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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青珂浮屠-第2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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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清脆。
  靠着柱子的身体单薄如纸,喘息呼吸如烟雨。
  一点一滴都是朦胧。
  一浮一沉都是涟漪。
  秦川愤怒又心疼,最后都成了懊悔,在秦兮喝住那些宫卫只跟老宫人进来后,秦川不敢再碰她,却盯着她,声音发颤:“今日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不会了,寡人不糊让任何人伤你,包括寡人自己。”
  说罢,直接拔出秦兮腰上的短剑,往自己左臂上狠狠刺了一剑。
  “哥!”
  “君上!!!”
  许青珂惊讶,但看着秦川左臂鲜血浸染,也只说了一句:“你这又是何必……”
  何必?秦川苦笑。
  对她何必多余,只是不能奈何。
  ——————
  太医很快来了,对于君王跟许相双双被刺伤不敢多问,更不敢多看龙袍加身的某个女子。
  这偌大的宫廷,多看一眼,多问一句都会丢了唯一的性命。
  许青珂不愿着龙袍,可她里面衣衫不整,肚兜都摇摇欲坠,怎么可能显露于人前。
  就是秦兮跟老太监都是秦川不愿宽容的……
  许青珂坐在那儿,被老迈的太医处理着伤口。
  太医知晓她是何人,看她一声不吭,忍不住还是从了作为长辈的关心,医者父母心啊。
  “如果疼可以喊出来。”
  许青珂愣了下,柔和了语气,说:“还好,多谢。”
  貌美如花又斯文礼貌。
  可不像是弄死一个帝王又让另一个帝王无限折腰的凶残人物啊。
  老太医心里嘀咕。
  不过也是此时……
  “君上,国师的人来了,说是要请许相过去一趟。”
  刚刚被处理好伤口的秦川眉目顿时凛然,弗阮,他要许青珂过去?
  相对于他秦川觊觎她的下半生,这弗阮……
  秦川刚要回绝。
  “我去吧。”
  许青珂答应了,秦川下意识握了拳头,手臂上的血隐隐要逼出。
  太医吓得胆战心惊。
  但秦川跟许青珂目光对视,最终还是落了下风。
  “去,可以,让秦夜跟着。”
  离开玉林殿的时候,秦兮陪着,她的表情很奇怪,走了一半路后才说:“许青珂,我原来很不喜欢你。”
  许青珂眉眼淡漠,“现在恐怕也没改变。”
  “对,但我钦佩你,不过……你恐怕是这世上最怪的女人。”
  ————————
  出宫的路并不艰难,一个人的随口传信就可以了。
  当许青珂呼吸到堰都郊区外的新鲜空气,且目光朗朗中,上有天穹浮云,下有皑皑湖林,此地很美。
  她脸色的苍白却并未多几分灵动。
  外面起码的秦夜想起刚刚见到她时的模样,心头是极其震惊的。
  他没想到许青珂会刚烈到这个地步……
  但身份立场如此,他竟连慰问关怀的话也不能说,只能低头恭迎护送她。
  一如既往。
  ————————
  弗阮的小院不大不小,许青珂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执笔画丹青,那人……落光在扫院子里的落叶。
  也是一如既往。
  许青珂下意识顿足,看着落光,心思起伏,最终还是难以将此人跟儿时记忆里看到的那位出尘绝世的年轻和尚重叠一起。
  十几年的光阴,怎会蹉跎一个人如斯。
  她的目光并无遮掩,直到弗阮在里屋唤了她。
  “还不进来?”
  秦夜想跟进去,但被拦住了,许青珂珂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你在外面等着吧,他若是想伤我,你也拦不住。”
  这话也挺伤人,秦夜皱眉,也没反驳。
  ——————
  “倒是了解我。”弗阮笔下墨画游走,话却显得轻便。
  “知道我叫你来做什么?”
  “刺~激他恢复记忆。”
  “知道怎么做?”
  许青珂皱眉不答。
  弗阮放下笔,但也有条不紊得整理笔墨纸砚。
  这个人的习惯一向极好,一丝不苟。
  一边整理,一边说:“你跟你母亲有几分像,换了女装……我见过一眼。”
  将最后洗净的毛笔放好,他抬眸,眸里清彦干净。
  “看起来不错。”
  状似夸奖。
  许青珂却知道这人是要她装成她的母亲再临落光面前,毕竟当年落光见到的是年幼的她,自然不认得长大后的模样,但若是装成她母亲的样子。
  又不好说了。
  “若是我不愿,师傅拿什么来威胁我?”
  左右是死,她犯不着在死前还帮她。
  “呵,喜欢你的姑娘送走了,你喜欢的小男人也逃走了,你便是翻脸无情了?”
  弗阮笑着走出来,双手负在身后,闲散从容。
  在她耳边轻悠悠说了一句话。
  许青珂脸色瞬时大变。
  “敦煌是一个好地方,我也挺喜欢的。”
  这话有两个意思可猜疑。
  一,他要去敦煌杀人了。
  二,他若不去敦煌,会死人。
  许青珂的脸色变幻就在于这两种猜疑……
  她趋向于后者。


第283章 再见
  ————————
  弗阮是一□□于人间的妖孽; 神与魔变幻莫测,看他心情。
  是的,许青珂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个人没有心; 若是有; 一颗心也全在他的妻子身上。
  其余人于他只是这人世间可操纵取乐的棋子。
  人间苦痛,取悦于心。
  许青珂大概就是从年少就让他愉悦的一颗棋子。
  比如现在。
  他瞧着平日里波澜不惊如玉的人儿脸色微变; 便是笑了。
  笑得出尘绝世。
  但很快笑意消失如夜间掠行芦苇丛的云雀。
  他的目光轻飘飘锁了矮他一个个头的许青珂脖子。
  芊芊细脖,雪白细腻; 若是有红印; 自然很明显。
  他看到的就是那雪白上的一抹红印; 其实不止一抹,从颈侧蔓延往下……
  是男子,尤其是娶妻过的男人; 如何不懂这是什么。
  便是眸色暗沉,嘴上却很轻飘闲散。
  “挺激烈啊。”
  不是讽刺也不是调侃,又很散漫不上心,却让许青珂感觉到了莫大的碾压。
  许青珂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曾被侵犯过的地方如火烧,又冰凉。
  “拜师傅所赐。”她神色淡漠,不欲跟这个人谈论这种事情。
  在他的执掌下; 她的处境一直如此单薄。
  脆弱不可一击。
  若非几年前她感觉到自己体弱不长寿,大概也不会急着入仕吧。
  当时所想……
  “若是你多准备几年,或许你就赢了,可你比我还着急; 如今被男人这样欺负,看着有点可怜。”
  许青珂:“ 以前觉得可怜,现在不觉得了。”
  意有所指。
  起码某个丢了妻子的……好像也不怎么好过。
  弗阮手起手落,手掌落在她的脖子上。
  捏断这纤细的脖子?
  弗阮该生气的,换做别人老早被剁成肉沫了。
  但许青珂浅浅一呼吸,血管分明,他笑了。
  “衣服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里屋。”
  许青珂看到衣服的时候,沉默了一会,这衣服是她母亲平日里穿的风格。
  可这并非体贴,反而在提醒她外面那个人当年出于报复让她经历了何等惨痛的失去。
  阖眼,片刻后,睁开眼,眼里已经平静了。
  ————————
  “阁主。”魁生过来的时候,落光依旧无反应,因他是个聋子,但他看到了魁生后面跟着的女人。
  风姿婀娜,仪态万千。
  白月溪。
  她没死,活得好好的,而且半点都没有差点死去的阴影,当然,对于翻手间就让她差点送命的主子,她依旧是恭敬的。
  卑躬屈膝。
  对许青珂尚且游刃有余,何况是这个败在许青珂手底下的女人。
  他甚至懒得刺探。
  “去蜀照顾你那可爱的胖儿子吧。”
  白月溪眼里嘴角都有喜意,在这个人面前无需遮掩,非信任,是因为遮掩不过。
  于是就不遮掩了。
  “多谢主人安排。”
  不过白月溪心里也有计较,“主人是要让我驱逐许青珂在蜀的力量?进而执掌朝政?”
  在晋就是这样的,去蜀也算驾轻就熟。
  何况不管是许青珂还是师宁远,如今两个人拧在一起也被这位阁主玩弄在手心。
  她去蜀,自然会比在晋结果更喜人一些。
  “执掌朝政?帝国会一统,你执掌什么?”弗阮冷淡,瞥了她一眼。
  白月溪表情一窒,但沉思……
  那又是为了哪般?
  只是为了击溃许青珂所有的力量,让她一无所有,溃不成军?
  还是……只是为了击溃整个白氏。
  白月溪忽想到一件事——她也姓白。
  而她的那个傻儿子也有一半血脉……
  心惊不定中,弗阮已经踱步出门,风吹来,白袍翩翩,顺带了他的话。
  “我快找到她了,她最喜欢小孩子……”
  他这人,他这话,都美好得不像话,但他忽转头。
  因为听到很轻的脚步声。
  隔着敞开的扇门,魁生跟白月溪也看见了。
  不管仇恨敌对与否,他们都必须承认这个一袭长裙长发披肩的女子……
  如月泽,如星芒,千山止水,仿若神祇。
  她会让人失神,让人恍惚,让人忘记天上人间。
  弗阮忽皱眉,偏开脸,问一个人。
  “像吗?”
  白月溪回神,压下妒忌,道:“七八分,但更卓越。”
  从前她的那位姐姐被称为仙,然这个侄女却多了神。
  骨子里散发出的强大让她成了神。
  只是……一个被魔鬼困住的神。
  她嘴角略撇,许青珂出来了,目光越过魁生,在白月溪身上扫过,落在院子里的落光身上。
  她没看弗阮。
  弗阮也不在意,双手负背,宽大的袖摆随风飘扬,只看着许青珂顾自走下台阶。
  这个弟子深得他心。
  用不着逼,用不着催,比任何人都聪明。
  就是偶尔犯傻。
  想起她脖子上的那个红印,他眸色微转。
  明明有机会脱身,非要为了一些旁人留下来。
  不是傻是什么。
  ——————
  落光只是聋哑,却有眼睛。
  眼睛为何用?
  观人观天地。
  许青珂有这天地造物出的钟灵美色,步履缓缓无风情,却是风姿卓越,还未到身前,落光就恍惚了,扫地的动作也顿住了。
  只看着她恍恍惚惚。
  许青珂上前,隔着两米顿足,心中闪过诸多残念,但终究缓缓开口:“这位师傅……”
  声音跟当年她母亲的一般无二,温柔温婉。
  能酥人骨。
  许青珂从未有这般温婉的时候。
  此时,她才是真正的女人,一个像她母亲温柔宽容的女人。
  莫说别人,最了解白星河的白月溪都变了脸色。
  太像了。
  但他们两个不能留下,因为弗阮转头瞥了他们一眼,两人顿时凛然,知道有些秘密是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的。
  不是弗阮怕了他们,而是太重要太谨慎了。
  虽然可惜不甘,两人终究不敢。
  于是一起退了出去。
  落光显然也有触动,眼神变化被弗阮看见了,喉咙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好像差了点什么。
  弗阮眯起眼,忽踱步上前,说:“夫人,这位师傅是?”
  他上前来,那便是当年陪在白星河身边的男子。
  她的相公,也就是许致远。
  一样清华绝世。
  看她深情似海。
  他站在许青珂身边,两人气质完美契合,仿佛天造地设。
  落光终眸色颤抖,喉中出了声。
  “好像……”
  隔了这么多年,他依旧下意识念出了这样轻微颤抖的两个字。
  好像?好像什么?
  许青珂跟弗阮都算聪明绝顶,愣是没想出大概,而更糟糕的是,这落光……昏了。
  忽然昏迷的落光让这一切戛然而止,许青珂眉头紧锁,弗阮给落光把脉,脸色越来越凝重,过了一会直接抱起落光,看了她一眼。
  “跟上。”
  许青珂也只能跟上。
  等安置好落光,已经是入夜了,许青珂站在屋檐下看着晚霞熄灭,黑暗来临。
  弗阮从屋里出来,“自己去西厢房。”
  竟是要把她留下了。
  “怎么,不愿意?还想回君王身边让他好生欺负?”
  这人总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在我看来,师傅比他更危险。”许青珂淡淡回应。
  两人目光交锋,不剑锋芒不见退缩。
  “你什么时候去敦煌?”许青珂问她。
  “看我心情。”
  弗阮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屋。
  夜下走廊迂回婉转,许青珂还在想这人刚刚那一眼神是什么意思。
  她走到了西厢房。
  忽觉得不对劲——房里有人。
  ——————
  许青珂走后,弗阮进屋,朝着躺在床榻上的落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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