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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陛下有个黑月光-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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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料却听萧钧道,“父皇莫急,那行凶之人狡猾歹毒,确实要花一些时日,不过儿臣今日,还有一桩要事要禀报。”
  这令宣和帝一顿,问道,“什么事?”
  萧钧道,“儿臣前几日接到消息,说宫中可能混进了奸细。”
  奸细?
  这个词着实叫人有些意外,明显可见宣和帝眉间一凝。
  不必他问,萧钧继续道,“前年宫中选秀,泉州府送秀女进京的路上,行至南昌附近,曾突遭匪徒袭击,随行护卫与当地府衙匆忙防御,很快便将匪徒击退,但竟无人知,这进京的秀女在慌乱之中被人掉了包。”
  “掉了包?”
  宣和帝觉得有些匪夷所思,问道,“那此女子现如今在哪儿?”
  萧钧的语气十分肯定,“儿臣已经查证过玉碟,前年泉州府入选的秀女李氏,受封贵人,现如今正住在西六宫的沐华殿。”
  “沐华殿?”
  西六宫确实有一座沐华殿,但是不是有一位李贵人,宣和帝却并无印象,只是眼见萧钧如此笃定,他终于正视起来,眉间一紧,又问道,“何以为证?”
  萧钧答说,“此事非同小可,儿臣收到消息之后,已经叫当时护送秀女进京的差役以及泉州李家的家人进了京,现如今正在宫门外候旨。现如今的这位李贵人,究竟是不是李家原来的女儿,叫他们一见便知。”
  当然,依照礼法,后宫妃嫔是不可轻易见外人的,但一则,宣和帝并不认识她,二来,此时一旦为真,确实关系重大,所以只是稍犹豫了一下,宣和帝便应了下来,
  看向一旁的宦官高贺,道,“去把人带过来。”
  高贺是宫中老人儿,知道该怎么做。此时便也赶忙应是,领着人去了沐华殿。
  萧钧与宣和帝在原处等着,宫门外正候旨的证人们也得了准备,被带进宫中等候一会儿的辨认。
  哪知一阵过后,却见高贺匆忙归来,一脸急色的禀报道,“启禀陛下,沐华殿人去楼空,已经没了那位贵人的影子。”
  跑了?
  萧钧微有些意外,而宣和帝则一拍桌案,怒问道,“怎么会没了影子?堂堂皇宫,竟会有人忽然消失?那值守的人是怎么当差的?”
  高贺现如今也已经知道了事态紧急,哆哆嗦嗦的答说,“陛下恕罪,奴才们赶到的时候,那殿中确实没有主子了,只有几个奴才,也说不清楚,奴才们找了好几遍,也根本没看到一位李贵人……”
  但尽管没看到,李贵人当初可是确实存在过的,就连前几日去金波园的时候,那随行名单上也有她的名字,高贺乃是亲眼看过的。
  所以此时,便愈发诡异了。
  难不成这李贵人是真的有鬼,自知败露,便赶紧溜了?
  而宣和帝却依然起了大怒,忙吩咐道,“再去查,叫侍卫去查!”
  这太荒唐了,居然会有奸细堂而皇之的入进宫中,又轻而易举的跑了!
  然而无奈的是,事实就是事实,当公众侍卫们也亲自搜查过,竟发现宫中已经真的不见了这号人物。
  宣和帝怒极,却又听侍卫禀报,“陛下,奴才们在沐华殿中一番查找,找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萧钧闻言心间一定,却并未表露。
  倒是宣和帝忙问道,“什么东西?”
  侍卫们便将物件放在了殿中。
  宣和帝看去,却见那竟是一堆宝贝。
  ——什么砗磲佛珠,翠玉观音像,五色南珠,琥珀的鼻烟壶,还有金光灿灿,由赤金打造的花丝春瓶……
  不错,那都是些宝贝,且样样价值连城。
  此时不止宣和帝意外,连见多识广的大太监高贺,也惊的瞪大了眼睛。
  却听萧钧在旁问道,“这些宝贝,可都是父皇御赐之物?”
  这话都用不着宣和帝回答,高贺主动同他道,“殿下有所不知,这位贵人还从未觐见过陛下,赏赐根本无从谈起。”
  萧钧点了点头,转向宣和帝道,“那看来,要好好查一查这些宝物的来源才是。”


第一百零二章 
  试想一下; 一个尚未侍过寝的小小贵人;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宝物?
  且还并非御赐。
  而那泉州城的李家; 也不过是个六品官家,绝不可能陪送这么多的奢侈之物来京,所以; 这的确很是蹊跷。
  目光扫过这一样样价值连城的宝物,宣和帝面色极为阴沉; 颔首道,“说的不错; 的确要去查一查。”
  ——别看眼下沐华殿内人去楼空; 若真想查; 还是比较容易的。
  只因这些物件的材质都是极为稀罕之物,就比如这砗磲; 因生于深海,南海渔民们每年能获取的; 总共也就那么几件,且还几乎全都贡给了皇室; 平时都存在宫中珍品库里,随着皇帝赏赐才能外流; 至于去向,都一笔一笔的记了档; 因此若想查这串佛珠的源头; 其实一点都不难。
  想来; 一个宫中内廷监就足可以办到了。
  不过因着此事牵扯到奸细; 宣和帝并不敢掉以轻心,当即又叫了大理寺卿来,吩咐其与内廷监一起接手,并再三强调,三日之内,便要出结果。
  大理寺卿赶忙应下,出了殿门立刻就去办事了。
  而萧钧知道,今日只能点到为止,具体真相,还得父皇自己去查出来才好,若由他今日检举萧瑀,多疑的父皇指不定又要怎么想。
  左右所有的证据,都已经等在了那里,根本没有什么意外的可能。
  所以,他眼下只需等几日便好。
  没关系,他今次有足够的耐心。
  此时眼见要事已经交代完毕,他便也要离开了,同父皇道,“府医嘱咐儿臣,现在眼睛还不能多见强光,所以儿臣先行告退。”
  宣和帝闻言,只得道了声好,不忘叮嘱他,“那就听府医的,多休息为好,快回去吧。”
  萧钧又道了声谢 ,还不忘再咳嗽几声,便缓步退出了殿外。
  望着他背影,宣和帝直觉心头发紧。
  先是长子中毒,现在又出了奸细一事,且还混进了宫中,宣和帝直觉一阵头疼,对着满桌子的御膳也没了半点胃口。
  高贺只好在旁耐心哄劝,费了半天唇舌,君王不过只吃了半碗清粥而已,随后便扬了扬手叫撤走。
  高贺无奈,只得应是,又陪着批了半天折子,才终于看着他上了龙床,心间好歹总了口气。
  不知为什么,高贺总觉得,自打去年宁王被贬出京,这一年里,宣和帝仿佛老的格外快,连鬓角的白发,都比从前多了好些。
  而宣和帝自己大约也知道吧,每每看着镜中的自己,都免不了轻叹几句,岁月不饶人。
  ……
  夜色渐深,君王在心事间好一番挣扎,终于阖上了眼。
  然而好不容易睡着,朦胧之间,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耳边仿佛有脚步声临近,似乎有人入到了寝殿中,正立在龙床边上,垂眼看着他。
  他一惊,赶忙睁了眼,却见面前出现的,竟是他这些年来一直在心间牵念的容颜。
  他怔住,慢慢坐了起来,竟舍不得眨一下眼。
  半晌,方敢开口,小心翼翼的试着道,“琼儿,真的是你来了吗?”
  可她只是看着自己,面上无悲无喜,也不肯与他说话。
  已是十余年不见,可她似乎一点都没老,而思及已是两鬓斑白的自己,宣和帝直觉一阵心酸。
  他甚至已经有些微微颤抖,叹道,“这么多年了,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面前的人儿却只是淡淡笑了一下,也终于开口道,“这么多年,你不是依然过得很好吗?妻妾成群,子嗣隆盛,为何又要做这幅样子?”
  他却摇头,再度叹道,“失去了你,我怎么能好?那些,那些不过是我的职责,我身为皇帝,必须要留下子嗣……可,可琼儿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一日忘记过你……”
  心间又是酸涩又是欣喜,他说着,便迫不及待的伸手,想如从前一样,将她拉进怀中。
  谁料她却忽然后退,竟不叫他触摸。
  他收回落了空的手,心间再度泛起沉痛,摇头叹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她笑得疏离冷淡,只道,“我原不原谅,又有什么关系?你依然是呼风唤雨的帝王。这多久了,现如今你与我,还有什么关系吗?”
  还有什么关系……
  宣和帝只觉心间猛然一阵骤痛,凝眉道,“琼儿,你怎么能这样说?你难道忘了,我们曾经那样相爱,我们,我们还有启儿……”
  谁料话未说完,却被她一下打断。
  她摇头道,“你住口,休要再与我提启儿,你这些年又是怎么对他的?”
  宣和帝一怔,只见她已经凉了眉眼。
  “还记得他出生前,你曾经对我说过什么?你不给他应得的,也就罢了,还一次一次任由他被奸人所伤,早知今日,我真后悔,当初应该将他一同带走的。”
  带走……
  宣和帝一下心急起来,忙解释道,“琼儿,我并没忘记当初说的话,可是……可是……”
  还没可是完,又见她冷笑,道,“可是那些世家不会同意?”
  他赶忙解释,“不,我是说,时机还未到……”
  她却兀自冷笑,“所以,你就叫我儿做牺牲品,强加你的意愿在他的身上。就连他不喜欢的女人,也非要叫他去娶,他不愿,你就将他打发去边关……”
  她摇头 ,“你还是一如当年那般自私专断。”
  当年……
  萧巍无言,顿了顿,只得解释道,“琼儿,是我对不住你,可是我当年外出巡视,根本不知母后的做法,否则,又怎么会叫她伤害你?”
  她却摇头,冷笑道,“你若真的要护我,又怎么会叫她有下手时机?说到底,不过就是萧珂一死,我们金家对你没了价值,你恨不得将我一并除了去。”
  “不,不!”
  萧巍只得一个劲儿的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此意,我是真心爱你的琼儿……”
  可任他撕心裂肺,她却并不听,只是凉声道,“你若再不对启儿好一些,我就带他离开这里……”
  声音越飘越远,她的身影也在撤离,宣和帝情急,便要起身去追,哪知脚下忽然踩空,眼看要绊倒。
  心间猛然一惊,他一下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面前是昏暗的床帐,他依然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
  迟钝了一下,他才明白过来,这不过是一场梦。
  他掀被,缓缓坐起,撩开床帐,外头空无一人。
  她根本没有来过……
  也是,她早已经死在了那场乱箭之中,又怎么会回来看他呢?
  须臾,殿外值守的高贺匆忙赶到,只见鬓边微白的君王正怔怔望着殿中某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间昏暗的光线下,这个画面,竟无端有些悲凉。
  高贺心里一紧,试着问道,“陛下,您怎么了?”
  他回神,半晌,只道,“没什么,做了场梦而已。”便扬了扬手,叫人退下了。
  高贺只得应是,又躬身退了出去。
  而萧巍也又缓缓躺回了床上。
  只是再没了睡意,心间在想,连梦中都是如此,那有朝一日,待他死后,琼儿还会愿意再见他吗?
  ~~
  一晃眼,几日过去,便到了先皇太后冥诞的这一日。
  作为宣和帝生母的冥诞,这一日,自然很是重要,自打老太太薨逝,宫中每年到了这一日,都要举行庄严的的祭拜仪式。
  尤其今年,又是先皇太后的七十冥诞,便更加不可怠慢了。
  一大早起,皇族中众人便身着吉服,齐聚崇德殿。
  殿中供奉着先皇太后的灵位,男女后辈们依照次序上前磕头敬香,面上皆是一脸凝重。
  而经历一个半时辰,冗繁仪式才终于结束。
  时间已是中午,众人又齐齐挪步到柔仪殿中,进行家宴。
  这是货真价实的家宴,为了追思先人,饭桌上没有华丽的菜式,也不见酒饮,都是些寻常百姓家可见的家常菜罢了。
  到场的也没有外臣,清一色都是萧氏子孙,以及他们的正妻,连妾室都没有。
  也因为都是自家人,又不饮酒,因此并没有男女分殿,众人只是分桌而坐,却在一个屋顶之下。
  吃饭之前,先由礼官宣读高。祖爷生前亲自拟定的家训——这也是萧氏家族每次家宴之前必不可少的环节。
  众人皆都肃立聆听,并没有人敢造次。
  而萧钧作为皇长子,自然立在宣和帝之后,身后则是二皇子萧瑀。
  时隔半个多月,萧钧“大病”初愈后,头一次在家族中现身,难免引来众人目光。
  但此时的萧瑀,却暂时顾不得理会萧钧,他现在满心所想,都是前日听到的消息。
  ——沐华殿的那位李贵人是个奸细,且已经在被人发现之前畏罪潜逃了……
  因这件事,他已经整整两日都没能睡着觉了,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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