬妖魅惑主不无关系。”

妫翟道:“我与丹姬都是女人,我能理解她的心思,何况她又比我先来宫中,比我受宠是理所应当的。我也不是善妒的人,若不是因为大王执意,我情愿不要当这个正夫人。如果丹姬将来为大王诞下王嗣,大王愿意改立太子,我也无所怨言。只是,大王如此信任我,我怎么眼睁睁地看着大王和楚国陷入危险中。子善,你能明白我的这番心思吗?”

子元听妫翟亲切称呼他为子善,又对他如此推心置腹,甘之如饴,忙道:“王嫂不必伤感,臣弟只认您这一个嫂嫂,何况立嗣乃国之本,岂容丹姬一个妖妇兴风作浪!她入宫这些年,没少侍奉在王兄身侧,没有一点动静,岂能与您相比。何况,您为楚国殚精竭虑,废寝忘食,朝臣们敬重您,国人嘉许您。丹姬无所作为,又无后嗣,如今还做出这样不识大体的事情来,怎敢将您逼到这样的境地!这口气,臣弟断不能忍!”

妫翟忙劝慰道:“子善不必激动,可别吓着您的小侄儿!”

子元环顾四周,不见太子,疑惑不已,迟疑良久才明白妫翟所指:“王嫂莫非是身怀有孕了?”

妫翟点头默许:“已有三月,只不敢声张,怕大王误以为我是以此邀宠。”

子元欣喜而郑重道:“如此,更要赶快迎大王归都!”

妫翟赞道:“子善果真善解人意,我正有此意。只是,以你我两人难起大势。”

子元道:“王嫂有何计较?”

妫翟道:“我是想,莫如召集都中所有宗亲们入宫,向太后禀明此事,请宗亲们裁夺。”

子元会意,道:“王嫂放心,臣弟这便去办,保证太后那里不让您为难。”

妫翟连忙称谢,道:“既然开了张,便要做到无所偏颇,所以凡列入族谱中承袭要职的成年者均要请到。太后那里,就只能劳你费心了。”

子元有些痴情说道:“为王嫂尽这点心意,便是死也无妨。”

妫翟听此言,心中一警醒,笑容浅淡,婉辞道:“天色不早,王叔早些回去歇息吧。”

子元这才恋恋不舍拜辞,心中忍不住浮想联翩。

星辰这才悄悄入室内,悄声嘀咕道:“这莫敖大人真是胆大,竟直勾勾瞧着你,恨不得口中淌下涎水呢。”

妫翟皱眉警示道:“你不要胡诌,这里可是议政殿。他若不有所图,哪里肯鞍前马后为我效劳?虽然这也是他职责所在,总是不会这么尽兴了。男人都是得不到牵肠挂肚,得到之后就厌弃了,几人能像他那么真心?”

星辰看着妫翟朦胧的眼神,知道她又想到了息侯,赶紧岔开话题,道:“主子,天也晚了,您是继续批书还是回寝殿歇息?”

妫翟收起书卷,道:“走,去看看蔡献舞。”

星辰皱眉,劝道:“主子,那不是您该去的地方,让他饿死也罢。”

妫翟无奈道:“他若死了,咱们的麻烦也就大了。他是蔡侯,该享受的一样要享受。”

星辰疑惑,只好跟着妫翟到了囚室见蔡献舞。

蔡献舞蓬头垢面,胡须长如乱草,浑身臭烘烘地躺在污浊的棉被上,恣意地抠着脚丫子。难闻的气味使妫翟胃中一阵恶心,忍不住想吐。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楚夫人。”蔡献舞笑得不羁,语气中极尽讥讽。

妫翟皱眉,心中不是滋味,问道:“蔡献舞,这院落虽小了点,也不至于过得这样乌糟。”

蔡献舞冷笑道:“这是我的地方,我乐意如此。听闻楚夫人日理万机,怎么有空管一个囚徒的闲事?”

妫翟道:“不是我想管,只是不想叫蔡侯小瞧了楚国,以为我大楚无待客之道。”

献舞抠下脚底的泥丸,弹到门框上,冷声道:“你对我心怀芥蒂,无非是觉得我是你初遇到的人。你不想让你梦幻中美好过的人,在现实中是这般狼狈。你对我,没有心动只有忍不下去的自尊吧。”

妫翟愕然,继而诚恳道:“你既然知我所想,就不该作此顽劣之态。我知道你自暴自弃就是对我进行另一种报复,其实你不用这样来伤我,我的心早已遍体鳞伤,不在乎再加几道疤痕,更不在乎伤口上撒点盐。”

献舞看着妫翟隐忍的泪光,停下手,道:“我既然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5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