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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息夫人-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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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寇浑身都已湿透,眼睛基本都睁不开,见妫翟要出来,连忙叫道:

“翟儿,不要出来,不要着凉!”

星辰喘着粗气,挪过身躯,强行将妫翟拽了回来,然后又是一阵呕吐。

天空中电闪雷鸣,妫翟顾不得衣裳头饰体面,将喜帕揭下来为星辰擦拭污迹。星辰连连推开,虚弱说道:“翟儿,使不得,喜帕受玷污,是不吉利的。”

“你别管,不要动!再忍忍,咱们很快就到了。”妫翟为星辰擦干脸,马车似乎不动了,她听得有人在喊:“用力推!”

妫翟把头伸出窗外,见御寇已经下马,努力推着车,原来,是马车陷入了泥潭里。马吭哧着粗气,不知所措,怎么也不肯用力拉。御寇浑身淌水,看见妫翟也头发打湿,焦急不已,狠命地抽打着马腹,但马儿还是无动于衷,后来竟卧倒在泥坑里。马车一阵猛颠,虚弱的星辰拽着妫翟一下滚落下马车。妫翟的嫁衣彻底浸泡在了水塘里,浑身都是泥水,钗环假鬓都跌落在泥坑里混淆不清。星辰则虚弱过度,昏迷在泥沼里。

妫翟衣服拖沓,难施援手,冲御寇喊道:“御寇哥哥,快,星辰昏厥了。”

御寇赶紧过来,将星辰抱上马。

妫翟抹了抹脸上的泥水,看着这天气,狠心道:“哥,咱们不要那些嫁妆,只骑快马,驾轻车,尽量往前赶。这里既是息国境内,往前行必有驿站。不然在这么大的雨里耗下去,大伙儿肯定都会病的。”

御寇看着几车嫁妆,踌躇道:“可是翟儿,都已快到王宫了,丢了多可惜,没有嫁妆,息侯将来对你……”

妫翟打断道:“他娶的是陈国宗女,娶的是身份、地位和我这个人,不是那些嫁妆。不要犹豫了,就这样吧,人命要紧。”

御寇无法,只能狠心叫随从把嫁妆都卸下车,轻装上阵准备赶路。正在此时一辆马车冒雨疾驰而来,看那马车装饰华丽,驾车的人似乎穿着不俗。

只听得雨幕中马鞭的声音响如爆竹,驾车的人高声大喊:“是陈国王室送亲的吗?息侯有命,我等来迎新妇入都。”

众人大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马车行到妫翟跟前,车上下来一青年,穿着金线绣的衣裳,下马对御寇拱手一礼,道:“见过新妇!主上知您今日即将入都,特命在下城外十里迎接,只是不知突降暴雨,在下担心大雨阻途,特此前来迎接。这位,想必是公子御寇了!”

御寇忙道:“正是!”

使者道:“公子只管宽心,且先与新妇入都。在下已命马车随后接应,这些物什不必卸下了。”

御寇见妫翟已经冻得发抖,星辰昏迷不醒,又听使者将来龙去脉说得头头是道,不疑有他。连忙将妫翟连同星辰扶上马车。御寇跳上车,他不放心手下的人,只能吩咐领队的辕涛涂,道:“辕将军,我们先走一步,这里就拜托你了。”

辕涛涂道:“太子放心,只管先去!”

御寇与妫翟刚上马车,总算觉得暖和些了,但是星辰已经发起高烧。

他们刚坐稳一会儿,马车就疯狂奔驰起来。妫翟连坐都坐不稳,抱着星辰摔倒在马车里。御寇着急,正要质问驾车的人,掀开门帘,却发现驾车的小厮和使者不知所踪,只有马儿在雨中奔命似的奔跑。

坏了!御寇撩起前襟从马车窗口前探出身子,他淋着瓢泼大雨,狠命地拽住马缰。马儿终于收蹄,惊吼一声,将前蹄高举奔腾一阵才算停下来。御寇欣慰不已,正要呼唤堂妹,只听一声:“救命!”马车门帘被一剑刺破,一个蒙面黑衣人挥剑就向御寇刺来。妫翟拳脚功夫颇不错,将星辰护在身后,一脚踢向刺客肋间要害。刺客吃痛,被御寇逼回马车内,没有退路。

狭窄的马车内挤了四个人,兄妹二人使出浑身解数与刺客搏斗。刺客身法灵巧,显然久经训练,不好对付,招招直扑昏迷的星辰。妫翟淋了很久的雨,又要顾着星辰,不一会儿渐落下风。刺客逮住机会,利刃直冲妫翟咽喉。御寇虽孔武有力,但身形高大,在窄小的马车内怎么也施展不了拳脚。

生死之时,天空霹雳一声吼,一道惊雷击中马车,呼啦啦燃烧起来。偏偏此时雨点小下去,火怎么也熄灭不了。刺客伺机砍断车辕,滚落马车逃走。

马车跌断,惊动了骏马。原本停下来的马儿又狂奔起来,三人站不住脚,眼看就要跌落马车。御寇攀住车框,妫翟抓着窗棂,兄妹二人半悬在空中。

妫翟着急,冲着御寇大喊:“御寇哥哥,前面有个水塘,你趁机跳下去。你是太子,不要管我了,如果能救活星辰,一定替我照顾好她!”

御寇费力顶住星辰,不让她摔下,对妫翟吼道:“说什么傻话!我不许你死!”

马车眼看被拖断,情势十分危急。就在这时候,辕涛涂忽然策马而来,甩开手里的绳索,勾住马车,将绳索牢牢抓紧,使原本要跌落的马车恢复平衡。驾车的马受到一股强大的阻力,这才停下。

御寇体力不支,跌落马车。辕涛涂飞身上前,砍断车框,将妫翟与星辰从火中拖出来。御寇手臂中剑,妫翟衣裳烧焦,星辰唇色乌紫。

大雨终于停下,迎亲队伍继续往前走,这才遇到息国真正的迎亲队伍,将新娘送入息国。到了息国,众人才知,原来息侯自己也患风寒卧病在床,只有迎亲队伍等候在城外十里,不曾派人提前去迎接。御寇深知事有蹊跷,只压下不表。

第6章她成了息夫人

23。患难真情

妫翟淋雨又受惊吓,未能与息侯行大礼就卧病不起,整整躺了三天三夜才有些精气神。一场暴雨不仅泡坏了嫁妆,也让她错过成婚大礼的吉时。因此,息国的宗亲们认定妫翟不祥,私下商量要息侯另娶侧室。御寇身负重伤还未醒来,诸将疲敝,无人做主。星辰听了这消息一下慌了手脚,连连感叹:小主子为何如此命苦,好容易挨到出嫁,难倒反不如老死在陈国么?

星辰终究不敢隐瞒事实,只能将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妫翟。

妫翟听罢,沉默不语,只暗自思量:这事要是处理不得当,不仅她在息国没有出头之日,恐怕更累及御寇无法交差。

“主子,咱们非得找宗亲理论理论。他们凭什么认定您是不祥之身!息侯自个儿病着了,难不成也要赖在咱们头上吗?”星辰抱怨不已。

“不可胡来!”妫翟劝道,“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们只能既来之则安之。我想,我是以六礼聘与息侯,且已入息国城门,虽未成礼,也是名正言顺的息夫人,即使再娶妾室,我仍居主位。到了此处,所有的事便不是他人的事,而是我们自个儿的事。如果不拿出主子的态度来,岂不是自甘末位?我求的不是荣华富贵,而是不想再过陈国那般不能自主的日子。既然来到这里,定当好生图谋。”

星辰点头道:“主子能这样想,我也就放心了。只是宗亲如此放肆,岂能不与之理论?”

妫翟摇头:“一国宗亲,累及世代荣耀,势力庞大非旁人可比。他们既能拱卫息侯荣尊,也能使之一文不名。卫朔的前车之鉴尚未消却啊!”

星辰听罢茫然道:“那该如何是好?总不能听之任之呀!”

妫翟眉头一皱,心里有了主意,吩咐星辰道:“你去探听一下息侯的寝宫在何处?”

星辰疑惑不已:“您这是?”

妫翟镇定从容说道:“我要亲自服侍息侯直到病愈为止!”

星辰连连摆手,道:“主子,不可!您未与息侯行礼就去侍候他,恐有伤颜面,到时……”

妫翟打断道:“齐姜只是被郑世子退婚就招惹了一堆闲话,何况我今日已经到了息国。即便完璧之身,只要我出了息国,背负的依然是改嫁的名分。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忌讳的?我要告诉宗亲们,息夫人可与息侯共患难。”

星辰劝阻不了,只能依计行事。天黑后,星辰与妫翟溜进了息侯的寝宫内。妫翟揭下斗篷,细细察看着息侯寝殿的环境。

“主子,咱们真的要去伺候吗?我瞧这里比西陆行馆还荒僻,不像是好地方。听说息侯得了恶疾,咱们要是沾染上了,麻烦可就大了。”

妫翟笑道:“你素日胆大,怎今日倒怕了?”

星辰道:“主子无惧,星辰何所惧?”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走进了内殿。行不多久,一股腥臭便传来,让人掩鼻。二人摸索到了寝殿,模模糊糊地瞧见床榻躺着一个人,正蠕动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动响。

主仆二人纳罕不已,举灯继续前行,到了榻前才瞧个分明。无助的息侯正倔强地闭紧唇瓣,小心翼翼地挪着身体,锦被上半干半湿的一大摊黄绿的痕迹,骚臭味弥漫室内。妫翟仔细一看,才明白过来:息侯失禁了!看来她的夫婿日子也不好过呢。妫翟见状,忙将宫灯放下,弯腰预备搀起息侯。不料,息侯双手乱舞,低声嘶吼道:“走开!”星辰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这毕竟不是一般的男人而是息国的国主。妫翟见因挣扎躲避而气喘吁吁的息侯,没有生气,反倒温柔一笑停手,轻声宽慰起来:“殿下若是不想更多人知晓,就乖乖听话,让我替你换下衣裳。”

息侯听着温柔的话语,气还未定,心却跳了起来。他仰头瞧着灯火阑珊中那出尘美丽的脸庞,傻眼了,愣愣问道:“你,你是何人?”

星辰机警,赶紧跪下行礼:“回禀国主,这便是您……”

妫翟打断星辰的话,自报家门:“我便是陈氏宗女妫翟,还未来得及与您行礼的正妻。”

息侯早听闻妫翟才貌双全,但没料到这般出众。如今相逢初见便是这般狼狈,息候羞得满脸通红,只恨不能躲进地洞。他侧过脸去,指着门外,慌忙说道:“快,快快出去!寡人现在病了,改日再见你……”

妫翟屈身上前,扳正息侯的身躯,用力按住了息侯的手。扭头吩咐星辰:“星辰,去打水,再找找柜子里可换洗的床褥。”

“不可,不可,快快出去……”息侯想让妫翟走,却又不想大声呼叫,生怕惊醒殿外贪睡的奴才。

“殿下,其实我与您一样,都是狼狈不堪的人。”妫翟吐气如兰。

息侯脸上的红晕褪下,露出苍白的面色,自怜地感叹:“你如何有我狼狈?”

妫翟听到息候自称是“我”而不是冷漠的自称“寡人”,心中一暖,对这个孱弱俊秀的未婚夫好感顿生。她劝道:“殿下可知,那一日我与长兄赶往都城,想在吉时与殿下结百年之好。岂知暴雨骤降,如天河倾倒,马车困在泥沼中怎么也出不来。我与侍婢不慎掉下马车落入泥坑,好容易才挣扎着能进宫殿。原本要风光大嫁的女儿家,却满面污泥,形同乞丐,你说,狼狈还是不狼狈?我受凉又受惊,睡了三日才下床。幸好殿下也病了,不然怎么举行婚礼?想来这也是与殿下的缘分吧,等我们的身体都好了再拜堂不迟。”

息侯看着眼前瘦弱娇美的女子,说:“我也断续听闻了一些。那是天气所致,如何能有我这难堪?看我现在,你,不嫌弃吗?”

妫翟看了看殿外睡得东倒西歪的奴仆,释然一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为什么要嫌弃自己的丈夫?殿下若信得过我,待你病愈之后,且让我调教调教那些没有把殿下照顾好的奴才。”

息侯羞涩地点了点头。妫翟粲然一笑,替息侯解开衣裳。外袍褪尽,只剩里衣。

星辰打来一盆水,端着铜盆,对于屋内的情形,羞得进退两难。想到妫翟也是未经人事,星辰只能硬着头皮低着头把铜盆送了过来。

其实呢,妫翟比任何人都要紧张。此刻,她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但她不能慌乱,更不能退却。她闭着眼红着脸把息侯的里衣脱掉,慌得气也不敢喘。

“星辰,你,你去找被褥吧,待会儿我叫你。”

星辰尴尬,勉强放下铜盆,不放心地看着妫翟,颇为犹豫。妫翟点点头,星辰这才放下手慌慌张张地跑开。妫翟深呼吸了一下,暗自鼓励自己:这个男人是你的丈夫,你要好好照顾他。她把手伸进铜盆,绞起锦帕,替息侯擦拭身体。但是遇到关键的地方,她仍然羞得眼睛都不敢张。还好灯火昏黄,初经人事的青涩男女不需要面面相对得那么清晰。

妫翟将息侯扶起身欲给他穿好衣裳,却见息侯脸色红如石榴,眼神闪耀如星。息侯羞涩的模样更让妫翟的心变得分外柔软,心头生出一些疼惜。一种微妙的情愫漾开在两人心间。

妫翟惯于劳作的人,又练过几手拳脚,很快就给息侯穿好了衣裳,星辰这才敢进来铺床整理衣物。

息侯腼腆地看着妫翟,声如蚊蝇:“你将我侍弄得这样妥帖,待会要再‘那样’反复,岂不又要害苦你?”

妫翟抹了抹额头细汗,粲然一笑道:“但我不能抛下殿下不管呀?殿下不要担心,也不要想别的,调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

妫翟看了看息侯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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