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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黑店小娘子-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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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堂里重新变得空荡荡,跟着张婶去打扫客房,每间屋子都空着,果然,来了三四天,除了孙大人这一波客人,小晚就没再见过其他客人。
      或许是要避开京城大官,普通百姓不敢来住,可今天孙大人走了,小晚在大堂里呆了半天,门前路过无数赶路的人,每一个人都离客栈门口远远的,仿佛怕稍稍靠近些就会被“吸”进来。
      这一天夜里,小晚在梦中被响声吵醒,那有节奏的一下一下动静,好像是在剁肉,她走出房门,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厨房有灯光。
      双手不自觉地捂着心口,听着那“哆哆哆”的声响,眸中沁出泪水,难道、难道他们在剁孙夫……
      此时,黑暗中,一只手搭在了小晚的肩头,她吓破了胆,失声尖叫,尖叫声几乎掀翻凌霄客栈的屋顶,整栋楼都颤抖了。
      片刻功夫,楼上楼下的灯火都被点亮,所有人都出来了,三楼楼梯口,小晚坐在地上抱着栏杆瑟瑟发抖,凌朝风一脸茫然地站在边上。
      小晚一直哭,被带到楼下还是哭,张婶问她怎么了,她也说不出话。这时候彪叔举着两把菜刀从后厨出来,身上的围兜沾满了血,那么魁梧彪悍的人,仿佛每一步都能在地上踩出个坑,不知哪一天,手里的刀就要用来剁自己。
      她惊恐万分地钻到了桌子底下,哀求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这孩子怎么了?”张婶蹲在桌子旁,想要把她拽出来,“晚儿,你怎么了?”
      凌朝风单手推开了沉重的八仙桌,小晚因抱着桌脚,就被一路在地上拖,但下一刻,凌朝风就俯身将她抱起来,小人儿哭得梨花带雨很是可怜,不过掌柜的没有怜香惜玉,他把小晚扛在肩头,就往楼上去了。
      二山捧着烛台,在边上轻声说:“叔,你把内掌柜吵醒了吧。”
      彪叔愣了愣:“我在剁肉,准备包子馅儿呐。”
      楼上,小晚知道挣扎也没有用,又或许是被吓得精疲力竭,凌朝风一路把她扛回屋子里,倒在床上后,她就蒙起被子翻过身,背对着他。
      即便躺下了,身子还在颤抖,小晚紧紧咬着唇,可身体突然被掰过去,一睁眼,凌朝风的脸就在面前,他的眼睛那么漂亮,漆黑的瞳仁里,仿佛藏了很大的世界。
      “你、你想干什么?”小晚心一颤,伸手用力地撑开男人的身体。
      她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不是刚才被吓的,而是这么近的距离,一个男人,如此英俊,她名义上的丈夫,她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她已经被他看光了身体,如果再发生什么,她这辈子就……等等,小晚猛地想起来,成亲那晚她被凌朝风抓回来足足昏迷了一整夜,张婶只说是他给自己洗的澡,那洗完澡之后呢?会不会那天晚上就已经……
      “你对我做过什么吗?”小晚含泪问,“我逃跑的那天晚上,你对我做什么了吗?”
      “你想要我做什么?”凌朝风冷然问,“给你洗了澡,然后呢?”
      小晚怒了,又羞又急,热血冲头,扬手就要朝凌朝风脸上扇去,可被凌朝风捉住,连一根毫毛都没碰着,他冷笑:“想打人?”
      可就连凌朝风都没想到,穆小晚会如此“刚烈”,或许刚烈不是最恰当的形容,但此刻,娇小的人扑腾起来,她的一只手被抓着,她就顺势抓住了自己的手,张嘴就往手腕上咬,很用力几乎要穿透皮肉,扎实的疼痛,激怒了男人。
      小晚又被扔在床上,颀长高大的男人眉目凶狠地瞪着她,那宽阔的胸膛起起伏伏,像是燃烧着怒火,她这才有一丝丝的害怕,不知他会不会毒打她来泄愤,而可怕的不是毒打,是……小晚捂着胸口,想好了凌朝风若是敢强…暴她,她就一头撞死。
      “彪叔在剁猪肉,准备明天上白沙镇卖包子的肉馅。”凌朝风甩了甩手,他多少年没被人伤过了,微微恼怒,“你不要闹得所有人都不安生,你再闹,我就不客气了。”
      小晚抱着胸口瞪着他,反正横竖都是死了,她也不怕了。这个人收二夫人的钱帮她害孙夫人,长得一副侠义肝胆的气质,骨子里却这样肮脏。
      “早点睡,明天一早要去白沙镇卖包子,别起不来,店里不养闲人。”凌朝风说罢,转身便要走。
      “我不去。”小晚说。
      凌朝风回眸,冷冰冰地看着她:“说什么?”
      “我不去,我也没让你养,这几天我都给你干活,一百两银子就在我家躺着,你有本事找我后娘去拿。”小晚豁出去了,天知道谁给她的胆子,更是伸出右手,“这只戒指,你有本事就摘下来,剁掉我的手指头也行,反正我不欠你的。”
      凌朝风走来,抓住了她的无名指,微微的疼痛激得小晚浑身紧绷,凌朝风问:“现在掰断她?”
      小晚大义凛然,凌朝风却顺势将她往后一推,等她躺下,掀过被子盖在她身上:“你再废话,再乱动,我就把你脱光了绑在客栈外,你信不信?”
      “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你吓唬谁啊?”小晚疯了,她这辈子竟然能说出这种话,过去每次被继母打到绝望,想要寻死,可她没出息,连寻死都没勇气,想要逃跑,可她更没出息,走不出青岭村就被抓回去,再一顿毒打。
      其实出嫁对她来说,是人生最后的希望,可最终,还是身不由己地来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孙夫人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帮着别人害她,你好恶毒。”小晚扑腾着坐起来,脸涨得通红,竟然自己扯开寝衣,“你要把我绑在外面是吗,你绑吧,我自己脱,你绑吧。”
      凌朝风呆了一瞬,眼看着小晚香肩外露,胸脯都露出一片,他眉头紧皱,用被子把这个家伙裹得严严实实,语气凶巴巴地威胁她:“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很想挨揍吗?”
      “你不知道吗?我是从小被揍着长大的,我会怕你吗?”小晚大喘气,身体被棉被束缚,莫名其妙的,竟然让她有几分安心感。这个人没打算脱她衣服,也好像不会揍她。
      试想一下,她若在家对继母这样顶嘴发疯,后娘一定会把她吊起来打的,可凌朝风只是用棉被把衣不蔽体的她裹了起来。
      小晚眼中盛满了泪水,却是问:“你为什么要害孙夫人?”
      这个家伙,脑袋里想的事情是有多跳跃,怎么又绕到孙夫人身上去了?
      “不是我杀她,也不是二夫人杀她。”凌朝风说,“我从不杀人。”
      小晚一脸茫然,凌朝风擦去她的泪水:“我说过,客栈的门开着,你随时都能走,走不走得掉,凭你的本事,但是你要明白,在我们去衙门解除婚约前,你走到天涯海角都是我的妻子。”
      “你若不走,就是凌霄客栈的人,客栈里的事,你早晚会明白。”凌朝风说,“你会害怕,我不怪你,但几句话讲不完,你现在这么激动,说了你也听不进去。”
      小晚目光直直地看着他,半天憋出一句话:“你不会杀我?”
      凌朝风颔首:“没人会杀你,不过你最好听话,我说过了,别惹我生气,你再胡闹,我当真不客气了。”
      小晚的目光软下来,这么折腾,她累极了,凌朝风粗鲁地擦掉她的眼泪,烛光下,她看见男人的手腕上,肿了一圈牙印。
      “闭眼睛。”凌朝风说。
      小晚抿着唇,眨了眨眼睛,闭上了。
      她感觉到凌朝风没有走,那个人好像一直在床边,她想睁开眼看看,可却没有胆量,又或许是她累极了,连掀开眼皮都没力气,再后来不知几时睡着的,第二天一早,她闻着香气醒了。
      穿戴好下楼,客栈里依旧没有半个客人,小晚顺着香气跑进厨房,刚好一屉包子出锅,掀开笼屉,白雾蒸腾香气四溢,小晚的肚子咕咕叫,她害羞地红了脸。
      张婶拿了一只胖乎乎的大肉包给她:“饿了吧,小心烫。”
      捧着烫手的肉包,小晚犹豫着要不要吃,想到昨夜凌朝风说彪叔是在剁猪肉,她一口咬下去,汤汁流出来,烫了她的嘴唇,烫得她手忙脚乱。
      “傻孩子,小心烫啊。”张婶赶紧递了个碗给她。
      凌朝风从店外归来,听见笑声,往厨房看,小晚神采飞扬,笑眯眯地说着:“我从来都没吃过肉包子,真好吃。”

      正文 015 那让我咬回去

      小晚大口吃着包子,不经意看见了凌朝风,她有些心虚似的,假装没看见,故意背了过去。
      张婶则走出来说:“掌柜的,吃了早饭,我们就去镇上了。”
      凌朝风颔首:“早去早回。”
      小晚慢慢吃完了手里的包子,再转身,那人已经离开了。
      不多久,二山套了马车,他们将一屉屉包子装上车,张婶带着小晚坐在车里看着笼屉,二山赶车,彪叔就坐在边上抽烟和他闲聊。
      马车不紧不慢地往白沙镇去,张婶出门时还抓了两只橘子,此刻悠哉悠哉地剥了皮递给小晚,小晚愣了愣没敢接,她从来不敢想,会有人给她剥好橘子送到嘴边。
      婶子就问她:“不吃白筋吗,吃了败火。”
      小晚接过橘子捧在手里,张婶继续剥自己的,忽听的小娘子说:“这几天,天天都吃好多好东西,将来吃不到了,我会难过的。”
      “怎么会吃不到,只要你喜欢,每天都能吃。”张婶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家常的吃食。”
      小晚笑了笑,撕一掰橘子送进嘴里,酸甜多汁,把先头肉包子吃多了的油腻全解了,她小时候吃过橘子,后来就没吃过了,都快忘了橘子的味道。
      张婶吃着橘子,见小娘子若有所思,想到她刚才说的话,便问:“晚儿,你还是想跑吗?等下到了镇上,你会跑吗?”
      小晚忙摆手:“婶子,我不跑,我、我答应凌掌柜,等我爹来接我。”
      张婶想了想,问:“所以你还是要走,晚儿,你就这么不愿意嫁给我们掌柜的?”
      小晚低下头,捧着橘子舍不得吃。
      “你信婶子的话吗?”
      “信。”小晚点头。
      “我不是告诉你了,咱们不卖人肉包子,也不杀人,不打劫,我们是正正经经开门做生意的,不是黑店。”张婶耐心又温柔地说,“掌柜的是好人,更是个好男人,嫁给他不吃亏。而你这样漂亮乖巧,娶了你也是他的福气,多好的一对儿,你怎么就不情愿呢?”
      “可是……”小晚语塞,是啊,如果不是黑店,如果凌朝风不杀人越货,她为什么不肯嫁?
      “孙夫人的事,过些日子你就明白了。”张婶摸摸她的脑袋,“往后在店里见得多了,你也就不会奇怪,你若相信我,就好好看看我们掌柜的,是不是值得托付的人。何况,你们已经成亲,若是他休了你,往后你怎么嫁人,不嫁人在家待着,你那……”
      小晚见张婶忽然停下来,伸过手温柔地掀起她的衣袖,心疼地说:“我知道你嫁来那天被绑着,手腕上有伤,却不晓得你胳膊上还有,孙夫人问我为什么,我哪里答得上来,后来想想,一定是在家被你的继母打的吧?可怜的孩子,你若回家去,岂不是又要被她虐待?”
      小晚泪眼朦胧,委屈地说:“婶子,我爹就算来了,他也一定是劝我老实些听话些,往后跟着凌掌柜好好过,他不会接我走。”
      说到这里,小晚伤心极了,她比谁都明白,亲爹根本不管她,若是管她,怎么能让她在家被虐待十几年,从前就算自己故意把伤痕露给他看,他也假装看不见。
      张婶拿手帕给她擦眼泪,说:“你既然知道,那还指望什么呢?”
      小晚呆呆的,是啊,她指望什么呢?
      张婶笑眯眯地说:“你看你跑也跑过了,哭也哭过,我瞧见掌柜的手腕上一圈牙齿印,是你咬的吗?”
      小晚脸涨得通红,张婶笑道:“掌柜的要是个坏人,容得下你这么折腾吗?早把你的腿打断了吧。”
      是啊,凌朝风很凶,可他一手指头都没碰过自己。
      很快,他们到了白沙镇,小晚已经不哭了,趴在车窗上看外头的光景,她发现路人瞧见凌霄客栈的马车,都纷纷停下脚步来看,或是三五成群地指指点点,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马车停在桥头,二山和彪叔跳下车,利落熟稔地摆好摊子,他们连蒸包子的炉子都带来了。
      眨眼功夫,包子蒸上了,热气香气随风飘散,彪叔叉腰站在桥头对过往的路人吆喝:“卖包子喽,大肉包子。”
      小晚站在一边,看着往来的人们,好些人像是害怕彪叔,下了桥就离得远远的,还有人在不远处徘徊,像是不敢上桥,她心里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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