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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官夫人晋升路-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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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张先生的胡子又气歪了,拿手一缕,掉了三根,都快掉秃了。

    “你打哪来回哪去,别在这折我寿。”老张收了鱼就开始撵人,整个一为老不尊。

    “嘿嘿老张头别这样嘛,我今天真是来读书的,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我爹娘不在家,我得好好读书奔个前程啊。”

    可怜兮兮的女娃,老张先生又不忍心了,“你爹临走没跟你说多早晚回来?”

    “没说,我还以为能跟你托孤的,看来你也不知道。”沈令菡叹口气,又问,“您可知琅琊王来了?”

    老张先生胡子一抖,脸上不自觉带了几分严肃,“琅琊王找过你爹?”

    老张先生每天混吃等死,很少有正经的时候,乍然见了,不禁让沈令菡想起沈先生曾经的话。

    他说如今玄佛当道,士族门阀,读书人没有读书人的体面,搁在三十年前,老张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济世安民,心怀天下,只可惜时不待人,蹉跎年华,归根究底是时局不对。

    由此,她才对老张头有了不一样的认知,她想找人了解琅琊王的事,头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

    “是派人找过的,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那就怪不得了。”老张意味深长道,“你爹是个聪明人,又是那么个性子,不想掺合天家的遭乱事也正常,走了也好。”

    老张先生说的言简意赅,不知道是自己不想解释,还是怕她接触这些,不过沈令菡会听话,她对时局并非一无所知,一下就听懂了要害。

    将来入主天下,是有琅琊王一份的,请她爹出山,无非是当政客,只是让她意外的是,沈先生以前居然如此出名吗,还让个王上赶着来求。

    “你爹走前几天,倒是跟我说过四个字,审时度势,八成是说给你听的。”老张说道,“怪我当时没听出来,不然还能多问几句,那日我们说起你读书之事,你爹的意思,安身立命不能只依赖读书,并不是让你不学无术,只是如今天下,读书人难以出头,你又是个女娃,学会审时度势比什么都重要。”

    她咂咂嘴,听懂了,她爹教她要活的圆滑,这个她还是可以学一学的。

    所以沈先生审时度势的走了,证明琅琊王没这个命。

    得,本来是要来洗心革面好好读书的,一番话下来,她又不想读了,正合她意。

    在老张先生这里赖了小半天,她才往家走,还没进家门的就被小苗给截住了。

    “令娘!快收拾收拾跟我回家去,老夫人让我来接你的。”

    沈令菡一愣,“又有什么事了?”

    着急忙慌的来接她,肯定不是小事,不会又是相亲吧?

    “是琅琊王府下了帖子,说上巳的时候请咱家的夫人姑娘们去府上玩,这不是赶着叫你回去做准备呢。”

    琅琊王府下帖子?

    “上巳还一个月,着什么急啊。”

    “令娘你这就不懂了,那可是琅琊王府啊,哪里是等闲的去处,提早做些准备总没错的,老夫人说了,要给家里的人多置办几套衣裳首饰,没的到时候失了脸面,更要学学规矩,不能跟平常似的野着,叫人笑话。”

    哼,沈令菡算是明白了,这是等着她回去做主,好往布料铺子里白拿吧。

正文 007贪便宜

    要去琅琊王府这事,几乎成了何家百年一遇的正经事,上下一片喜气,跟要赶着进宫面圣似的,好像去一趟回来,身上就能镀一层金。

    于氏花蝴蝶似的在院子里飞来飞去,把压箱底的衣裳都找出来试个遍,试过的结论就是没一套能配得上她,解决的唯一方式就是重做,还得做贵的。

    沈令菡在家里磨蹭了半天,还跑了刘泉家一趟,回来天都要黑了,都没能错过院子里的热闹。

    “何有志,你看这套的花色是不是不够特别,我当初也不知道为什么做了这么一身,没一套首饰能配得上。”

    她舅舅何都尉下职回来就遭受了一番精神摧残,被迫围观都尉夫人糟践衣裳,眼睛都要瞧花了,并没有看出哪里好哪里不好。在他眼里,这些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嫌弃哪件他都肉疼,还只能违心的点头附和,反正他的作用只是来给她搭话,最后都是要重做的。

    “你所有的衣裳都这么鲜亮么,我眼疼。”何有志蹲在廊檐下,肚子饿的吱哇乱叫,眼前闪着五颜六色的花,看人都是双影。

    于氏瞪了他一眼,“你懂个屁,整天穿白戴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了。”

    何有志闭了嘴,因为他不想死。

    “舅舅,饿了吧,先吃块饼垫垫啊。”

    “哎呀还是令娘会疼人。”何有志三两步窜过来,跟饿急眼的耗子似的,一手抓一只饼,嘴里塞的满满当当,“夫,夫人,天都黑了,要不明天再试?”

    “好像是有点饿了。”于氏走过来抓了一块饼,吃了一口嫌凉,“都凉了还怎么往下咽,让厨房热热再端上来。”

    跟着的小苗很有眼色的过来接了,“我这就去。”

    心说,就没见过这么不会给人面子的。

    “令娘啊,你看你这身衣裳,怎么能穿的出门,我记得你娘铺子里有一匹桃红色的布,那颜色正适合你穿,别不舍得给自己置办,你可是要出门子的年纪,不穿戴漂亮了,谁家郎君看得上你啊。”

    这意思就是她看上了,等扯布做衣裳的时候,得孝敬她一套。

    “还有啊,你们铺子里是不是还有匹嫩粉的,那个颜色配藕紫色正合适,我琢磨着做一身,还有再添套大红的,给阿瑶做一套嫩黄的,不白拿你的,回头让你舅舅给钱。”

    以前何秀秀在家的时候,于氏就是这个套路,回回都先赊账,然后记在何有志头上,其实最后都是不了了之。谁不知道何都尉身上从来不会超过三两个铜钱,在琅琊郡里都是出了名的,据说同僚出去吃饭喝酒,他一回钱都没出过。

    再者何秀秀能跟自家兄弟计较这点钱么,何家家业都是她挣下的,说到底府里谁都得花她赚的钱,真要计较,根本没有头。

    沈令菡深知于氏德行,气不过的时候经常回她两句,但现在何秀秀不在家,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属于寄人篱下,就算她有两个铺子的家底,能不能守的住还得看何都尉的脸色,谁也受不了官门里的人三天两头上门找茬。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顺着于氏,要不往后更成了无底洞。

    “舅母,自家人,做几套衣裳算不得什么,不过现在我娘不在家,我做不得主,铺子里的进出都是掌柜的在管,等我娘回来,人家是要交账的,您还是现结了账妥当,我舅舅身上那点钱,还是留着出去打点门面吧,大小是个都尉,别太落脸面。”

    “就是就是,我身上哪有钱的。”

    于氏的脸立刻就拉下来,“你要钱作甚,出去喝花酒吗,没出息的东西,连给姑娘婆娘做衣裳的钱都没有。”她鼻子不是鼻子的翻了个白眼,“令娘你放心扯布就是,舅母现给钱的。”

    给也不会一次给全了,沈令菡心里有数,说到底只要她不跟何家撕破脸,总要委曲求全,但委屈到什么程度,她是有底线的,只要不过了她的底线,她都好商量。

    吃过饭去郑氏屋里说话,沈令菡主动说要给她做套衣裳,“外祖母,您要不也添一套穿啊,去琅琊王府,穿套新的比较像样些。”

    “我一把年纪了,穿什么都一样,还有几套新的没穿,是你娘年前给做的,就不用添置了。”郑氏饭后困,眼皮子掀动的费劲,“你舅舅维持一家子不容易,留着你们穿戴便罢。”

    这是说她舅母要布料做衣裳的事,要她多担待着。

    都尉听起来有头有脸的,其实俸禄很有限,能维持住该有的体面,全靠何家以前攒下的那点家底,只如今家里的进出基本都是于氏打理,年年都是出多进少,没事还要往她娘家扒拉点,何家也就剩了个外壳。

    若非如此,也不能养的一家子个个都往钱眼里掉,于氏整日跟何秀秀比这比那,就是眼馋她过的好。而郑氏介意的始终是自家摇钱树外嫁,不能留在何家继续生财,一面对儿子媳妇恨铁不成钢,一面又得依靠他们,帮着他们多积攒点家底。

    郑氏虽不至于跟于氏一样下作心思外露,但基本是睁只眼闭只眼,哪天于氏真的霸占了何秀秀两家铺子,她大概也不会说什么。

    她这话再往难听里说,沈令菡如今吃住在何家,名义上就是都尉府养着,将来说亲出嫁,靠的还是舅舅一家,爹娘不在身边,再有钱也不像个样,单就这点情份,也值几套衣裳了吧。

    值,当然值,生恩养恩比天大,要不是因为这,何秀秀也不能给老何家卖命,但是该卖的她都卖的差不多了,没道理再拉着闺女一块卖,别说何秀秀没这个心,就是有,沈令菡也不答应。

    别看她整天跟谁都嘻嘻哈哈的无差别,但谁亲谁不亲,她心里摆的清清楚楚,整天想着算计她的,她也没那个善心惯着,就算不能改变什么,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有。

    “是不该让舅舅破费的。”沈令菡顺着郑氏的话说,“紧着舅母跟阿瑶就是,就不必给我添置了,我自己的衣裳首饰不少了,够用的。”

    反正白给她们布料的事,她就是不会松口,她故意装着没听懂郑氏的画外音,不接她想听的茬。

    郑氏眯了眯眼,沉声道:“你娘是不是没给你留多少钱,铺子交给外人管着又如何使得,你要是没有钱用,别跟我瞒着,我再不济还有几个养老钱,去琅琊王府那样的地方,怎能由着你素面朝天。”

    “给我钱也没用啊,够吃够喝就行了,铺子里的事我不懂什么,自然是要靠两个掌柜帮忙,等我娘回来了,都是要过账的。”

    何秀秀确实没给她留多少现钱,就算留了也不可能外露,平白叫人惦记。她做出这样什么也不过问的样子来,至少郑氏往后是不好意思再替舅舅舅母贪她便宜。

    郑氏说要自掏腰包给她做衣裳添首饰,不是做样子,有可能的话,她确实舍得,只不过关心她的穿戴完全是别有用意,估计又惦记着让她在琅琊王府里露露脸。

    好嘛,这是连谈家都要往后排了。

    “琅琊王初来咱们琅琊郡,便能想着给咱家下帖子,那是天大的脸面,不是为了炫耀什么,至少别让人家轻看了,回头请个女先生来给你们讲讲礼仪,还有你读书的事又怎么说的?”

    “我还去老张先生那里就是,家里请先生也要花钱,还是留着给阿瑶姐弟请吧。”

    郑氏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摆摆手让她回屋去了。

    离上巳还有小半月的时候,终于有了些许暖意,何家的衣裳首饰都做得了,花红柳绿的往后院里搬。

    每年这个时节,姑娘媳妇都爱俏,不怕冷的已然换上单衣,比如于氏,穿了一套嫩紫色的薄裙,跟一家人站一块,仿佛是两个季节的人。

    沈令菡照旧裹着过冬的衣裳进来,得了于氏好几个白眼。

    “外祖母,舅舅,舅母。”

    郑氏说道:“衣裳首饰都齐了,叫你来挑两样,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哎,让舅母跟阿瑶先挑就是,我什么都行。”

    “不是舅母说你啊令娘,也该知道打扮了,你瞧你穿的跟丫头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苛待你。”她戳戳身边的闺女,“阿瑶可别跟着你阿姐学,姑娘家就是要打扮的漂亮才招人喜欢。”

    阿瑶被她娘强行扒去冬衣,穿着一套嫩绿的春衣,冻的直打哆嗦,还要嘴硬,“我才不跟她学。”她直勾勾看着桌上那套桃红色的衣裳,“阿娘,我能先去挑吗?”

    于氏戳她脑门,“没礼貌不是,得先让着你阿姐挑。”

    沈令菡笑了笑,这一桌子的衣裳,完全都是于氏母女风格,压根儿不是为着她做的,就桃红色那匹布,先紧着于氏做了两套,又给阿瑶做了两套,再留着一些,剩下的才给她好歹做了一套。

    总共就她一套,还有什么好挑的。

    “让阿瑶挑吧。”

    “那我就挑啦。”阿瑶习惯性的看看郑氏跟何有志,见他俩没说什么,这才走过去挑。

    表妹阿瑶才七八岁,长的非常全面,完美继承了于氏的小心眼跟何有志的窝囊,性情大部分随娘,模样完全随爹,结合在一起的样子,让郑氏无比崩溃。

    她不吱声是懒得纠正,每回看见她大孙女都觉眼疼。

    阿瑶先抱住那两套桃红色的衣裳,再抱走了嫩黄的,桌上的首饰捡好的挑,除了给郑氏于氏的,其余的基本都让她拿走了,剩下两三样不起眼的,算是留给沈令菡的。

    何有志觉得挺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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