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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华灯初上时-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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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莲灯其人,看似吊儿郎当满不在乎,但若是认定了的东西,就是亲自把她踢开,她也要回来死死地黏着。
  不过出乎叶莲灯的是,邢墨一直沉默着没有动作。
  按理说,他在看清她真面目后应该挣开她,但是他没有,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让她搂着。过了好久,他还是没有动作,这样一来,反倒是叶莲灯有些不自在了。
  “那个…”
  叶莲灯慢慢地松开邢墨,正打算说些什么,邢墨忽然猛地一抽马鞭,马车迅速奔驰。叶莲灯瞬间失去了平衡,下意识地再次搂住了邢墨。
  这一次,她没有防备,丝毫不像刚才那样装模作样,两只手紧紧环在邢墨胸前,完全和贴他在了一起。
  那距离太近了,近得她清除地看清了他左耳根下的朱砂痣。
  “大哥!慢一点啊!”
  邢墨几不可查地一笑:“抓稳了,走吧。”
  她当初哪根筋出了问题,居然会觉得这个人很温润!叶莲灯顿时感慨,好不容易出了贼窝,又幸运地上了贼船。
  ……
  寒风萧索,昏黄的宫灯在浓墨中缓缓摇曳,忽明忽暗。
  拂晓将至,整个空中都隐在一片夜色之中。疏星高挂,冷月尤明,唯有天边泛起的一点鱼肚白诉说着夜色的流失。
  漪澜殿的宫女碧儿守在宫门外,又在漫长的夜色中睡着了。
  王妃被掳,摄政王大发雷霆,必定要如往常一般迁怒她们这些下人。她本是要随其他侍女一同被遣回浣衣局去的,但在昨夜的最后关头,摄政王宁绝忽然将她叫住。
  她不敢抬头直视摄政王,只听他声如寒冰,语调再没有对对待王妃时的温柔:“你可是她的贴身侍婢?”
  “是。”她伏地跪拜,故作镇静道,声线却在不自觉得颤抖。
  宁绝没有说话,但她已经明显感觉到了摄政王冷如寒冰的目光扎在她的背上。
  昨夜的大火历时四个时辰总算被压了下去,公主宁姝揽下了所有罪责。若说以铁腕著称的摄政王有什么软肋的话,除了叶莲灯,便是她的胞妹宁姝。宁绝只是罚她禁闭三日,便不再过问此事。
  饶是如此,碧儿此刻依然胆战心惊。
  “她走之前,可有和你说过什么?”
  “回王爷,王妃并未对奴婢说过什么!”
  这是假话,叶莲灯要她注意宫内动向,若有什么情况便和公主宁姝联系。
  “她夜里可曾偷偷见过什么人?”
  “回王爷,王妃这些日子里一直睡在床榻上,并未有过梦魇。”
  这也是假话,叶莲灯夜夜上房。
  好半晌,宁绝才道:“你侍奉她几年了?”
  碧儿战战兢兢答道,横在地上的脊背抖成了筛子:“回王爷,奴婢…侍奉王妃两年十七日了。”这也是假话,但若要留下来,她必须撒谎。
  宁绝沉默片刻,冷冷道:“既然如此,你便留下守着她的寝殿吧。她回来时,一切务必干净整洁如旧。”
  她如蒙大赦,愣了好半晌,还未来得及谢恩,孤决的年轻摄政王便已径直推了漪澜殿的大门进去。
  这门不过一夜未开,少了寝殿的主人而已,却像是尘封许久、经年未动过一般吱呀吱呀地发出声响。
  碧儿依旧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碧儿忽然大胆地微一抬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从她的角度,竟能若隐若现的听见摄政王轻微的叹息。
  宁绝经常故作无奈地叹气,不同的是,那叹息声是宠溺的,是玩味的,是无所畏惧、有恃无恐的,像是逗弄孩子的长辈,看似无可奈何却仍旧掌握着全局。
  可如今的这声叹息,似乎压抑许久,潜藏着深深的无力。
  碧儿大胆的猜想:这位王妃,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声控灯:邢墨,快说话,不要停。
  醋王墨:你方才要是敢下马车,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我了。
  声控灯:好呀!(跳~)
  醋王墨:回来!(一把抓住揉在怀里)
  声控灯:真香~(埋怀里,深呼吸)
  …重要配角…
  吃瘪宁绝日常之——哼你们都骗本王别以为本王不知道
  佛系作者日常之——我胡汉三又作死考前更文了!!!
  作者:宁绝,我们俩都这么惨,不如我们凑一块儿抱抱嘛
  登徒子宁绝:滚!(话说请不要因为报复本王就在名字前加那三个字好嘛)


第9章 捌 黑店
  因为邢墨突然发了疯,将马车驾得出奇的快,他们没过一两个时辰便已经到了平家村。
  叶莲灯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跳下马车后,立刻原地蹦三蹦,重新体会了一下脚踏实地、认真做人的感觉,然后连跑带飞地冲进了最近的一家酒楼。
  平家村虽是以村命名,但其依托边境优势,经济实力却并不小。又是聚整个离境最繁荣的城市——有“极乐城”之称的朔阳最近的聚居地,朔阳独立以后的三十年间,平家村作为通往朔阳唯一可以休憩的缓冲地带迅速发展,如今其繁荣程度已不亚于昭晏的一座小城。
  叶莲灯刚进入酒楼,就深刻地感受到来自各国人的热情。
  “哟,哪里来的丫头片子!快滚回你的小娇屋,不然,就到大爷怀里来!”
  楼阁上,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凶神恶煞地俯视着她。
  平家村女子地位地下。
  至于原因,她也略有耳闻,平家村曾经太过贫瘠落后,思想陈腐,一度相当歧视女子,时至今日这种观念仍然影响甚大。在平家村,无权无势的普通女子不可白日出门,不可骑马,即便是在夜里出门,也须佩戴面纱。
  她一连犯了两项禁忌,自然有人不满。
  叶莲灯本不打算理会,权当耳旁风,填饱肚子要紧,径直挥手叫来小二。
  叶莲灯方坐下,却听楼阁上那人又戏谑道:
  “小丫头,看你长得挺标致的,过来和本大爷喝一杯。”
  听见“标致”二字,不少习以为常的食客也抬起头来看向她这一方。
  一见果然不俗,竟也有人跟着附和。
  “这位姑娘,过来和哥儿几个聊聊天怎么样?”
  “小娘子,你可是在等你的情哥哥呀?”
  “……”
  其实这也不全怪他们,要怪就怪邢墨给她准备的衣服实在太过于小家碧玉了。
  白裳翠衫,拂若流云。
  静静往那里一站俨然就是个秀敏端庄的闺阁小姐。
  但叶莲灯有些生气了,她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很是不喜欢这座破城,总是给她留下些不好的映像,但有一点还是让她较为满意的。
  正因为平家村以前太过贫瘠,本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也就缺乏军事管束,再加上作为三国一域交界地带,各国各样的人长期鱼龙混杂,也是最容易滋生黑色交易的地带。
  因此,没有朝廷法条的约束,便约定俗成地采用了叶莲灯最喜欢的方式——以武为尊!
  即便是女子,只要能打,照样可以在平家村占有一席之地。
  叶莲灯真得怒了。
  她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瞬间转身便运起轻功飞奔上了阁楼。
  叶莲灯稳稳地落在最先说话的那人面前的桌上,白玉酒壶受到震动,眼看就要掉在地上,叶莲灯一把将它捞在手中。
  那汉子的脸色迅速变了好几种颜色。
  叶莲灯先温柔一笑,随即冷冷地攥着那人领子,贴近自己。
  “你想打架是不?本姑娘太久没打过架了,今儿个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不是,在…在下只是想和姑娘喝杯酒而已。”
  “好,本姑娘陪你喝酒!”
  她大力扯过那人领子,倾斜酒壶往他嘴里送。
  那汉子立刻被呛得半死,挣扎着:“侠女饶命!侠女饶命!”
  “没有下一次,包括你再敢轻薄其他的女子!”
  叶莲灯撒完气,将酒壶放在桌上后利落地跳下了阁楼去。
  周围看好戏的人也明白这位姑娘有多么表里不一,回过头去自顾自的喝酒玩笑,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大多数人都是如此,见风使舵看热闹。
  深宫是,江湖也是。
  小二正好将菜肴端了上来,叶莲灯又作温文尔雅状,礼貌地谢过。
  这本是她的无心之举,但仍然让目睹全过程的小二手一抖,把菜肴直接摔在了桌上。
  她早已司空见惯了。
  叶莲灯点了六个菜,她狼吞虎咽地吃到一半,邢墨才闲庭信步地走进来。
  这是她继昨夜之后,第一次看到他的正脸。
  一个人的气质变化竟能相差如此之大!
  邢墨换了一身浅灰衣衫,长长的墨发用一根黑绳随意扎起,气质瞬间从昨夜的妖艳张扬变成了内敛淡泊。
  他背着裹着瑶琴的蓝色布袋,提着一个青灰色的包袱,长身玉立,眼神清澈无害地看向她,乍看来颇为温润纤弱。
  方才那些看客们也纷纷瞧过来,不禁感叹这位小白脸模样的“情哥哥”的美貌。
  加上她之前的壮举,叶莲灯甚至已经听见有些许嘴碎之人已经开始编排出类似“恶女强抢孱弱琴师”的话本子来。
  咦~孱弱个鬼!
  邢墨在他面前坐下,淡淡夹起一根黄瓜送进嘴里,好不斯文。
  装!
  叶莲灯道:“喝酒!”
  邢墨:“不能喝酒。”
  叶莲灯丢了个白眼过去,举起了自己的酒杯。
  “你也不能喝。”
  “为什么?难不成…”
  叶莲灯忽然感到一阵目光在暗处偷偷打量他们,凑近邢墨耳边,又看到了他耳畔的朱砂痣。
  “酒里有毒?”
  邢墨低头夹菜,眉头都没有抬一下:“这酒不香,难喝,劣酒就是剧毒。”
  “……”还不瞧瞧,这人声音好听,长得好看,但究竟有多毒舌!典型的披着羊皮的狼。
  叶莲灯懒得再说话,认真扒饭。
  邢墨忽然道,听不出他声音里的情愫:“你刚才似乎扯了那人的衣领。”
  叶莲灯道:“对啊。”
  邢墨拿筷子的手一顿:“你可知道他是谁?就这样随便乱来。”
  叶莲灯道:“这里虽是以武为尊,可我也是个讲道理的,人若不犯我,我绝不犯人。”
  邢墨道:“他是渔帮的老二。”
  渔帮,并非是字面意思上那种以打鱼为生的帮派,而是指传递江湖讯息、供应商运你来我往的帮派。
  叶莲灯虽是心下一惊,但嘴上依旧不依不饶:“凭他那张不干净的嘴,真不知道是怎么混到二当家的位置的。”
  “江湖上,让你想不到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刹那间,一袭白衣的澜炽从宫墙跳下的场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悠悠道:“或许,不只是江湖。”
  邢墨抬头与她对望一眼,淡淡一笑。
  “嗯。”
  忽然,酒楼楼梯上传来一阵吵闹声。
  闻声寻去,竟是方才那个怯懦的店小二,他正站在楼梯上对着一个人指着鼻子骂。
  “你这个死…死结巴,这个月你都来偷了十次酒喝了,你还来,还…还不滚出去。”
  叶莲灯觉得甚是好笑,那小二明明因胆怯自己说的话也结结巴巴,却反而骂别人结巴。
  一个醉鬼被推搡出来,因为醉得太厉害,径直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他像一滩烂泥似的趴在地上,手里还紧紧纂着一只酒杯。他想往嘴里倒一口酒,奈何杯里的酒全都撒没了。
  他颓然垂下手,呈大字贴着地。
  醉鬼的脏乱的头发遮住了面颊,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因为醉意而显得无力:“小…小二何…何苦…为难小…小二…”
  “小二哥,怎么回事?”叶莲灯走上前去。
  小二先是照旧胆怯地往后退了两步,站定了才道:“姑…姑娘有所不知,这个人是不远处一家小旅店的店小二,因为他们家生意不好,他酒瘾又大,就经常跑我们店里来偷酒喝。起初我们看他可怜还赠了他一坛酒喝,谁知他得寸进尺,隔三差五就来,这次,我们再…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叶莲灯在那人面前蹲下,仔细打量,那人大约三十岁的模样,由于嗜酒,面色微微泛青。
  他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如若死尸。
  站起来后,叶莲灯冲小二道:“我替他给。”随后手掌向邢墨一摊,“给钱。”
  小二一脸黑线。
  “没带,自己给。”邢墨视线动都不动一下,一直无神地停在酒鬼身上。
  “……”叶莲灯感到脸有点痛。
  她做惯了王妃,已经不习惯随身带银子了。
  一筹莫展之际,楼阁上一个声音自上而下响起。
  “我来替姑娘给!”
  话音刚落,一个虬髯大汉立在了叶莲灯面前。竟是渔帮的二当家,也就是刚才出言调戏她的人。
  胆怯的小二则急忙往后退一大步,怎么这年头大家都喜欢从楼上跳下来呢?
  渔帮仇老二仇非声道:“我刚才并非有意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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